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第二十节 够她喝一壶

“恰好相反,我倒感觉赚风雅了。”魏十七昂首望向幽远的天涯,道,“四五年,我没有这么多时候……”

本命飞剑,情意相通,剑丸沿着地穴缓慢下沉,地气郁积,冥冥中那一缕如有若无的联络变得越来越微小,如风中之烛,始终未绝。

是的,光阴无多了。

“全数拿去换三禽三兽墨,也不敷几天用的,杯水车薪罢了。”卞慈将鱼眼石一一支出皮袋中,系好,放回他手边。

魏十七也不瞒她,将地穴得三眼的颠末说了几句,卞慈半张着嘴不敢信赖本身的耳朵,呆了半晌才嚅嚅说道:“从地脉开采鱼眼石至今,‘三眼’统共才出了十多枚,都为风雷殿和山泽殿收藏,你拿它去岳渟峰玉露殿,跟计殿主换了这些?”

“计铎故作惊奇,觉得我是制符的奇才,主动供应符笔、符纸和符墨,所成之符由玉露殿代为收买。”魏十七搓了搓手指,弹出数燃烧星,“有这些由头掩人耳目,充足了,玉露殿的计殿主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利落,不需把话说透,甩个翎子,事情就办成了。”

“他觉得‘三眼’是不谨慎混在那一袋‘单眼’里的,我觉得是质库不谨慎弄错的,聪明人相互心照不宣,糊里胡涂各取所需,真要事事弄清楚了,你感觉那枚‘三眼’会落在他手里?”

卞慈探出纤纤玉手,捻起一枚“单眼”,悄悄看了半晌,猎奇地问道:“这么多,那里来的?”

“能说吗?”

“……也就是说,实在计殿主并不在乎你制成的纸符?”

“说了,这是掩人耳目的由头,他真正看重的,是那枚‘三眼’。”

“是啊,以是计铎跟我合演了一齣戏。”魏十七伸出食指,意在笔先,平空勾画出一个符箓,最后一笔扫尾,符箓化作一团火焰,在虚空中燃起,数息后泯没无踪。

卞慈有些意乱神迷,脱口道:“修炼同心功要汲取地脉之气,连涛山地脉之气郁积的处所,出产鱼眼石。”

翌日凌晨,演练过阴阳二锁合击之术,楚天佑携了穷奇的尸骨仓促拜别,卞慈跌坐在地,神情倦怠,昏昏欲睡。

入夜时分,他回转鹤唳峰,倾倒皮袋,抖出一堆三禽三兽墨,卞慈吃了一惊,下认识道:“你这是打劫了玉露殿?”

魏十七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心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先顾了眼下再说。他也是胆小妄为之徒,顺手将“三眼”丢入皮袋中,哈腰将卞雅抱起放在肩头,迈开两条长腿,辨明方向,觅路回到草庐,安设下卞雅,径直下山去。

“是啊,我把一袋鱼眼石都给他了,他承诺给我玉露殿的三禽三兽墨,要多少给多少。”

“我是你的……”她想。

“把《廿六符源本》绝当了,一袋子,都在这里了。”

“呵呵,以心念为笔,真元为墨,六合虚空为纸,顺手而作,应意而成,符成六合泣,鬼神惊我还没到如许的程度,只是个乱来人的小把戏,一团丹火,乱来乱来人罢了。”

卞慈点点头。

卞慈憋得说不出话来,哭笑不得,她总感觉那里不对劲,揣测了很久才道:“一袋子鱼眼石能值多少,三禽三兽墨要多少给多少,这是狮子大开口了,明眼人都晓得没这么简朴……”

“你晓得?”

“这是……意符?”卞慈声音有些颤抖,表情冲动不已。

魏十七没有再多问下去。

魏十七笑了起来,伸手抚摩着她的脸庞,卞慈下认识侧身躲开,顿了顿,犹踌躇豫凑上前,把脸悄悄贴在他掌心。热热的,烫烫的,是他的手,还是本身的脸?

魏十七随口问道:“鱼眼石产自那里?”

卞雅温馨下来,灵巧地依偎在他身边,仰着小脸,仿佛在等他嘉奖。魏十七摸摸她的头,也不矫情,皱起眉头,从眉心挤出藏雪剑丸,催动心念,剑丸快速投上天穴当中。

卞慈警戒地看了他一眼,迟疑道:“这是太一宗的奥妙,不能随便奉告人。你问这干吗?但是……动了甚么歪脑筋?”

魏十七猎奇心起,搀着她的小手深切林间,兜兜转转走了好一阵,来到一片山岩高耸的乱石堆前。

卞慈沉默半晌,道:“风雷殿楚殿主定下章程,一块‘双眼’抵十块‘单眼’,一块‘三眼’抵十块‘双眼’,但在市道上,出高价或许能以‘单眼’调换‘双眼’,但再多的‘双眼’也换不来‘三眼’,你可知‘三眼’为何贵重?”

“这如何能够……计殿主没有问你‘三眼’从那里得来,就直领受下?”

卞雅百无聊赖,玩弄着他的大手,不一会靠在他身上打起了打盹,也不知过了多久,俄然感觉肩头被人推了一把,仓猝展开眼,却见一抹蓝芒从地穴射出,剑丸嗡嗡鸣叫,一跃而出,投入魏十七手中。

卞雅指着密林深处,咿咿呀呀嘀咕了几句,道:“走,走!”拉着他的衣衿往前去。

她轻声感喟道:“我听师父说,‘三眼’是鱼眼石的石母,‘三眼’和‘单眼’置于一处,四五年后,‘单眼’尽数转为‘双眼’,有了这桩好处,以是计殿主才情愿装胡涂,共同你演上一齣戏。细细算来,只怕你亏大了。”

他五行亲土,对地气最是灵敏不过,此时俄然心中一动,记起卞慈所言,修炼同心功要汲取地脉之气,莫非当时卞雅只是装睡,一一听在耳中?如许说来,地穴极有能够通往连涛山底的地脉,鱼眼石便藏在其下。

蓝芒当中仿佛夹带着甚么东西,魏十七先将剑丸支出体内,细心检察,却见掌心躺着一枚鱼眼石,个头不大,三圈红色的纹理微微凸起,竟是一枚罕见的“三眼”。

魏十七蹲下身,笑问道:“你这是要去那里耍子?”

“太一宗的奥妙,你又如何会晓得?”

“随便问问,不能说的话就算了。”

藏雪剑深切地底,全凭一点灵性自行其是,隔得太远,虽能模糊发觉到剑丸的存在,却已没法把持,魏十七能做的,只要坐在一旁耐烦等候。

卞慈为莫非:“真不能说。”

卞雅摆脱魏十七的大手,跳上乱石,低头寻了一阵,仿佛找到了甚么,一个劲朝他招手。魏十七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她身边,垂首望去,只见乱石间有一个黑黝黝的地穴,碗口大小,地气氤氲而出,在数尺间翻涌回旋,仿佛被无形的樊笼困住,没有涓滴泄漏。

这是个火符,聚离火之气,化为火焰,本身并不通俗,入门数载的符修,多数能做到这一步,但魏十七弃金毛鼠须笔、九制桑纸、三禽三兽墨不消,单单以指尖牵动六合元气,平空画出一道火符,这清楚是“意符”的成就!

卞雅精力充分,拖着魏十七到后山去玩耍,越走越偏,七绕八绕,不一刻摸进一片黑黝黝的林子里,古木障天,鬼气森森,一看就不是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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