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牡丹银耳汤
说得碧月和彩绢连声感喟。
金珠赶快叫来侍画几个帮着擦洗，又寻出了件嫣红千色梅花的绸裙来，那梅花枝头还细细巧巧地绣了三两只雪鸟，意姐儿本就皮肤白，穿戴这件更是显得玉雪敬爱。
何况那长公主是甚么人，她最是明白不过，前次对付了多氏也不过是给国公爷的面子罢了。
多氏本日恰是盛装打扮，身着一席掐金丝织锦长裙，保养得极好的秀发挽成一个灵蛇髻，头戴两对七宝金镶玉蜻蜓簪，走路时，头上的金流苏更是晃人眼。
意姐儿踌躇两下，还是问道：“我的牡丹银耳汤可做好了？”
碧月听话地扔了花儿，只小声道：“你少问些罢，我们府里这大房的但是好不讲理，丁点大小的事体也能当回事儿……你只瞧着二房给她们讹了这么些银两便是了，只不幸了四姐儿……明显大姐儿瞧着甚个题目也未曾有，却只装……”
说着便已经开宴了。
世人定睛一看，那贵妇身着一袭紫绡翠纹绣莲长裙，头上戴着多少泥金芙蓉牡丹，笑得正明艳。
段夫人眯了一对儿凤眼，笑道：“你瞧着，我便说那大房的名声儿不好，养出来的闺女儿又如何配得上郡王爷？”
金珠拿她没体例，只好道：“叫柳眉去催着呢，这汤可要花些工夫的。”
知棋点点头道：“恰是呢，那头也只四姐儿和二姐儿也来了，还差姐儿您和大姐儿、三姐儿，您慢些也不打紧。”
众夫人正论道得热切，便听有一女声笑语盈盈传来：“我来迟了。”
见多氏走了，段夫人才对石夫人道：“我便说这国公府大房的便是这般人，你给他们家牵线莫说我们家的事儿，便是郡王爷也不会感激你，何必落得两端不是人？”
多氏听她这讽刺不由面红耳赤，强忍住心中怒意回身挤出两丝笑意来，又同一旁两个御史夫人扳话起来。那二位夫人倒也上道，很快便有说有笑。
周善家的瞧着嗷嗷直叫的门徒恨道：“须不须得我带着你到几个夫人面前去说个痛快？！我们府中的事体也是你们这两个小丫头能论道的？今儿个归去给我每人切十碗文思豆腐！要能不竭的，细成头发丝儿的才算！”
意姐儿撇撇嘴道：“宴上都是些夫人蜜斯的夸个没完，谁又是真的来吃东西的？倒不如我自家躲着吃。”
意姐儿正吃着，便见长公主身边的知棋带着两个小丫环款款而来。
段夫人轻笑道：“走罢，这番出来都开宴了。”
一旁的段夫人长的一副周正样儿，一对凤眼要笑不笑地觑着多氏，笑道：“是极是极，我们啊正会商着织烟阁新出的款式，大夫人若得闲了，也可一道啊。”
这话说得石夫人神采便有些欠都雅起来，她语中带着些许冷意，道：“我未曾记得与大太太有过火么商定，大太太莫要妄自测度。”
夏季里意姐儿也穿上了轻浮半臂绸裙，裙角叫绣娘缝上了两只小兔子。饶是穿得轻浮，也热得够呛，长公主恐怕她贪凉坏了身子，只叫人把冰山放在隔间里。小女人的身子像个小火炉似的，可不，一身汗又出完了。
本日的坐次她特特把石家夫人的排在了紧挨着她自家的处所，好叫旁人瞧见她们靠近。
多氏内心觉出些许不仇家来，这段夫人乃是故去的临安郡王妃的生母，怎地同这石夫人这般熟络了？
百芳宴这天，每位贵妇贵女都要簪花、斗花、吃花、赏花，方为百芳斗丽。
金珠又摆布打量了意姐儿娇美的小脸，拿了中间铜盘子里盛的含苞待放的粉牡丹，簪在乎姐儿的津润的秀发里，其他配饰尽皆去了。
银宝边给意姐儿的小手上擦着香膏，便感喟道：“我的好姐儿，这百芳宴也就一个时候以后的事体，宴上还怕吃不着花儿？”
多氏在一旁有些五味杂陈，看着劈面正得体浅笑的茉姐儿，心一横，对石夫人道：“石家夫人可还曾记得我们当日的商定，我们国公爷的意义也是一样儿的。”她再不能叫旁人看了她的笑话去。
那日的事体给段家晓得了更是好一顿闹腾，说来也全怪那多氏没眼色，这般闹腾如果段家还不发觉才是见了鬼。
不一会儿白牡丹银耳汤便炖好了，这汤在夏季里最是清热解火的，就是凉着当白水喝着也是无碍，只这味儿是咸的，也不适合多喝。汤色带着浅粉，里头还漂泊着几片柔嫩的牡丹花瓣，瞧着极其动听。意姐儿拿瓷勺舀了一口含在嘴里，牡丹花和银耳的味道在口中中和出一股子咸香来，配着一小碟蜜一样苦涩的玫瑰糖糕，吃着恰是味道。
多氏不由有些纳罕，心想着，那石夫人该不是未曾认出她来罢，想着又加快了脚步。
石夫人道：“恰是，此番来国公府见着那四姐儿也穿这般的款式，可不叫人面前一亮，这小小的人儿最适合穿如许光鲜的衣裳了。”
然这段夫人有一点说得也不错，这多氏瞧着并非是甚么拎的清之人，与如许的人打交道，实在太吃力了些，她便是想要给国公府做小我情，也不必和大房做。
话还没说完便叫周善家的扭了腰间软肉。
多氏咬牙道：“那我们国公爷与你们石家的恩典如何算？你便是不认这个，难不成我们还由着你白宰？”
正闻声石夫人中间的太太笑道：“可不是么，这织烟阁新出的夏裙我瞧着也像是北边儿的款式，那裙边上可贵绣了这般鲜丽的色彩，我们都城的款式可都爱暗纹的。”
不一会儿外头便开了宴。
多氏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对着石夫人熟络道：“你今儿个来了竟也未曾叫人通报一声儿，我也好来同你说说话。”她瞧见蒋氏在不远处举止得宜地接待一圈夫民气里便不是滋味，她最讨厌蒋氏这般惺惺作态，明显内心想的事体也不过是些肮脏的，却还要装得高风亮节。
彩绢吓得连手上花骨朵都掉到了地上，轻声道：“妈妈可别恐吓我，我只采一朵也能有这事儿？”
知棋捂嘴笑道：“可见姐儿是个爱花的。”
石夫人拿眼睛扫了扫几个姐儿，国公府的姐儿也就两个到了能订婚的年纪，临安郡王年纪也将近而立了，那几个太小的更分歧适，何况照着长公主那宝爱的模样，那独一有品级的表女人想必将来嫁得是最好的。
周善家的趁着方才开宴的工夫同几个门徒一道在树荫下乘凉，她瞧着彩绢那小丫头子同碧月两个摘花簪在头上，便呵叱道：“两个丫头电影也要簪花儿？簪甚个花儿？这片花儿是大房那边包了打理的，你们倒是不怕给大房的拿了木板子狠命儿抽！”
这便是国公爷的二女，国公府现在的二姑奶奶，蒋家三夫人蒋秦氏。
这话说很多氏面上火辣辣，内心又是空落落的，这石夫人前次见面时还可劲儿夸茉姐儿，语中透着牵线拉桥的意义她总也不能觉不出，现下这话又是何种意义？
那段家又是威胁要撤了广州商船上投的银两，又是叫段老爷同她们家老爷说道，害得她得了好一顿骂。他们石家现在这番地步，虽非式微，石妃身后也差不离了。
意姐儿抿嘴一笑，问道：“但是外祖母使你们来催我？”
多氏远远地便冲着石家夫人笑了笑，不想那石夫人竟只扭头同中间的贵妇含笑扳话了起来，半点没理睬她。
哪知石夫人只淡淡道：“秦大太太本日想必也忙着，我如何好叨扰？再说，同段夫人说说话也是一样的。”
只见她一左一右牵着两个蜜斯儿，皆是打扮得极精美。
一边的段夫人眯了眯凤眼，笑道：“天然是，石夫人脱手向来都是极豪阔的，旧年我膝下养着的庶出女儿还得了她一根赤金刻莲花簪子呢。”
此番下来，那石夫人面上便有些欠都雅起来。
石夫人同敏阳郡主不过几面之缘，听着段夫人这般说却也不由点头，敏阳郡主幼年时的样貌叫人想不记着也难。
一旁的段氏几乎便要笑出来，堪堪忍住笑意道：“大太太说话倒是极成心机的，好似我们家嬷嬷说的菜市口的屠户了，怎地你家大姐儿还成了尚好的腱子肉？”
临安郡王虽得贤人爱好，却到底未曾与他们多少便宜，每日花消全指着广州那块的商船同都城几处的铺子，那里能这般分不出轻重？这国公府大房还不敷格儿呢。
石夫人咬牙道：“便是没有本日这一遭，我早也不筹算再理睬多氏的，姐姐何必再说？”
长公主牵着意姐儿最末才到。段夫人瞧着意姐儿玉雪敬爱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这孩子想必便是敏阳的闺女儿了罢，生的倒是有几分像她娘亲，普通小小巧巧的下巴，这眼睛都是杏眼，瞧着真似秋水横波一样儿。”
石夫人抚了抚头上簪的碗莲，心道那二房的姐儿倒是极得体的，且二房老爷更是长公主膝下养大的，同那亲生的也无别离了。
石夫人面色更淡了，伸手把玩这喝茶的白玉小杯道：“不必了罢，大姐儿与我也算不得有甚个情分在，待会儿自会相见。”
她忙对石夫人和段夫人摸索道：“二位可愿赏光见见小女？上月石家夫人是见过她的，还赠了两只镯子呢。”
如果给郡王讲这么一份亲来，既是交友了贤人的胞妹，又是交友了将来的郡王妃，他们石家更可从中赢利，段家还是蒋、秦两家，天然一看即知。
石夫民气中明白，这段夫人各式禁止也是为着他们段家女能做那续弦的。固然石家身份不高，剩下的也只两个庶女，可她便是替旁的人家相看着，也不会便宜了段家！
周善家的大略没想到，她们今儿个这番话，倒是给那去花圃僻静处玩耍的石家夫人和段家夫人正恰好好听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