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告别也是纪念
“……羽族前辈玉泉子暮年飞升天庭，道友可知他近况如何？”
玄元子随后而至，剑域破裂，反噬己身，这一回，接连毁了三具化身，才将反噬之力化解，连神念都未曾逃出，丧失实在不小。不过她也由此窥破了黑羽的秘闻，胸有成竹，指间捻起能力更胜一筹的“艮七”符，淡淡道：“束手就擒否？”
玄元子一指符诏，七道青气吞吐不定，垂落在黑羽肩头，将他悄悄拔起。她转头望了一眼魏十七，忽道：“天启宝珠安在？”
黑羽沉默半晌，涩然道：“玄元道友欲带吾去往那边？”
魏十七蹈空而立，听着辘辘车轮声渐次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黑羽心如明镜，天启宝珠十有八九落入他手，魏十七摆了然车马，要与玄元子联手对于本身，他即使心高气傲，现在也不由大感毒手，单是一个玄元子，就充足他喝上一壶了，再加上那凶险狡猾的魏十七，保不定会暗沟里翻船。他动机转得极快，将六翅一展，金龙败退，身形真假不定，玄元子早有防备，催动真元祭起“艮七”符，一声雷响，符诏飘落黑羽头顶，金光缠绕，七道青气扭成一团，将他定住。
玄元子道：“押至餐霞宫，任凭宫主措置。”
玄元子与黑羽双双消逝于剑域，荒海俄然堕入一片死寂，风平浪静，万籁俱寂，长夜在顷刻来临，四月隐没，星斗不再闪动，唯有天启宝珠一点微小的赤色，将青光淹没殆尽。魏十七的呼吸嘎但是止，这是拂晓前的暗中，风暴前的安好，六合酝酿着甚么危急，持续越久，发作得越狠恶。
命星遥遥悬于头顶，星力鼓荡，凶煞之气满盈六合，魏十七掌心亮起一点金光，黑羽仓猝合拢三对翅膀，六龙回驭斩倏忽而至，缓慢飞旋，“断空斩”斩之不动，旋即化作“六龙桎梏“，黑羽横翅一扫，玄色光晕层叠漾出，将六条金龙推在一旁，不得近身。
魏十七目瞪口呆，忍不住了一句，表情荡漾之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奶奶的！真他奶奶的！”
四下里悄无声气，玄元子与黑羽迟迟没有现身，六合的威压愈积愈厚，魏十七皱起眉头，俄然心生警戒，快速挪开百丈。荒海齐齐塌落，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如利剑直插苍穹，形同一狭长的“十”字，横空出世，刺眼夺目。
敌手神通泛博，手腕层出不穷，黑羽伸开三对翅膀，连破符诏剑域，连压箱底的本领都露了底，虽不落下风，自个也清楚此战毫无胜算。那玄元子身披宝衣，天启宝珠多么短长，兀自何如不了她，其他宝贝更不消拿出来献丑了——念及天启宝珠，贰心中一凛，仓猝抬眼望去，不见踪迹，亦感受不到气味，他目光落在魏十七身上，森然道：“天启宝珠安在？”
巴蛇法相伸开大嘴，无声地吼怒着，喉间一阵爬动，吐出一颗黑气环绕的妖丹，绕着天启宝珠忽近忽远，欲迎还拒。那是地渊黑龙关敖的妖丹，巴蛇法相将其含于口中，炼化占为己有，这才由蛇化龙，终究成绩上上品法相。
法相入体，几近崩溃，幸得参天造化树倾泻朝气，勉强维系不灭。对峙数息后，天启宝珠猛地一挣，作困兽斗，魏十七哪容它再逃脱，心念动处，极天之上命星明灭，血光大盛，星力灌入体内，不遗余力，将其强行弹压。
黑羽“嘿”了一声，喃喃道：“有缘，自能相见……有缘……”他将双肩悄悄一摇，三对乌黑的翅膀一一支出体内，伸手一揉脸面，答复人形，遍体翎成仙作一袭衣袍，将身躯裹住，猎猎作响。
魏十七道：“收之矣。”
最后一缕残存的青气亦被消逝，直至现在，他才将天启宝珠占为己有。
一刹仿佛数十载，恍忽之间，巴蛇法相猛地往前一扑，黑龙妖丹与天启宝珠双双嵌入空荡荡的眼眶中，化作两颗龙目。画龙点睛，在此一举，巴蛇法相层层崩解，剥去一层有一层，拼尽余力钻入魏十七后背，化作一副刺青。
大变期近，时势岌岌可危，魏十七发觉到它的情意，渴求，害怕，孔殷，顾忌，他并未将法相收回，任凭它自行决定。他决意赌上一赌，看一看天命是否在己，运数是否所钟。
黑羽如堕冰窟，不敢稍动，他一分分仰开端，颈椎嘎嘎作响，有如生锈的门枢。金光当中，青气扭曲缠绕，结成无数变幻的禁制，瞬息数变，如有十万大山当头压下，骨软筋酥，连三对翅膀都提不起来。是束手就擒，还是倾力一战？黑羽心中踌躇不决。恍忽只是一刹，他旋即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心志为天庭符箓所慑，斗志消磨，只得长叹一声。
虚空震惊，黑羽摆脱剑域束缚，再现于荒海，鸟兽人身，展开三对乌黑的翅膀，略加明灭，便漾出一圈圈玄色的光晕，六道青气寸寸破裂，天庭符诏无风自燃，化作齑粉。
魏十七右手缩在袖中，指间扣着一枚“九天十地阴煞针”，稍一迟疑，并未顺势偷袭。一来黑羽那三对翅膀分歧凡响，戾气针一定能奏功，二来玄元子敌我未明，终须留上一手。
一入天庭成走狗，他终是逃不脱运气么？
天启宝珠愣住转动，血光大盛，巴蛇法相缓缓钻出，笨拙地盘作一团，双目剩下两个通俗的黑洞穴，骨碎筋断，皮开肉绽，遍体鳞伤，无有一分无缺之处。魏十七心中一沉，黑羽祭炼天启宝珠，不知下了多少工夫，巴蛇法相得“命星”之力，将烙印一分分磨去，支出惨痛的代价，若他还在附近，未被剑域困住，又将是如何的成果？他这一起过分别扭，终是小觑了天下豪杰！
玄元子微微点头，魏十七修炼“命星”之术，与黑羽相争不落下风，又乘机篡夺“天启宝珠”，平增一杀伐之宝，她虽不惧，却也不肯节外生枝，当下一拂袖袖，催动符诏，押着黑羽腾空飞去，斯须便消逝无踪。
玄元子略一回想，道：“确有此人，玉泉子在骖鸾宫碧城殿清修，今后有缘，自能相见。”
玄元子悄悄感慨，碧落殿主神机奇谋，一袭宝衣，三道逆符，堪堪将黑羽礼服，若无他暗中互助，单凭本身，只怕一定能将其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