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不可同日而语
窦胥道:“这……师尊命我镇守封魔岛,师命不成违。”
先前气势如虹,现在轻易告饶。
不日以后,二人已经奔腾大海,中转中土帝国东南海岸。
独孤信端坐在剑锋之上,摆起了一个烧烤架子,以仙门神通烧起一团火焰,正在烧烤海鲜。
横江站在一旁,未曾再度开口,只等左护法将仇敌诛杀殆尽以后,横江才点了点头,悄悄抖了抖衣袖,左护法再度化作一团烈焰,飞至横江袖子上,变成火焰斑纹,埋没起来。
若对方搏命一搏,横江会对他们高看几分,现在对方在同门被杀以后,心生退意,威胁利诱,只为活命,这让横江更觉腻烦。
毕竟天雷滚滚,且剑光本就带有瑞金之气,最能引来雷霆,若被天雷击中,哪怕二人有着神魂境的修为,也难以抵挡此等六合伟力!
这些炎魂道场弟子连同门师兄的死都不顾,一心只想分开这鬼仙洞府,阔别是非之地,留的性命。
死过一次之人,才最明白存亡之间有大可骇。
她修为与日俱增,现在又得了横江赠送灵桃,间隔纯阳神仙越来越近。对她而言,留在宣明山的时候越来越短,与横江相处的机遇也越来越少,或许修至纯阳,回到独孤氏以后,就再难相见。
海风习习。
横江以太乙庚金剑气,御剑飞翔。
横江心中冷然。
当时候横江只是戋戋一个仙门修士,现在横江已修至神魂境。
因而,死过一次的人,常常会更怕死。
对方觉得横江是怕了,又要开口说话,却被横江挥手打断。
八寒业火,冲天而起!
横江道:“可我之前在凡俗人间,常常听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也亲目睹到,那些俊美多情的公子哥,最有女分缘。”
初春残留的梅花,被大雨打落,坠入水中。
落地以后,中间恰好有一条小溪。
现在,外道弟子被杀得干清干净,横江脸上也没有半分高兴。
氛围里带着淡淡的咸味。
横江笑而不语。
横江不置可否摇了点头,稍作沉吟,转而指着那八部天龙泥像火线,供桌上摆着的那一只名叫大梦蟪蛄的寒蝉,道:“此物本是蝠池道场开山祖师古木风之物,古木风在斗魔洞府里,与我争斗一场,被我斩了肉身,只剩下一丝残魂逃脱,未曾想到,这大梦蟪蛄,竟呈现在了你师尊的洞府。”
横江问道:“此话怎讲?”
横江不得不按下剑光,落到空中。
“真人门下?”横江语气平和,问了一句。
这就是仙门弟子!
若非鬼修一脉,在修至纯阳神仙之前,只是灵魂之躯,没有肉身,只怕窦胥背后早已是盗汗直流。
左护法自横江衣袖里飞奔而出。
独孤信抿了一口酒,道:“横兄你晓得么,似你这类怀旧的人,很讨女人喜好。”
“我和聂隐娘了解一场,在封魔岛里做了十余年邻居,对她很有体味。归根到底,她也是一个光亮磊落之人,必然不会将大梦蟪蛄占为己有。不过,她这一番美意,我只能心领了。我宣明道场一脉,对于蛊术一途,本就不太在乎,这一只大梦蟪蛄,我拿归去也无用处,不如借花献佛,将之送你。”说完此话,横江已经走至洞府大门以外。
这些炎魂真人门下的仙门修士,虽各施手腕,有所抵挡,却只是临死前无谓的挣扎,毫无半分结果!
“这如何使得!”窦胥何尝不知当年古木风与蝠池道场在中土帝国的声望,何尝不知蝠池道场诸多蛊术,满是因古木风得了九崇山蛊法一脉传承。他更晓得,这一只大梦蟪蛄,乃当年蝠池道场蛊术的根底。现在横江却一言而决,随便将大梦蟪蛄送给了他,这让窦胥心中百感交集,非常冲动。
窦胥道:“徒弟也去了一趟斗魔洞府,正要见到中间和古木风苦战,见到古木风大败而逃,因而就将古木风遗落的大梦蟪蛄取走。徒弟还交代我,比及中间返来以后,让我将这大梦蟪蛄,还给中间。”
左护法乃横江心魔所化,气力跟着横江修为晋升而晋升。八寒业火又是佛门业障之火,能力极大。当初左护法方才跟从横江之时,他已说手中八寒业火能烧死神魂境妙手,就算对敌纯阳神仙,对方也难以满身而退。
一把烈火,将对方灵魂肉身,烧得干清干净。
“你速速分开封魔岛,这洞府里除了八部天龙的泥像,以及这大梦蟪蛄以外,其他的东西都不算首要。你拿着大梦蟪蛄,带着八部天龙泥像,去深渊天国里,再交给聂隐娘。若他问你为何不尊师命,你就说是我让你走的!我若所料不差,聂隐娘把你留在此地,多数也是叮咛你好好修行,如有朝一日我回到了宣明道场,你就会登门拜访,将大梦蟪蛄交给我,是不是?”横江深深的看了窦胥一眼,不再逗留,朝洞府以外,大步而去。
独孤信沉默半晌,道:“如许的人,因为忘不掉旧情,以是就容不下新欢。因而,只要在这类人相恋、相爱,就不需求担忧对方喜新厌旧。”
“这……这事中间是如何猜到的?”窦胥眼神惊奇不定。
独孤信摇点头,道:“仙门中人与凡俗世人,不成同日而语!凡俗世人终其平生,短短数十年,大多浑浑噩噩。边幅表面,皆是骨肉皮。修仙问道之辈,男的若想漂亮,女的若想斑斓,只需修炼窜改之法,便可随便变幻边幅。可谁知那出众的表面里头,到底是尸鬼妖邪所化,还是虫豸野兽成精?”
横江又拿起一块烤鱼,大口吃着,道:“当年周先生斥责我的时候,斥责归斥责,却每次都把我做的菜,吃得干清干净,吃完以后还会说一句下不为例。可到了下次,他还是会吃,也还是会斥责我。现在我已经拜入仙门,修至神魂境,周先生却已去世多年……”
左护法手中八寒业火,天然不成同日而语!
呼呼!
鬼修中人,大多是死过一次,只剩下灵魂,没了肉身,这才只能挑选鬼修法门,别无他法。
横江在火线御剑,一手端着酒,一手拿着一串烤鱼,一口鱼肉一口酒,吃得非常欢畅,吃饱喝足以后,横江又叹道:“我幼年之时,在周先生门下肄业。我见周先生辛苦,就像下厨做几个特长菜,给周先生享用。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周先生都会斥责我,说君子远庖厨,堂堂读书人,怎能在感染一身油烟味,真是有辱斯文。”
独孤信仔细心细的翻动着烧烤架上的烤鱼,如同一个正在绣花待字闺中的贤能淑德的少女,头也不抬,道:“横兄是在笑我,感染了油烟,就不是一个君子?”
空中暴雨澎湃,遮住视野,雷声霹雷。
横江的语气,还是平和,“既是真人门下,也算师承不凡,死于我手,不至于玷辱了我手中宝贝。”
窦胥默念九崇山一脉定神咒,安宁心神,再朝横江拱手一拜,道:“此番若没有中间互助,我必然守不住师尊传下来的鬼仙根底!大恩不言谢,今后中间如有调派,哪怕刀山火海,我窦胥在所不辞!”
独孤信不但心中暗叹:“落花成心,流水无情……”
可恰是横江这类无悲无喜,荣辱不惊的神态,让窦胥感觉有些胆战心惊,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足下升起,侵入浑身高低,让他不寒而栗。
对方本觉得说出师承来源,能够用道君的名号,以势压人,震慑横江。
“炎魂真人以炎字为名,多数是火法中人,我恰好也修行火法。本日无妨用火法送你们一程,你等既从火法妙手门下步入仙门,现在又在火法当中自仙路陨落,如此有始有终,也算此生与火法有缘!”左护法一脸嘲笑,额头上的竖眼灼灼生辉,瞳孔里似有一团烈焰正在熊熊燃烧。他虽没有口舌,却也能以仙门手腕说话,不过声音却不敷圆晕,似是两块废铁摩擦出来的奇特声响,加上左护法决计以极其冷厉的声音说话,使得他这一番话语,让对方听起来更感觉可骇。
窦胥神采一愕,道:“中间和我师尊是道友,在我心中中间就是我师门前辈,就算前辈对我没有恩情,只要前辈有事呼唤我,我必然会尽力以赴。”
横江却道:“若我对你没有这一场大恩,莫非我调派你的时候,你会无动于衷?”
先前,对方吼怒号令,气势放肆,横江脸上没有半分怒意。
横江道:“此事已了,你早些分开封魔岛。现在紫霄天尊高举仙国拜别,四周周遭数百万里,成了是非之地。中土帝国三十六大道场,虽有蝠池道场被外道所灭掉,可道场总数却从三十六座变成了四十座。外道入主,必有血雨腥风,中土帝国已经成了是非之地,你等聂隐娘门下弟子,还是早早前去中心净土,再去深渊天国,寻你师门前辈。”
殊不知横江的反应竟是如许!
周身烈焰,冷风嗖嗖。
“这大梦蟪蛄我送你了。”横江衣袖一挥,隔空施法,供桌上的大梦蟪蛄离桌而起,落到窦胥手中。
独孤信见横江不说话,内心头悄悄有些烦恼。
至于斩杀仇敌以后的称心,横江脸上也没有闪现出半分。
香味正浓,独孤信拿出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