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给孤园问古谈因 天竺国朝王遇偶
合法中午三刻,三藏与行者杂入人丛,行近楼下,那公主才拈香焚起,祝告六合。摆布有五七十胭娇绣女,近侍的捧着绣球。
忽闻得有哭泣之声,三藏埋头诚听,哭的是爷娘不知苦痛之言。他就感到心伤,不觉泪堕,回问众僧道:“是甚人在那边悲切?”老衲见问,即命众僧先归去煎茶,见无人方才对唐僧行者下拜。三藏搀起道:“老院主,为何行此礼?”老衲道:“弟子年事百余,略通人事。每于禅静之间,也曾见过几番气象。若老爷师徒,弟子聊知一二,与别人分歧。若言悲切之事,非这位师家,明辨不得。”行者道:“你且说是甚事?”老衲道:“旧年本日,弟子正明性月之时,忽闻一阵风响,就有悲怨之声。弟子下榻,到祇园基上看处,乃是一个仙颜端方之女。我问他:‘你是谁家女子?为甚到于此地?’那女子道:‘我是天竺国国王的公主。因为月下观花,被风刮来的。’我将他锁在一间敝空房里,将那房砌作个监房模样,门上止留一小孔,仅递得碗过。当日与众僧传道,是个妖邪,被我捆了,但我僧家乃慈悲之人,不肯伤别性命。每日与他两顿粗茶粗饭,吃着度命。那女子也聪明,即解吾意,恐为众僧点污,就装风捣蛋,尿里眠,屎里卧。白日家说胡话,呆呆邓邓的;到夜静处,却考虑父母哭泣。我几番家进城乞化刺探公主之事,全然无损。故此坚收舒展,更不放出。今幸教员来国,万望到了国中,广施法力,辨明辨明,一则救拔良善,二则昭显神通也。”三藏与行者听罢,切切在心。正说处,只见两个小和尚请吃茶安设,遂而归去。
八戒道:“我去。”沙僧道:“二哥罢么,你的嘴脸不见怎的,莫到朝门外装胖,还教大哥去。”三藏道:“悟净说得好,白痴粗夯,悟空另有些细致。”那白痴掬着嘴道:“除了师父,我三个的嘴脸也差未几儿。”三藏却穿了法衣,行者拿了引袋同去。只见街坊上,士农工商,文人骚人,愚夫俗子,齐咳咳都道:“看抛绣球去也!”三藏立于道旁对行者道:“他这里人物衣冠,宫室器用,言语辞吐,也与我大唐普通。我想着我俗家先母也是抛打绣球遇旧姻缘,结了佳耦。此处亦有此等民风。”行者道:“我们也去看看如何?”三藏道:“不成!不成!你我服色不便,恐有怀疑。”
八戒与沙僧在方丈中,突突哝哝的道:“明日要鸡鸣走路,此时还不来睡!”行者道:“白痴又说甚么?”八戒道:“睡了罢,这等夜深,还看甚么景色。”是以,老衲散去,唐僧寝息。恰是那:人静月沉花梦悄,暖风微透壁窝纱。铜壶点点看三汲,银汉明显照九华。
话表阿谁天竺国王,因爱山川花草,前年带后妃、公主在御花圃月夜赏玩,惹动一个妖邪,把真公主摄去,他却变做一个假公主。知得唐僧本年今月本日今时到此,他假借国度之富,搭起彩楼,欲招唐僧为偶,采纳元阳真气,以成太乙上仙。
那长老被众宫娥等撮拥至楼前。公主下楼,玉手相搀,同登宝辇,摆开仪从,回转朝门。早有黄门官先奏道:“万岁,公主娘娘搀着一个和尚,想是绣球打着,现在午门外候旨。”那国王见说,心甚不喜,意欲赶退,又不知公主之意何如,只得含情宣入。公主与唐僧遂至金銮殿下,恰是一对伉俪呼万岁,两门邪正拜千秋。礼毕,又宣至殿上,开言问道:“和尚何来,遇朕女抛球得中?”唐僧俯伏奏道:“贫僧乃南赡部洲大唐天子差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的,因有长路关文,特来朝王倒换。路过十字街彩楼之下,不期公主娘娘抛绣球,打在贫僧头上。贫僧是削发异教之人,怎敢与玉叶金枝为偶!万望赦贫僧极刑,倒换关文,打发早赴灵山,见佛求经,回我国土,永注陛下之天恩也!”国霸道:“你乃东土圣僧,恰是千里姻缘使线牵。寡人公主,今登二十岁未婚,因择本日年代日时俱利,以是结彩楼抛绣球,以求良伴。可可的你来抛着,朕虽不喜,却不知公主之意如何。”那公主叩首道:“父王,常言嫁鸡逐鸡,嫁犬逐犬。女有誓愿在先,结了这球,告奏六合神明,撞天婚抛打。本日打着圣僧,便是宿世之缘,遂得此生之遇,岂敢更移!愿招他为驸马。”
时已过午,三藏道:“我好去了。”行者道:“我保师父去。”
毕竟不知见了国王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化。
起念决然有爱,包涵必然生灾。灵明何事辨三台?行满自归元海。非论成仙成佛,须从个里安排。清清净净绝灰尘,果正飞升上界。却说寺僧,天明不见了三藏师徒,都道:“未曾留得,未曾别得,未曾哀告得,清清的把个活菩萨放得走了!”正说处,只见南关厢有几个大户来请,众僧扑掌道:“昨晚未曾防备,彻夜都驾云去了。”世人齐望空拜谢。此言一讲,满城中官员人等,尽皆知之,叫此大户人家,俱治办五牲花果,往生祠祭献酬恩不题。
他都玩着月,缓缓而行,行近后门外,至台上又坐了一坐。
恰好!远因国王的公主娘娘,年登二十芳华,正在十字街头,高结彩楼,抛打绣球,撞天婚招驸马。本日合法热烈之际,想我国王爷爷还未退期,若欲倒换关文,趁此时好去。”三藏欣然要走,只见摆上斋来,遂与驿丞、行者等吃了。
行者道:“本年是一百零五岁了,你看我有多少年纪?”老衲道:“师家貌古神清,况月夜目炫,急看不出来。”叙了一会,又向后廊看看。三藏道:“才说给孤园基址,果在那边?”老衲道:“后门外就是。”快教开门,但见是一块空位,另有些碎石迭的墙脚。
三藏合掌叹曰:“忆昔檀那须达多,曾将金宝济贫疴。祇园千古留名在,父老何方伴觉罗?”
话说这时寺中传闻到了东土大唐取经和尚,寺中若大若小,不问长住、挂榻、长老、行童,一一都来拜见。茶罢,摆上斋供。这时长老还正开斋念偈,八戒早是要紧,馒头、素食、粉汤一搅直下。这时方丈却也人多,有知识的赞说三藏威仪,好耍子的都看八戒用饭。却说沙僧眼溜,瞥见头底,暗把八戒捏了一把,说道:“斯文!”八戒着忙,急的叫将起来,说道:“斯文斯文!肚里空空!”沙僧笑道:“二哥,你不晓的,天下多少斯文,若论起肚子里来,正替你我普通哩。”八戒方才肯住。三藏念告终斋,摆布彻了席面,三藏称谢。
当日入于东市街,众商各投旅店。他师徒们进城,正走处,有一个会同馆驿,三藏等径入驿内。那驿内管事的,即报驿丞道:“内里有四个非常的和尚,牵一匹白马出去了。”驿丞传闻有马,就知是官差的,出厅迎迓。三藏见礼道:“贫僧是东土唐朝钦差灵山大雷音见佛求经的,随身有关文,入朝照验。借大人高衙一歇,事毕就行。”驿丞答礼道:“此衙门原设待使客之处,该当款迓,请进,请进。”三藏高兴,教门徒们都来相见。那驿丞瞥见嘴脸丑恶,暗自心惊,不知是人是鬼,战兢兢的,只得看茶,摆斋。三藏见他怕惧,道:“大人勿惊,我等三个门徒,边幅虽丑,心肠俱良,俗谓山恶人善,何故惧为!”驿丞闻言,方才定了心性问道:“国师,唐朝在于何方?”三藏道:“在南赡部洲中华之地。”又问:“几时离家?”三藏道:“贞观十三年,今已历过十四载,苦经了些万水千山,方到此处。”驿丞道:“神僧!神僧!”三藏问道:“上国天年多少?”驿丞道:“我敝处乃大天竺国,自太祖太宗传到今,已五百余年。现在位的爷爷,爱山川花草,号做怡宗天子,改元靖宴,今已二十八年了。”三藏道:“本日贫僧要去见驾倒换关文,不知可得遇朝?”驿丞道:“好!好!
先年且是承平,远因气候循环,不知怎的,生几个蜈蚣精,常在路下伤人。虽不至于伤命,实在人不敢走。山下有一座关,唤做鸡鸣关,但到鸡鸣之时,才敢畴昔。那些客人因到晚了,唯恐不便,权借荒山一宿,等鸡鸣后便行。”三藏道:“我们也等鸡鸣后去罢。”师徒们正说处,又见拿上斋来,却与唐僧等吃毕。此时上弦月皎,三藏与行者步月闲行,又见个道人来报导:“我们教员爷要见见中华人物。”三藏急回身,见一个老衲人,手持竹杖,向前作礼道:“此位就是中华来的师父?”三藏答礼道:“不敢。”老衲奖饰不已。因问:“教员高寿?”三藏道:“虚度四十五年矣,敢问老院主尊寿?”老衲笑道:“比教员痴长一花甲也。”
却说唐僧四众,餐风宿水,一起平宁,行有半个多月。忽一日,见座高山,唐僧又悚惧道:“门徒,那前面山岭峻峭,是必谨慎!”行者笑道:“这边路大将近佛地,断乎无甚妖邪,师父放怀勿虑。”唐僧道:“门徒,固然佛地不远。但前日那寺僧说,到天竺都城下有二千里,还不知是有多少路哩。”行者道:“师父,你好是又把乌巢禅师《心经》健忘了也?”三藏道:“《般若心经》是我随身衣钵。自那乌巢禅师教后,那一日不念,那一时得忘?倒置也念得来,怎会忘得!”行者道:“师父只是念得,未曾求那师父解得。”三藏说:“猴头!怎又说我未曾解得!你解得么?”行者道:“我解得,我解得。”自此,三藏、行者再不出声。中间笑倒一个八戒,喜坏一个沙僧,说道:“嘴脸!替我普通的做妖精出身,又不是那边禅和子,听过讲经,那边应佛僧,也曾见过说法?弄虚头,找架子,说甚么晓得,解得!如何就不出声?听讲!请解!”沙僧说:“二哥,你也信他。大哥扯长话,哄师父走路。他晓得弄棒罢了,他那边晓得讲经!”三藏道:“悟能悟净,休要胡说,悟空解得是无言语笔墨,乃是真解。”
行者道:“师父,你忘了那给孤布金寺老衲之言:一则去看彩楼,二则去辨真假。似这般忙忙的,那天子必听公主之捷报,那边视朝理事?且去去来!”三藏传闻,真与行者相随,见各项人等俱在那边看打绣球。呀!那知此去,倒是渔翁抛下钩和线,从今钓出是非来。
那楼八窗小巧,公主转睛旁观,见唐僧来得至近,将绣球取过来,亲手抛在唐僧头上。唐僧着了一惊,把个毗卢帽子打歪,双手忙扶着那球,那球毂辘的滚在他衣袖以内。那楼上齐声发喊道:“打着个和尚了!打着个和尚了!”噫!十字街头,那些客贩子等,济济哄哄,都来奔抢绣球,被行者喝一声,把牙傞一傞,把腰躬一躬,长了有三丈高,使个神威,弄出丑脸,唬得些人跌跌爬爬,不敢附近。顷刻人散,行者还现了本象。那楼上绣女宫娥并大小寺人,都来对唐僧下拜道:“朱紫!朱紫!请入朝堂道贺。”三藏急行礼,扶起世人,转头抱怨行者道:“你这猴头,又是撮弄我也!”行者笑道:“绣球儿打在你头上,滚在你袖里,干我何事?抱怨如何?”三藏道:“似此怎生区处?”行者道:“师父,你且放心。便入朝见驾,我回驿报与八戒沙僧等待。如果公主不招你便罢,倒换了关文就行;如必欲招你,你对国王说,召我门徒来,我要叮咛他一声。当时召我三个入朝,我其间自能辩白真假。此是倚婚降怪之计。”唐僧无已从言,行者回身回驿。
御沟流水如环带,福地依山插锦标。晓日旗号明辇路,东风箫鼓遍溪桥。国王有道衣冠胜,五谷歉收显俊豪。
自古道,皮肉粗糙,骨格固执,各有一得可取。”行者道:“白痴莫胡谈!且清算行李。但恐师父着了急,来叫我们,却好进朝庇护他。”八戒道:“哥哥又说差了。师父做了驸马,到宫中与天子的女儿交欢,又不是登山蹱路,遇怪逢魔,要你庇护他怎的!他那样一把子年纪,岂不知被窝里之事,要你去扶揝?”行者一把揪住耳朵,轮拳骂道:“你这个淫心不竭的夯货!说那甚胡话!”正喧华间,只见驿丞来报导:“圣上有旨,差官来请三位神僧。”八戒道:“端的请我们为何?”驿丞道:“老神僧幸遇公主娘娘,打中绣球,招为驸马,故此差官来请。”行者道:“差官在那边?教他出去。”那官看行者见礼。礼毕,不敢俯视,尽管暗念诵道:“是鬼,是怪?
是雷公,夜叉?”行者道:“那官儿,有话不说,为何沉吟?”那官儿慌得战战兢兢的,双手举着圣旨,口里乱道:“我公主有请会亲,我主公会亲有请!”八戒道:“我这里没刑具,不打你,你渐渐说,不要怕。”行者道:“莫成道怕你打?怕你那脸哩!快清算挑担牵马进朝,见师父议事去也!”这恰是:路逢狭道难躲避,定教恩爱反为仇。
那僧答曰:“这寺原是舍卫国给孤傲园寺,别名祇园。因是给孤傲父老请佛讲经,金砖布地,又易今名。我这寺一望之前,乃是舍卫国,当时给孤傲父老正在舍卫国居住。我荒山原是父老之祇园,是以遂名给孤布金寺,寺后边另有祇园基址。近年间,若遇时雨滂湃,还淋出金银珠儿,有造化的,常常拾着。”三藏道:“话不虚传果是真!”又问道:“才进宝山,见门下两廊有很多骡马车担的行商,为安在此歇宿?”众僧道:“我这山唤做百脚山。
当夜睡还未久,即听鸡鸣,那前边行商烘烘皆起,引灯造饭。这长老也唤醒八戒沙僧扣马清算,行者叫点灯来。那寺僧已先起来,安排茶汤点心,在后候敬。八戒欢乐,吃了一盘馍馍,把行李马匹牵出。三藏、行者对众推却,老衲又向行者道:“悲切之事,在心在心!”行者笑道:“谨领谨领!我到城中,自能聆音而察理,见貌而辨色也。”那伙行商,哄哄嚷嚷的,也一同上了通衢,将有寅时,过了鸡鸣关。至巳时,方见城垣,真是铁瓮金城,神洲天府。那城:虎踞龙蟠情势高,凤楼麟阁彩光摇。
却说行者自彩楼下别了唐僧,走两步,笑两声,喜喜好欢的回驿。八戒沙僧迎着道:“哥哥,你如何那般喜笑?师父如何不见?”行者道:“师父喜了。”八戒道:“还未到地头,又未曾见佛获得经回,是何来之喜?”行者笑道:“我与师父只走至十字街彩楼之下,可可的被当朝公主抛绣球打中了师父,师父被些宫娥、彩女、寺人推拥至楼前,同公主坐辇入朝,招为驸马,此非喜而何?”八戒传闻,跌脚捶胸道:“早知我去好来!都是那沙僧惫懒!你不阻我啊,我径奔彩楼之下,一绣球打着我老猪,那公主招了我,却不美哉,妙哉!俊刮斑斓,伏贴,大师造化耍子儿,多么风趣!”沙僧上前,把他脸上一抹道:“不羞!不羞!好个嘴巴骨子!三钱银子买了老驴,自夸骑得!如果一绣球打着你,就连夜烧退送纸也还道迟了,敢惹你这倒霉进门!”八戒道:“你这黑子不识相!丑自丑,另有些风味。
国王方喜,即宣钦天监正台官挑选日期,一面厢清算嫁妆,又出旨晓谕天下。三藏闻言,更不谢恩,只教“放赦!放赦!”国霸道:“这和尚甚不通理。朕以一国之富,招你做驸马,为何不在此停用,念念只要取经!再若推让,教锦衣官校推出斩了!”长老唬得魂不附体,只得战兢兢叩首启奏道:“感蒙陛下天恩,但贫僧一行四众,另有三个门徒在外,今当领纳,只是未曾叮咛得一言,万望召他到此,倒换关文,教他早去,不误了西来之意。”国王遂准奏道:“你门徒在那边?”三藏道:“都在会同馆驿。”随即差官召圣僧门徒领关文西去,留圣僧在此为驸马,长老只得起家侍立。有诗为证:大丹不漏要三全,苦行难成恨恶缘。道在圣传修在己,善由人积福由天。休逞六根多贪欲,顿开一性本来原。无爱无思自清净,管束摆脱得超然。当时差官至会同馆驿,宣召唐僧门徒不题。
进得庙门,只见庙门下挑担的,背包的,推车的,整车坐下;也有睡的去睡,讲的去讲。忽见他们师徒四众,俊的又俊,丑的又丑,大师有些惊骇,却也就让开些路儿。三藏恐怕惹事,口中不住只叫:“斯文!斯文!”这时节,却也大师收敛。转过金刚殿后,早有一名禅僧走出,却也威仪不俗。真是:面如满月光,身似菩提树。拥锡袖飘风,草鞋石头路。三藏见了问讯。那僧即忙行礼道:“师从何来?”三藏道:“弟子陈玄奘,奉东土大唐天子之旨,差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方,冒昧奉谒,便求借一宿,明日就行。”那僧道:“荒山十方常住,都可随喜,况长老东土神僧,但得扶养,幸甚。”三藏谢了,随即唤他三人同业,过了回廊香积,径入方丈。相见礼毕,分宾主坐定,行者三人,亦垂手坐了。
他师徒们正说话间,却倒也走过很多路程,离了几个山冈,路旁早见一座大寺。三藏道:“悟空,前面是座寺啊,你看那寺,倒也不小不大,却也是琉璃碧瓦;半新半旧,却也是八字红墙。模糊见苍松偃盖,也不知是几千百年间故物到于今;潺潺听流水鸣弦,也不道是那朝代时分开山留得在。庙门上,大书着布金禅寺;悬扁上,留题着上古遗址。”行者看得是布金禅寺,八戒也道是布金禅寺,三藏在顿时深思道:“布金,布金,这莫不是舍卫版图了么?”八戒道:“师父,奇啊!我跟师父几年,再未曾见地得路,本日也识得路了。”三藏说道:“不是,我常看经诵典,说是佛在舍卫城祇树给孤园。这园说是给孤傲父老问太子买了,请佛讲经。太子说:‘我这园不卖。他若要买我的时,除非黄金满布园地。’给孤傲父老传闻,随以黄金为砖,充满园地,才买得太子祇园,才请得世尊说法。我想这布金寺莫非就是这个故事?”八戒笑道:“造化!如果就是这个故事,我们也去摸他块把砖儿送人。”大师又笑了一会,三藏才下得马来。
寺僧问起东土来因,三藏说到古迹,才问布金寺名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