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雅望班听出是大卫声音，回身答道：“将军来了？庄主夫人在车中恭候，请将军移步叙话。”
亚比该笑道：“请将军提示她――她承诺过，要送些亚杜兰山的奇珍奇草给我……可不要忘了。”
大卫见她非常郁郁，也不知何故，顾摆布而言他。不便直询，与她道别，策马回山。亚比该望着他垂垂远去，呆坐半晌，欣然回庄。
过了十天半月，乌利亚就把这座亚杜兰寨清算一新――寨外挖了深沟；竖起坚栅，布下构造陷坑。寨内用粗木巨石重修了房屋、会堂，还铺设了排污道，通今后山――人畜粪便就是果林的上佳肥料。
群豪齐声大笑――都明白这粮草难关一过，以后构筑盗窟、立稳根底、招兵买马、韬光养晦，缓图进取，徐成王业已是指日可待。
亚比该叹道：“拙夫前日病重不治，已经亡故了……”
大卫看到他手里的羊皮卷，心中一动，说道：“我记得那日在熊洞里。大祭司的卷上画了一副四连弩的制作详图……那样的铁板强弓可一次发射四箭。现在坚寨虽成，毕竟只要千余人马，如果没无益器利用，毕竟战力有限……”
亚比该依依不舍，乘着五色采车，跟在粮队前面，直送到雅望班的打铁铺。大卫见她跟来，显是有话要说，单独到她车前，问道：“夫人另有何叮咛？末将敬听台命。”
乌利亚笑道：“我掌管逃城多年，对这些门道还是略知一二。更有神人山默尔的这部奇书，令我茅塞顿开，大得裨益！”
大卫惊道：“庄主合法丁壮，怎会俄然离世？”
伊勒哈看这寨子今非昔比、焕然一新，哈哈笑道：“城主大才！竟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这亚杜兰峰本当场势险要，现在这一安插，再加上兄弟们的勇力，的确固若金汤啊！”
车中亚比该悄悄低呼：“啊！？……将军……将军为何事下山？”
亚比该开了车帘，轻挪莲步，缓缓下来，浅笑道：“本来将军不是特地称谢，我们又是偶遇……”
大卫来到车前，朗声说道：“夫人别来无恙？伯利恒大卫来访。”
大卫看她穿戴麻衣孝服，却笑靥如花，全无哀痛之色，忍不住问道：“贵庄何人仙逝？令得夫人也要披麻守孝？”
阿瑟黑想起一人，当即说道：“我主存候心！上天已预备了造弩之人在山下！”
亚比该让雅望班愣住了车，翻开帘布，问道：“前次与将军同业的那位妹子，可在山上？”
约押也道：“那天我们受命下山，在那草棚里亲目睹他生炉炼铁，技艺谙练！我主如果成心造这副强弓，可邀他上山。”
阿瑟黑识相，与阿比塞两人在草棚伴随雅望班，让大卫伶仃去会亚比该。
乌利亚在寨中看到这五百马队，马到功成、满载而归，极是欢畅，喜道：“将军如愿借到口粮，本寨已无近忧！”
阿瑟黑又说道：“那小铁匠不但精通冶金铸铁之术，近身搏斗的本领也自不弱，和我交过手，未分高低。上得山来，可与我们众兄弟平起平坐，赛过在那庄里做下人。那日约押已开口相邀，他仿佛成心。明天我们再去，我主亲往，他定会美意难却！”
大卫笑道：“不出城主所料――我只是陈兵于拿贝庄外，阿比塞哥哥舞了一轮双枪。那庄主果然不敢相争，乖乖就范……”
大卫略一回想，已想起亚比该身边老是有个金发碧眼、矗立雄浑的年青人形影不离――开初还觉得是她的贴身保护，哪知竟是一个打铁汉。他自言自语道：“嗯……是他……”
不暇多虑，与阿瑟黑、阿比塞二人飞马下得山来。风驰电掣，一顿饭工夫，转过山坳，已瞥见那座茅草小屋。大卫瞧不远处，停着五色采车，恰是亚比该的座驾――但是车顶上缠着两条颀长白绫，倒是丧礼。
大卫听他提到庄主夫人，立时放心，暗自光荣：本来她没事……那会是谁死了，会令庄主夫人的车上也要扎白绫？
约押横了他一眼，责他言语有失尊卑体统――大卫却涓滴不觉得忤，忆起当时亚比该神态举止，心想：此次会不会她也在？……
大卫不忍打搅，直比及他打好一块犁头，才悄悄走近，咳嗽一声，说道：“叨教兄弟，这几日庄上可好？”
大卫本意是来接雅望班上山入伙，但这话怎好对她说？只得笑道：“初度碰到夫人，承蒙奉送饮食，指引门路方向。二次见夫人，资借牛羊数百，粟米盈车――今我已得亚杜兰峰为安身之地。近期寨中范围渐成，闲来无事，随便安步，看看四周地形阵势。”
大卫听她竟然提到亚希暖，不免有些惊奇，答道：“亚希暖mm正在山上奉侍我父――夫人想要见她？”
阿瑟黑说道：“那小铁匠不是非利士人，乃是从外洋流落而到此处。在非利士军中学了铸铁锻造兵器的法门，现在拿贝庄上为那财主打些锄头耕犁……”
大卫喜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解缆――他常日在山下那边炼铁？”
阿瑟黑笑道：“这事说来实在刚巧！那小铁匠我主也是见过的――借粮那日，他就陪在庄主夫人身边。”
大卫问道：“哦？……当真？放眼周边各国，只要非利士人精通冶铁之术。但彼国与我族历代战事不竭，可谓水火不容！会有非利士铁匠肯为我造弩？”
他微微心惊，思咐：谁死了？莫非是……不敢多想，催马来到屋前。只见雅望班上身不着一片衣衫，正在专注敲打一块烧红的砧子。固然寒冬腊月，他还是浑身大汗――棚内炉火高温，加上体热，蒸得周身水气袅袅上腾。
亚比该幽幽说道：“很好……很好……”
阿瑟黑笑道：“就在那日回山之时，庄主夫人与我支流连不舍之地……”
大卫也笑道：“亚希暖mm前次与夫人相谈甚是投机――晓得夫人顾虑，必定欣喜。目下本寨与贵庄已是唇齿相依，必然要常来常往，你我二人不久便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