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桂花藕粉糕
蒋氏这内心有些空落落的,面上却不带出一丝一毫。
茉姐儿不过是求个能够听她倾诉的人罢了,她便放心坐着听,嘴里又一个劲儿地夸奖这许家的好处,说得茉姐儿满面晕红。
贺姑姑掀了帘子出去对长公主恭敬道:“您瞧着这些给添妆如何样?”
长公主瞧着蒋氏和许氏两个倒是轻笑了声:“你们大嫂这病来的倒不是时候,府里这日日都是有事儿管的,寻兰,你多照顾着你三弟妹,她接了大房的活计多少有些陌生。”
茉姐儿被她说得心下一松,提着食盒坐下,叫红笺清算了一桌子吃食来。
这下便省下很多嫁奁,比方那几个铺子也好给瑶哥儿留着,至于庄子定是要给茉姐儿添一个的,甭管甚么庄子,大师夫人手里如果没一两个庄子,那岂不是叫人看轻!多氏一挥手便给茉姐儿添了京郊的小庄子,这些年收成也不灵光,整好儿他们这头也想着要脱手,给了女儿岂不是两端占便宜!
意姐儿看了两眼给茉姐儿的票据,一对儿紫砂描金瓶,一对玉快意并一套赤金头面。未几很多,正恰好好。
这话不假,她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便恶心得紧,对出嫁这些事儿一丝一毫都不等候。
茉姐儿“噗嗤”一笑,叫红笺拿了玫瑰露来给她灌下两口。
那头多氏称了病,却扎踏实实地忙起了女儿的嫁奁事儿。这嫁奁大多数都是茉姐儿自打出世了便预备起来的,多氏和秦正林也算好了,茉姐儿嫁的许家也没有嫡出儿子,将来两个小儿子娶的妯娌嫁奁也越不过她去,便是身份也不比她强!
意姐儿见是她心道真是稀客,茉姐儿常日都是一副文雅狷介的样儿,和她干系也不见很多好,难不成是托她甚么事儿?
贺姑姑笑道:“大房那头大姐儿过了本年没几个月也要嫁人了,公主这不是正想着给些甚么添妆的!”
长公主瞧她都快歪到榻上来了,伸手扯她一把,叫她立正了。又叫丫头把草拟的别的一个册子给了意姐儿,叫她本身挑喜好的。
长公主拿了票据瞧上两眼,点头道:“就照着上面的抬罢,另添上一千两银。”
临了了,茉姐儿便觉着舒坦很多,意姐儿这么一说她也觉着许家挺不错的,起码其他几个堂姐妹也一定能嫁到这般权朱紫家,还不是嫁得没本身好!
毕竟是孙女,亲不亲的还是要摆出个姿势来,富到长公主这地步,这些不过一个数字儿罢了,算得甚么?
茉姐儿听了不到一炷香便悄悄下去了,那头许至公子实在也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投射在屏风上了,贰内心也严峻着呢,虽放里头也有两个妾两个通房,到底是将来的老婆!瞧着她没一会儿便下去了,他手内心头汗都出来了。
意姐儿也不好说些甚么,毕竟夫婿是自家求的,满不对劲也要等嫁了才晓得。好不好的,也只能看他有没有把她瞧到内心去,旁的又何为么数?
意姐儿倒是不在乎,只端端方正地坐在桌边上托腮道:“大姐姐多来瞧瞧我,我也很高兴。特别是你还带了好吃的,外祖母都不准我多用的,多用就要罚着抄书。”
蒋氏听了倒是有些发楞,照理说大房的活计如何也是她接办着才是,三房到底从根儿上秦正兰便是个没用的!这府里头都是人精子,投了好处没有回报的事儿也没人会做,又谁肯给三房甚么好儿?长公主这下是在汲引三房?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公主给的是脸面,不给的,她私底下如何使手腕都不能叫她如愿。这便是端方!
公主不说,只是乐见这成果罢了,二太太这般真真儿是千辛万苦地给旁人做了嫁衣裳!
茉姐儿的确是不对劲他,想了半日脑里头都是那大老粗的模样!谁未曾做过嫁个温润如玉公子,琴瑟和鸣的梦?茉姐儿想了半响也找不到甚么人来倾诉的,内心更是憋闷得慌。找二房的?三房的?都和他们大房闹得不成开交,谁来听她说话!面上安抚背后里不看笑话才怪!
茉姐儿冲着意姐儿点点头道:“我今儿个找你只是说会子话的,倒没甚么大事儿。”说着又有些难堪,毕竟她畴前和意姐儿的干系也没有多好。
意姐儿瞧着她似是有些忧心忡忡地:“大姐姐有甚么难处也可同我说说。”
意姐儿撇撇嘴不想说话,更不想看嫁奁票据。
许氏赶紧起家谢过了长公主,她也不知如何,这多氏就病了,管事儿权却落到她手上!甭管这是如何一回事儿,她既得了方便是功德儿!
意姐儿本还觉得是给茉姐儿的嫁奁,这下羞道:“我还小呢,那里要甚么嫁奁,便是一辈子不嫁了也是好的!”
这日许家至公子亲身带着几样写了吉利话的礼品来了国公府,多氏瞧着一箱箱抬出去倒是不厚不薄的一份礼儿,她内心也松了一口气儿。就怕送的礼太厚了她们回礼的时候不免要出很多些,送得薄了在妯娌间也是没面子!这般瞧着许至公子越是瞧着越是喜好,除了人黑了点儿旁的都可略过不提!
长公主瞧着两个云里雾里的儿媳妇也不想多说,只表示本身累了,叫她们都下去。一旁的贺姑姑瞧了也直想点头,这二太太过么都好,这件事儿上如何胡涂了!这起子事儿只要公主愿查,那里有不晓得的?
夫婿粗黑了些,又有甚么?长得再好又不能当饭吃!她内心也不由对这个小表妹也靠近了些。
那妾室瞪大了眼,嘴里“呜呜”地喊了几声,留下两行泪来。
意姐儿哦了一声,进了屋子便见长公主在那头翻着册子。她凑上前瞧着上头密密麻麻列举这一堆器件,想必是在给茉姐儿添妆的。
意姐儿吃了玫瑰露便觉唇齿生香,对着茉姐儿笑出一对酒涡来道:“今儿个大姐夫但是来纳征的?我传闻他带了的东西可摆了半个院子那么多!”
意姐儿扫了一眼,都是些用来把玩的小玩意儿,不由问道:“这是何为么?”
这头意姐儿正在她的小楼下翻绳戏,她叫上几个服侍她的丫环一个接一个轮着跳,一炷香时候没到便出了一身汗。
多少内心头策画着便想起阿谁庶出儿子来,过继的事儿虽说搁置了,可到底还是把那妾卖了的好!这庶出儿子到底是便宜货!卖了他亲娘也好叫他晓得今后该贡献着谁!想着便叫碧雪叫了人牙子来,当天下午便把那妾室给卖了。
金珠赶快上来拿了沾湿的帕子给她擦脸:“姐儿还是快些回楼里头罢,这太阳愈发大了,等会子又该晒破皮了!”
意姐儿夹起一块桂花藕粉糕,咬到嘴里便软绵绵地化了,嘴里漫出丝丝清甜,又稠密地粘在嘴里粘得她说不出话儿来。
意姐儿吐舌道:“偶尔吃个一两杯消消夏的,我也不爱豪饮。”
茉姐儿叹口气道:“他……他瞧着五大三粗的。同我想的又不一样了。”
茉姐儿笑了笑道:“我也是听了那么一句,也未曾亲身去瞧过。”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才说这都是给她预备的嫁奁,这册子里头也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一共也就凑个七八抬,旁的家具木料拔步床的都是长公主一早儿便着人打好了的。
茉姐儿进了里间,打量一圈心道也没设想的那么好,不过就是小女儿家内室的模样,三件房里外都是通透的,当中隔开一道珠帘,一台打扮铜镜中间两盒嫁妆,中间挂着两幅画儿,窗台外边种着一丛深浓色彩的月季花儿,拔步床上的天青色丝帘子都紧紧挂着。大理石桌案上放着两方素绢,并一枚砚台,宣纸上另有小女儿家草草画着的两只玩耍的小猫儿。
茉姐儿瞧她一眼,忍不住劝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如何藏酒吃?喝出个好歹可如何办?”说完了又感觉本身傻,管她做甚么?
想了半天也就只成心姐儿。这个小表妹比她们那些人不知刻薄多少。
她将将进了门儿便见着长公主正使着贺姑姑理东西,意姐儿奇道:“姑姑这是在做甚么?”
那妾室正在房里给贤哥儿缝衣裳,贤哥儿大了,活蹦乱跳地爱玩,前些日子和小厮爬树又把衣服给勾破了。这府里给的他们拿,没有的也不敢伸手讨要。但哥儿身上老是要有件面子衣裳,她想着又加快了手上的行动。正缝着衣裳,门便给扣开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扯着她高低看了几遍,她冒死挣扎,她们却把她按的死死的,又把她嘴巴扯开看牙口。正中一个点点头,其他几个便拿粗布塞着她的嘴绑了她走。
长公主抚着她的头感喟道:“外祖母也不想把你嫁了,可我们做女人的,那里有不嫁的事理?”
茉姐儿便叫红笺提着食盒带了一两个丫头找到意姐儿那头来了。
意姐儿便说想去长公主那头呆着,到了夏天国公府里的姐儿们也都不上书院了,只怕气候太热,几个蜜斯儿受不住。只长公主给她规定了每隔五日还是要交十张大字儿并五六张小字。
意姐儿端起小银杯里的木瓜酒,倒是奇道:“没想到大姐姐这般的人也似我一样儿爱藏些小酒吃吃!”
两人倒就着一碟子切片的蜜汁烧鸭和几块桂花藕粉糕,边说话边吃起来。
小洲上,长公主听了多氏院里丫环学了一通多氏如何病了,又说了多氏觉着蒋氏如何妥当,只淡淡说一句:“好生养病。”
这厢茉姐儿倒是趁着秦正林和多氏拉着许至公子说话的档口,在屏风背面瞧了他一眼。许至公子是长年练武的人,瞧着便粗黑了些,因着小时候跟着许大将军和他的宠妾一道在西北边儿,说话也带着些西北口音。
回了院子多氏就倒下了,一面是要装病,别的一边倒是真的惊骇。她内心老是惶惑不安,有这把柄在蒋氏手里她难不成要日日瞧着蒋氏的脸子?想想干脆便不认了,又不敢端的和蒋氏硬碰上,蒋氏敢花工夫查着,莫非还真的想着妯娌情分?呸!蒋氏更不是甚么好东西!
她心道,还当老太太把她宠上了天,原也不过是这般模样,和她们的内室又无甚辨别。她内心倒是消去了两分对意姐儿的成见。
难不成老婆是不对劲他?
纳彩、问名、纳吉都已颠末端,接下来便等着南边纳征的良辰谷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