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替身术
哐当!
供桌上岳步耀的头颅却无缺无损。
扶朝阳唏嘘不已,叹道:“在诡计狡计一途,这等左道傍门之辈,比我宣明道场,公然要出很多。稍有不慎,便受其算计……”
呼哧一声响,大火越烧越旺。
成碧君听闻此言,图蒙大赦,连连叩首称谢,道:“只要少爷用得着的奴家的处所,奴家愿为少爷赴汤蹈火!”
红墙绿瓦,宫阙如林。檐牙高啄,勾心斗角。灯笼高挂,禁卫如雨。
扶朝阳已从屋顶落下,指着供桌上的头颅,道:“这是替人术!”
扶朝阳点点头,本要就此拜别,倏然间又想到了些甚么,便稍作逗留,朝扶国公问道:“十几年前,周先生被毒害之事,你可曾发觉此事另有隐情?”
成碧君在火中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横江却无动于衷,回身背对着成碧君,再度扑灭三炷香,插在供货香炉上,口中念念有词。
现在,扶朝阳已有些心灰意冷,想道:“时隔百年,扶家已不再是我印象中的阿谁的扶家。当年,扶家克意进取、龙精虎猛。即便仙门中人打上门来,也敢持刀拔剑,一争高低。当年,若非掌门师叔见我扶家精诚连合,而我又为救父母不顾存亡,对敌仙门中人没有半分畏缩之意,掌门师叔又怎会把我领进师门?”
也不知她是否会因为国师之事,迁怒天子,将天子老儿一剑斩了,让这中土帝国一夜之间,改朝换代……
嗖嗖嗖……
不过,当他看了看地上血肉身躯以后,却又说道:“并非满是替人术,这身躯还是人的身躯,只是供桌上的脑袋,是替人术置换而成。这岳步耀一身气力,尚在我之下,他如果半途换头,必然瞒不过我。我估计这岳步耀,早就想到了本日会死在这里,故而以飞头术把头颅和身材分开,再用替人术做了一颗头颅,安装在身躯之上,让这身材带着假头,来此送命。”
他指着烈焰,对成碧君说了一句,道:“你既情愿赴汤蹈火……赴汤倒是不必,燃烧祭品,倒是我仙门常例,你且蹈火去吧。”
血剑化火,熊熊燃烧,裹住头颅。
成碧君瑟瑟抖,咬牙骂道:“横江!我本觉得你是谦谦君子,没想到你竟如此暴虐!”
横江手捏法诀,发挥出师门火法九耀诀,在供桌火线,洒落一团周遭二尺,熊熊燃烧的烈焰。
扶国公见扶朝阳卧云飞出,跪地见礼,道:“孙儿拜见老祖!”
“如若成碧君没有效剑去砍头颅,已我仙门正宗祭奠前辈的常例,师弟多数会一把火将这充当祭品的头颅烧了。一旦烧成了灰,我们便会人认定了此人已死,他那颗真头就能逃过一劫。”
金钢法剑是东观弟子之物。
廖长空微微皱眉,身上气味更冷。
“谦谦君子是周先生,不是我横江。”
此等阴风,都是横江麾下护法神将所化,他们本就是鬼物祭炼而成,飞奔之时,与鬼修也有几分类似。先前周府当中的九脉求魔剑阵,就是护法神将在府中网罗供桌香烛等物件之时,由横江以师门驱鬼之术操控,在府中安插而成。
成碧君目瞪口呆,瑟瑟抖。
横江顺手一掷,袖中掉落一柄金钢法剑,坠在成碧君面前。
横江走后,扶朝阳就落在了最背面。
横江道:“贱人自有贱命,我若以手中玉剑杀你,未免会脏了我手中之剑!念在你我曾了解一场,你举剑自刎吧。你死以后,自会有城中野狗,饥不择食,吃了你的尸。若野狗吃你以后,能免除饥饿而死之苦,你也算积了一场功德!”
砰砰砰砰!
往生咒念完,成碧君嘶嚎之声垂垂停歇,只剩下被大火烧化后的满地灰灰,被凛冽北风一吹,飞扬而起,烟消云散……
这是一篇往生咒。
见此气象,横剑眼神一变,咬开中指,挥手洒出一道血剑,落在头颅上。
“赴汤蹈火一词,用得好!”
诸多军士,跪地拜倒,高呼拜见上仙。
扶国公不知老祖为何问这些,只答道:“孙儿当年也感觉周学士死得蹊跷,可那成碧君在周先存亡后第二天,就住到国师家里去了,过不得几天周府就换了牌匾,改成了国师府。孙儿虽心有迷惑,却也不好过问此事,毕竟国师是上仙。而我只是凡俗之人,望尘莫及……”
连续几十剑以后,成碧君手臂软,已是没了力量,金钢法剑哐当一声,坠落在地。
随即,横江才发挥出彼苍揽月术,腾空飞起。
她怀中抱着寒绝剑,御剑而行,朝中土帝国皇宫方向,如电飞纵而去。
堂堂皇宫大门,可谓是帝王的脸面,却被人一剑轰开。
横江与廖长空相处已久,非常体味,天然晓得廖长空的目标,便朝供桌上周先生的灵位拱手告别,再转成分开府邸,在先前被一剑轰塌的院门略作逗留,发挥仙门水法,将周遭寒气冰霜会聚于一处,构成一座高达数米,堂皇大气的冰霜大门,再在门上的牌匾里,写了“周府”二字。
横江不再多言,挥手施出一股罡风,卷起成碧君,丢进火中。
成碧君一时语塞,终究不在祈求,俄然间竟是心机一横,扬起手中法剑,朝供桌上摆着的岳步耀头颅,奋力挥斩。
扶朝阳挥挥手,追踪横江而去。
“不必了。”
扶朝阳心中赞叹不已,一步跃至十米高空,再侧身卧在云团之上,追踪横江而去,刚飞出府门,就见到他曾孙扶国公领着一票扶家后辈,以及一大队军中精锐,严明以待,守在长街当中。
成碧君看了看金钢法剑,又看了看横江,眼中百感交集。
成碧君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岳步耀碎尸万段,一边挥剑,一边哑着嗓子嘶吼:“要不是你调拨我下毒,我如何会忘恩负义害了周先生,如何会沦落到本日这番境地……”
“这等替人术成就,已是登峰造极,哪怕我一身修为在他之上,也没能看破他的神通。可惜,人算不如天年,只怕这国师也想不到,成碧君为了泄愤,会持剑砍头!”
宫门**巍峨,高达十余丈,现在却被人一剑劈开了大门,斩断了挂在宫门口处的吊桥,就连门核心着的护城河,也因被剑锋扯破了两岸,导致结了冰的河面,呈现一个狭长幽深的剑痕。
当火焰消逝以后,供桌上岳步耀的头颅,变作了一个木脑筋袋。
这廖师姐的脾气,果然是暴躁的很。她的心气,也傲岸的很。
她竟是忘了,半晌之前,她还苦苦要求横江,说甚么她和岳步耀至心相爱,求横江把他们葬在一起,死则同穴。
可地上成碧君听了扶朝阳这一番话语,眼中竟闪现出一丝朝气,呼喊道:“我晓得他藏在那里,只要少爷肯绕我一命,我情愿带少爷去找他!”
横江御风至此,稍作打量,就认出了剑痕上残留的剑气,源于虚空凝剑诀,晓得这必是廖长空的手笔。
非是成碧君的力量太弱,也非是金钢法剑俄然间变钝,实在是供桌上那岳步耀的头颅,太硬了些。
这等法剑,是东观道场赐给门下弟子的宝贝,虽远远比不得宣明道场赐给门下弟子的宝贝,比不得韩剑的分景之剑,也比不得廖长空的寒绝剑,可在凡俗人间,还是算是切金断玉的神兵利器,现在却连岳步耀的头颅,都不能一剑斩开。
皇宫。
“好一座九脉求魔剑阵!好一个恩仇清楚的横师弟!难怪阿信师弟那种心高气傲之人,在横师弟尚且只是一个凡俗世人之时,就与之友情匪浅,把他带入师门。横师弟天赋虽平淡,资质虽稀松平常,可道心、风骨,却远在我辈之上!”
他离家多年,乡愁如酒,这一次本想要在皇都国公府,多住几天,以解思乡之情。现在听扶国公这么一说,乡情刹时就变得淡寡如水,一日也不想多留,已是盘算了主张,只等横江事情一了,就返回宣明山。
“罢了,罢了。”
只是,这头颅虽没损毁,可五官面庞,却变得有些别扭,不像是活生生的人脸,更像是被人已刻刀砥砺出来的木偶。
一股一股阴风,卷着数不清的飞剑,自周府以内,飞了出来。
呼呼!
横江神采淡然,道:“你另有效处。”
横江叹道:“我学不全周先生的仁恕二字,由痴顽不堪,若不暴虐些,怎能在此民气叵测的人间,安身立命?”
一剑一剑,斩在头颅之上。
至于先前被横江隔空摄拿而来的岳步耀身躯,则还是血肉恍惚,还是一副血肉之躯的模样。
成碧君每一剑斩下,岳步耀的头颅都会出一道微光。
跟着嗖的一声响,一束剑光滋长于廖长空脚底。
廖长空已经飞远,她的目标地是皇宫。
此时现在,成碧君终究明白了,为何先前横江只把经文咒法念叨一半,就停了下来,坐在一旁喝茶等待,本来只是为了比及燃烧祭品的时候,再接着念诵下半卷经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