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咫尺天涯
横江手持荒凉真人赐与的令旗，神采庄严。
“此时不显出本相，更待何时！”
横江一拜倒地。
“哼！”
爷爷拍了拍横江的肩膀，又摸了摸横江的头，喃喃道：“头……头都白了啊！”
横江拜在地上，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答复。
这荒赤一边将身躯往外摆脱，一边对荒橙道：“二弟，这乌龟壳实在太热了，咱再不出壳，必定会变成烤乌龟，到时候白白便宜了这个横道友。我们都是太古异种，血肉堪比灵丹灵药，只等我们兄弟烤熟了以后，横道友再将我们吃了，他便得了一场大造化啊！”
“啊！”
此乃祖孙之间的家务事，奶奶打孙子，天经地义，横江身为外人，自是不能插手。
十色光彩里，走出一个头斑白，身材苗条肥胖，腰杆已有些佝偻的白叟家。
横江环顾四周，便见到步地当中，有五光十色，闪烁而起。
若换做旁人，早已接受不住火辣辣的疼痛，将令旗放下，横江却紧紧将令旗抓在手里，神采不改。
蓦地间，一双火焰熊熊的翅膀，自横江背后铺成开来，羽翅如血如金，刺眼夺目……
荒赤道：“妄我把你当作知己老友，把太古神仙洞府之事，都推心置腹奉告你了。你却恩将仇报，不肯与人便利。”
横江望着此人，遽然动容，嘴唇轻微的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他伸出了埋没在衣袖之下，正瑟瑟抖的手掌，跑向前去，扶向阿谁白叟家。
荒凉真人遽然睁眼，目光如炬，透过大阵，看向横江。
“二弟，且让我用破妄之眸，看他一看。”荒赤眼眸一睁，瞳孔放光，照在横江身上，随即摇点头，道：“二弟，这回你想差了，横道友还真不是我辈妖修。”
“奶奶快收了神通吧，我们身子骨弱，这要真打下来，还不得把我们给打死了呀！”
爷爷叹了一声，又问：“可曾拜入仙门？”
烈火呼呼作响，将荒赤和荒橙兄弟的乌龟壳，烧得一片通红，几乎熔化。
他有入门之时东方索赐下的凤凰羽衣在身上，本便可防备火焰。
横江不再多说，手中令旗一甩。
那荒橙一样在龟壳当中享福，却咬紧牙关，不喊不闹，反倒是一眼赞成的看着横江，道：“中间果然是君子一诺，你承诺奶奶要监督我兄弟，现在就连我兄长以太古仙府为钓饵，也说不动你，是条男人！”
横江顺着声音的来处，转头一看，只见荒凉真人拄着拐杖，一脸严厉，眼中晖映出两道如电芒一样的视野，刺破步地，一左一右落到荒赤和荒橙二人身上。
阵中光影明灭。
“公然，只要我不将令旗握在手中，这阵中火焰也会朝我烧来。这十方俱灭阵中，除我以外，另有荒凉真人的两个孙子，她定不会让孙子白白刻苦，现在这阵中火焰，对于修行一途，必然大有好处！”
荒凉真人再将扁柺一挥，步地再度变幻。
“奶奶，我们现本相了，你从速收了神通吧。”
横江沉默不语，只盘膝在阵中坐了下来，把令旗插在双腿之前，再拿出师门疗伤丹药柔水丹，捏碎了洒在被火焰烧得皮开肉绽，暴露了白骨的手掌。
横江点点头。
“爷爷！”
火焰熊熊，烧袭而来。
令旗急剧变热，似一个烫手的烙头，烧得横江手掌冒烟。
雷电如蛟如蛇，抽打在荒赤身上，打得荒赤从速把身躯缩进了龟壳当中，被烧成了赤红色的龟壳，烙得哭爹喊娘。
霹雷！
荒凉真人说过，此阵源自于太古群仙。
荒凉真人大吼一声，手持扁柺，朝阵中隔空打来。
横江执旗在手，随便挥动几下，令旗里吹出一道道清风，如同风吹柳絮，将横江四周纵横交叉的雷光电火，吹到一旁，轰在地上，出震耳欲聋的爆响，震得天摇地动，可阵外气象却风平浪静。
横江不管不顾，连连挥动令旗。
荒橙眨着眼睛，沉默不语。
爷爷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形垂垂变得透明，终究化作一团白雾，消逝无踪。
荒赤气呼呼道：“不帮就不帮，我本身来。”
横江摇点头。
阵外。
荒凉真人见孙子现出本相，这才收了神通，将扁柺驻在地上，再和颜悦色看向阵中横江，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小友了。你手中阵旗，可操控十方俱灭阵中雷霆，我这两个龟孙子如勇敢变成人形，你执掌阵中雷霆，给我狠狠的经验他们！”
扁柺灵光闪闪，在空中挥落之时，长度激增，如同一条从天而降的龙尾，甩向十方俱灭大阵，破开滔天步地，中转荒赤与荒橙二人头顶。
现在，就连手持令旗的横江，也见不到阵外气象了。
十余年来，就连令人痛不欲生的心瘾折磨，横江都一起对峙过来了，此等烙铁烧身的痛苦，又算的了甚么？
横江展开双臂，再施凤凰晒翅之法。
爷爷这才咧嘴一笑，笑得老泪纵横，道：“拜入仙门就好，拜入仙门就和凡人分歧了。神仙活得久，晚些娶妻生子也无妨……”
十方俱灭阵。
此乃幻象。
兄弟俩不顾横江在场，一顿胡扯。
荒赤道：“横道友帮帮手，快来帮我脱衣服。”
“就算太古群仙的阵法能力浩大，能以阵中幻象将我利诱，也决不成一而再再而三。下次再碰到这类阵中幻象，我定能保持本心不失！”
合法荒赤伸展着胳膊手笔，筹办把端的身躯，一并从龟壳里摆脱出来的时候，横江手持令旗，走至荒赤面前。
横江又摇点头道：“中间还请回到龟壳当中。”
十方俱灭阵中，已是火焰滔天。
“邪魔外道的道君侵袭宣明山，本来只为抓取赵清雪，可见了我只会，却因我道心果断，将我列在了赵清雪之前。而道心越是果断，就越不轻易受勾引，也越不轻易受阵中幻象引诱。以我的道心而言，本该一眼就看出来方才我见到的，只是幻象……不愧是太古群仙留下的阵法，果然非同小可！”
兄弟俩苦不堪言，荒橙咬牙支撑，荒赤则将脖子甩了甩，再把手脚尾巴，都收回乌龟壳里，继而脖子一寸一寸往外伸，垂垂的肩膀也暴露了大半。
荒橙道：“大哥你别胡扯！奶奶守在阵外，这小子怎敢吃了我们。莫非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只要这小子一小我出去，咱俩却烧得只剩下一个乌龟壳，奶奶能放过他？”
兄弟二人连连怪叫。
荒赤与荒橙两兄弟手中没有令旗，站在火焰里瑟瑟抖。
仙门灵药，止血长肉疗伤，不在话下。
“好一座太古大阵！我把令旗持在手中，竟可透太重重步地，将阵外诸多风景，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座十方俱灭阵，安插在荒凉真人院子里，只占了一片周遭十余步的小角落。可这大阵当中，雷光电火遍及之处，何止千步万步！”
兄弟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苦着脸，不肯吱声。
近在天涯，却远在天涯。
横江点头，道：“中间请自重！”
轰！
现在只觉体内热流，滚滚荡漾，周身酥酥麻麻，极其难过。
横江淡然站在一旁，悄悄旁观。
“仙门妙手，不进纳须弥于米粒以内，更可聚六合于方寸之间！此等道术仙法，乃天涯天涯的大手腕。诸如我身上的乾坤袋，用的就是纳须弥于米粒的手腕。现在这荒凉真人的十方俱灭阵，该当就是聚六合于方寸之间。此等手笔，比起以炼器之法，炼制出一个乾坤袋之类，不知要高深了多少倍。可荒凉真人却在挥手之间，将此阵安插而成，端的是仙路道君，得道真仙，非同小可。”
阵中有一道道雷霆，照顾着毁天灭地之威，纵横飞奔。
横江猛地惊醒过来，霍然战起，环顾四周，却见阵中四周雷光闪烁，以雷为火种，烧起了一团团烈焰，那里另有他爷爷的身影。
荒赤道：“你说的固然很有事理，但是我们这么烤下去，痛不欲生啊，我也是受不了，才想把壳脱掉。”
“违孝子！看我不我打断你们的腿！”
不等如同龙尾的扁柺落下，已变成了两单身长数十米的大乌龟，龙盘虎踞一样，趴在阵中熊熊火焰里。两条长长的乌龟尾巴，在烈焰里扫来扫去，横江定神一瞧，却现那竟不是平常乌龟尾，反倒是和空中扁柺所化的龙尾，极其类似。
荒橙撇撇嘴，道：“或许此人，是哪位天尊府中，磨墨的砚台，压符的镇纸一类，得了机遇修炼而成，天然饱读诗书。”
阵中有雷声炸响。
荒赤张大嘴巴，惊得吵嘴流涎，道：“横道友短长啊！二弟你看，令旗烧得他受伤皮肉成灰，连骨头都暴露来了，这横道友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滴个乖乖！莫非横道友也是妖修，并且是石头、铁块一样的异类妖修，修炼而成的？但是石头一类修炼成妖，多数木木讷讷，痴聪慧呆，横道友你气度轩昂，一看就饱读诗书，不像呀！”
突地，一声暴喝，响起在阵外。
横江正思忖着，阵中火势，越来越强。
爷爷问道：“头都白了，必定年纪不小，可曾娶妻生子？”
呼呼！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唉！”
荒赤垂垂的把上半截身躯，从乌龟壳里挤了出来，活脱脱一只去了壳的绿皮大乌龟。
休说是太古群仙留下的阵法， 即便是当今仙门中人，创出的法阵安排挤来，横江也一定识得。
荒橙闭上眼，乌龟脑袋上尽是汗珠，道：“我们本身难保，我管他是人是妖。”
不远处变成乌龟的兄弟两人，则目瞪口呆盯着横江手中冒出青烟的令旗。
荒赤痛呼一声，浑身抖，吼怒道：“姓横的，我对你推心置腹，你却对我恩将仇报亏我还觉得，你是一条豪杰，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横江把令旗一甩，点头答允，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前辈放心。”
幸亏横江有令旗在手，烈火一到他身边，便朝着摆布分开，烧不到他分毫。
“本真人信得过你。”
雷声乍起，电光在阵中卷成一条胶葛着烈焰的蛟蛇，浑身长着倒钩，如同长鞭抽打，狠狠砸在荒赤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