第十四章 不倒翁与芝麻糊
“老爷说，让万儿去见见世面也好。”焦氏见谢尚松口，眼角的笑纹又深了几分。
生蛋壳敲碎顶端一个小口，倒出蛋清和蛋白后将蛋壳洗净晾干，从二哥那要来炼丹的碎铅块，谨慎地将铅块放在蛋壳底端，然后再将蜡烛融了，将蜡水倒进壳中，将铅块牢固。
天下父母心啊，做甚么事都是为孩子筹算，熊孩子还真幸运，谢安朝熊孩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就抱着盘河虾坐到一旁小桌上吃。
“但我有体例啊。”
谢安道：“之前不是说好我教你写字吗，但我听你说，一看书帖就眼晕想吐，所乃至今不得学字……”
“这是？”王熙之问，手指冻得通红好像珊瑚玉珠在谢安面前晃着。
本来在暗笑的谢安俄然止住了笑，只感觉焦氏用心良苦，让两世都没有娘亲的他非常恋慕四弟谢万。
底部有了重量，蛋壳便会不倒了。
谢安道明来意，“二哥，咳咳，我前次吃了你的芝麻蜜丸还惦记取味道，特来要些生芝麻。”
“阿龙伯伯”失声笑了起来，“可贵见你撒娇，看来这些日子与对门那只小猫处得不错啊，表情不错，也有几分小女孩的娇憨了。”
谢安将食盒里的芝麻糊端出来，上面还托着一个红色大瓷盘，一支刚开锋的笔，一一摆放在案上。
谢安不平，“但菟又通兔，为何不取白兔之意？并且阿菟本来就像兔子那般敬爱啊。”
谢安解释道：“山药芝麻糊，山药和芝麻都磨碎了加水煮的，黑黑的，可做墨，又能吃。”
第十四章：不倒翁与芝麻糊
“是是是，我们阿菟是要吃人的。”谢安哭笑不得，这丫头说话三句不离吃。
只求二哥不要哪天用硫磺把丹药房给炸了，干脆谢安体味到二哥多是研讨药物，丹房中重金属并未几，不然的话谢安早就设法偷扔了，毕竟重金属吃了会死人的。
“好。”
一时遐想颇远，谢安入迷地忘了吃东西。
王熙之自言自语，“阿狸脑筋里如何有那么多希奇古怪的设法？”
王熙之小脸上写满了不欢畅，“龙伯，这梅子是我的。”
二哥谢据沉迷炼丹玄修之术，虽没有步入宦途，但名声也不低，常有人向他求购丹药摄生治病。
等他写完抬开端时，发明王熙之已经抱着那碗在小口抿着，“好香。”
“另有江东最着名顾陆两家，顾悦之和他mm顾清越我不太熟，但这两人绘画极有天赋。陆家陆纳有见过几面，比哥哥你还凶……”
说到这里熊孩子抬高了声音，谢安白了他一眼。
说得好有事理，我竟没法辩驳。
“阿狸不会是被吓到了吧，也是，在乡间待了几年没见过这等世面，司徒家宴请的都是高门士族、当朝权臣，江东士族再傲岸也要巴巴地来吃这顿饭……”焦氏这边搞定了谢尚后，转头看谢安入迷的模样，不由开端巴拉巴拉起来，“万儿啊，到时候你可得照顾着你三哥，别让他怯场失了我谢家的面子。”
王熙之望着那碗芝麻糊，不由道：“不像是墨，但很香。”
谢安边吃边问：“跟三哥说说，那小竹林集会都会有哪家的小孩？”
他要芝麻天然是做吃食，小孩子除了吃吃吃，也没别的文娱项目了，并且这是他想要做给王熙之吃的东西――芝麻糊。
谢放心中为熊孩子默哀，现在醋还没提高进入大众家庭，因为罕见，以是贵，用的人更显身份。
古时炼丹就如同后代的化学尝试，比如这一日，谢安一进二哥的炼丹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
这是在问谢父的定见了，焦氏这么做，必定早就烦过谢父。
王熙之脸上的笑凝固，不由垂下了头。
冬至将近，祭祖时节，又加下属徒家宴到临，谢家高低都有些忙，阿爹哥哥们忙祭祖、公事，四弟谢万也忙，忙着被焦氏守着练字背诗，家里稍有闲暇的人就是临时是炼丹狂魔二哥谢据与无业游民堂兄谢尚，以及跟在两位哥哥屁股背面的谢安。
在他所知的汗青，东晋书画方面有两人最为超卓，书圣王羲之与水墨山川画鼻祖顾恺之，这王羲之已经变成萝莉鹅痴王熙之了，不知这顾恺之还能不能呈现。
王敬、王胡之、顾悦之、陆纳，这几个名字应当今后少不了与本身相提，谢安思忖，个个都是背景深厚、家学渊源，并且这顾悦之应当就是以绘画闻名东晋的顾恺之的父亲了。
谢安用笔蘸取芝麻糊，然后在白瓷盘上写下“王熙之”三字。
中年男人道：“哦，摄生之法你又忘了，梅子小孩不成多食，龙伯替你分忧。”
谢据正在醋雾中奋笔疾书，像是在做质料记录。
临走时，王熙之俄然问了他一句，“冬至你要来我家用饭吗？”
谢安也奇特这些日子通往王熙之小院的后门老是敞开着的，仿佛有人晓得他要来，特地不设流派，但司徒家有自家端方吧，他不便多问。
谢万掰着指头，一一道来：“都是些与我们年纪附近的，司徒家的阿敬、胡之，隔壁纪家的阿友，我们几个都是一起玩的。”
最后还得用颜料在蛋壳点上五官。
“你要生芝麻何为？”谢据口中虽题目，手一指药匣方位，又免不得叮咛一句，“吃多上火。”
谢安画了几只兔子，因为王熙之的奶名是兔子啊，但当他拿着兔子不倒翁去给那丫头时，却被那丫头给笑话了。
谢尚早风俗了焦氏的脾气，慢悠悠道：“焦姨在王家有人脉，这是功德，能弄到入府名额也不易，不知二叔是何意？”
“这陆纳是陆玩的儿子，陆玩擅真书位列墨魂榜二品。顾悦之绘画超卓，其家属在江东权势颇大。”
炼丹术中最首要的是火法炼丹，煅、炼、灸、熔、抽、飞、劣等伎俩轮番而上，在科学不昌明的当代，能应用这些体例的化学家们当然是浅显人眼中的高人。
王熙之收敛了心境，点头晃脑说，“人家叫阿狸，不是小猫。对了，他刚送来这个玩意，叫不倒翁，我倒感觉这东西像龙伯，不管这司马家如何对待您，您就是不会倒下，您不倒下，我大晋也不会倒下。”
王熙之点点头，“冬至过后，后院的门就会关上……那晚大抵是本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在小竹林集会结束后，来我这一趟好不好？”
谢安拿了小袋黑芝麻捏着鼻子走了，还是内里氛围清爽啊！
王熙之咬着唇，俄然伸手指天，“龙伯，看，有大雁！”
谢万几近私语地嘀咕，“三哥如何会怕，三哥好凶的……”
谢万被自家阿娘一番话给噎住了。
“那可不一样，”王熙之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傲气，“兔子是要被吃的，老虎可不是，老虎吃人的。”
王熙之一面用手指戳着不倒翁，一边咯咯笑着，“阿狸，我叫阿菟，这个‘菟’不是茕茕白兔的兔，而是取楚人之意，菟便是虎。”
阿谁纪家阿友就是跟谢万一起偷吃五石散的，谢安记下了，之前还探听过，纪友的祖父纪瞻，是江东士族代表人物，名誉颇高。
这在焦氏口中精贵的醋，到了二哥谢据手中就是炼丹的一味药剂，不得不说当代的炼丹家们都是在科学之路上摸爬滚打的前驱者啊。
王熙之低头沮丧地站在自家伯父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角，“阿龙伯伯，我包管未几吃，眼看就要闭关了，就让我留着吧。”
中年男人目不斜视，一眼就戳穿了这丫头的鬼主张，想要引开他的重视力夺去青梅坛，想得倒美。
上回承诺她的不倒翁已经做好几个了。
谢安恍过神来，冲着焦氏明朗一笑，拍了拍熊孩子的肩，“多谢焦姨担忧，到时候就费事四弟照顾我了。”
王熙之鼓起腮帮，眼不离不倒翁，玩得非常专注，忽吸了吸鼻子，像是闻到了甚么，抬眼望向谢安身后，竟然还提着个食盒。
谢安走后，小院里本应剩王熙之与寒潭中的鹅相伴，不过本日有人早藏在院中一隅，悄悄看着两个小孩，直到谢安走后，那人方才现身。
二哥谢据也凑了过来，弥补道：“王敬、王胡之、顾悦之和陆纳都是入了弱鱼池的，阿敬是王司徒的亲儿子，获得其书法真传；王胡之是书画双绝王世将的儿子，王世将活着时列墨魂榜一品之位，可惜两年前病逝了，并且王胡之本身身材也不好。”
焦氏哑火，没想谢安又会顺着她的话，临了抛下一句，“万儿，多给你三哥讲讲端方，这离冬至也没几天了！”
得，学字的事只得作罢，谢安发觉小孩心就是轻易掌控，比如谢万就需求糖与鞭子顺服，而王熙之则更简朴了，好吃的。
芝麻也是炼丹药剂，谢据给他吃的是《黄帝内经》中的一味九蒸九晒的芝麻蜜丸，有传此书便是从蓬莱阁中求来，分《素问》与《灵枢》两篇，《素问》是病录，《灵枢》是针法，传播到东晋时，习书者寥寥。
谢安如是道：“阿兄说我在聘请的名单里。”
那中年男人峨冠博带、玉柄麈尾，双目精气内敛，肌若青年，涓滴不见老态。他手中一柄形如树叶的羽扇，是士人清谈家必备之物，另一只抱着坛青梅，还是谢安送来那坛。
醋很贵，有的喝就喝，去混个脸熟交友几个朋友，看你娘我就交到了王司徒最宠嬖的雷夫人这个朋友，面子可大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