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妖气萌蘖所化

魏十七随口道：“鬼鳄乃是妖气萌蘖所化，杀之不尽，这里间隔黑龙潭不远了吧？”

黑龙妖气萌蘖的妖物，担当了它的一丝桀骜，面对巴蛇、夔牛、朱雀，犹不知怯退，也是本性使然。

佘昊笃笃定定，一摊双手，道：“那我也没有体例了。”

佘昊非常惊奇，这一句“妖气萌蘖所化”极有见地，他也是听父母所言，才略知一二。见魏十七的目光扫过来，他忙不迭道：“远，也不远。”

事已至此，也没甚么可坦白的，他翻着眸子，将黑龙潭的吊诡之处一一道来。

经此一番波折，佘昊死了心，不再靠近黑龙潭，就连孟中流旁敲侧击，几次恳求，他也没有透露切当的位置，只是含混其辞，说鬼鳄居住的河段再往下流去，便是黑龙潭的地点。

佘昊悄悄嘲笑，也未几嘴，他尝过苦头，晓得这只是开端。木魈身为地主，深知鬼鳄的秘闻，瓮声瓮气解释道：“通银河这一段鬼鳄出没，连绵数里，蛮骨丛林的妖兽大略止步于此，再往前，九死平生，少有生还。”

木魈嗤之以鼻，嘲笑道：“若放你去，岂不是趁机溜走了！”被困于洞府中，佘昊无处遁形，只能任人宰割，但在如此开阔的通银河下，一旦拔去木刺，又有谁拦得住他。

超出鬼鳄栖息的河段，安静了数里，又前后碰到裂口鱼，枯骨鹰，铁线蛇，佘昊妖元被制，只作壁上观，世人也不必他脱手，各展神通，将层出不穷的妖物一一杀灭。佘昊冷眼旁观，晏南平挥动衣袖，双手缩在袖中，不知使了甚么神通，妖物如泥塑纸糊，一击而碎，沈瑶碧十指轮动，弹出一扑灭烧星，触者焚为焦炭，无一幸免，木魈倚仗坚固似铁的躯干和一身蛮力，横扫千军，看似威猛，却不及晏、沈二人安闲，至于魏十七，随便挥动一柄怪模怪状的飞镰，银光闪动，所过之处血肉翻飞，如同割鸡，最为轻松不过。

说话间工夫，又是数条鬼鳄蹿出河面，晏南平一拂袖袖，小试神通，鬼鳄四分五裂，如被一只大手撕碎，坠入通银河中。

佘昊心中将信将疑，不过他父母既然能取回黑龙的颈下逆鳞，申明监禁黑龙潭的幻阵并非全无马脚，晏南平沈瑶碧若当真有天妖的气力，倒不无破禁的能够。

佘昊微一踌躇，点点头道：“当初年青气盛，曾下潭探过一回，为幻阵所困，好不轻易才脱身。”

晏南平听了胸有成竹，道：“戋戋障眼法，不敷为虑，佘老弟尽管在前带路，比及了黑龙潭，且看老夫的手腕！”他这些话，与其说是宽佘昊的心，不如说是讲给魏十七听的。

佘昊辨识着方位，越行越慢，盘桓了好久，终究停下脚步。

黑龙潭乃是一处忌讳之地，黏稠的淤泥缓缓爬动，涓滴不受水流影响，仿佛是独立于通银河外的另一方六合，千万年来无人问津。

“如何说？”

那一次，他从河底突入黑龙潭，一鼓作气，足足下潜了数百丈深，仍然置身于死寂的淤泥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面对魏十七，沈瑶碧束手缚脚，对于戋戋一条鬼鳄，若不妙手到擒来，实在有愧于天妖的名头。她不动声色，挥手弹出一燃烧星，落在鬼鳄口中，如火入油，忽地腾起一团烈焰，将它重新至尾烧为焦炭，窸窸窣窣掉了一地。

佘昊指指通银河下流，道：“此处间隔黑龙潭不过三五十里，但黑龙潭并非浮于河面，而是位于河底的淤泥中，水深百丈，伸手不见五指。”

“你下过黑龙潭？”

“大抵……不错。”佘昊也有些吃不准，“黑龙潭在河底的淤泥中，入口不敷丈许，须得催动妖元，现出本相潜入水下，细心搜索才是。”

孟中流花了七年工夫才找到黑龙潭，一样不得其门而入，他比佘昊谨慎，自发有力废除禁制，始终没有以身试险。

“是这里？”晏南平问道。

一行人加快速率往下流而去，鬼鳄前赴后继，簇拥而至，数量实在太多，幸亏这类初级的妖物并无神通可言，口咬尾扫，靠几分蛮力，逞一气残暴，不难对付。

晏南平有些难堪，他虽有一件宝贝足以分开河水，但那是为废除幻阵筹办的，只能催动三次，华侈在这里，殊为可惜。他不由将目光投向魏十七。

佘昊萌发退意，奋力往回游去，分不清高低摆布，折腾了一天一夜，仍找不到转头路。惶恐之下，他吐出妖丹，拼尽尽力一击，这才废除面前的幻象，摆脱了幻阵的束缚，逃回到通银河中。却本来，他在黑龙潭挣扎好久，自发得纵横捭阖，实在没有离开戋戋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