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第六十四节 我自喝酒我自醉

魏十七伸脱手,竖出一根中指,骂了句粗话,羊鸣固然听不懂,察言辨色,意义老是明白的,大怒之下,抡起拳头砸了上去。

但这还没完,羊鸣尚未落地,魏十七揉身冲上前,沉肩撞在他胸口,“咯咯”折断数根肋骨,羊鸣流星般栽进一间石屋中,墙破梁塌,将他埋入废墟。

才脱手,心中就悔怨了,这猎奴较着是喝醉了酒,口无遮拦,堂堂雪狼族的执事,跟醉汉普通见地,说出去让人嗤笑。他自知力大,恐怕一不谨慎打死了他,仓猝将力量收回几分。

魏十七也不矜持拿捏,主动将黑黝黝的令牌取出,双手递给乌管家,道:“冲犯,有劳。”

谈笑了几句,二人在尸堆中信步而行,极北之地天寒地冻,尸身不虞败北,也无蝇虫碍事,除了血腥味浓一点外,倒是“拾荒”的好去处。角夫眼界颇高,平常的质料不在眼里,挑遴选拣,隔上好一阵才哈腰下刀,敏捷地汇集一些好东西。魏十七避开世人耳目,几次催动食灵术摄取灵魂,对海妖的尸身视而不见。

“那小子是甚么来头?”

角夫向来脱手豪阔,食铺高低都服侍得非常用心,海妖肉粗糙腥臊,烤熟了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味,对下城区的妖奴来讲,是无上的甘旨,魏十七没有透暴露喜恶,尝了几块肉,不置可否,却将酒吃了很多。

一阵窃保私语随风而至,魏十七听到几句,心中稀有,细心打量着拄杖老者,问道:“雪狼族的乌管家?”

世人面面相觑,无移时便一哄而散。

魏十七宣泄着胸中愤激,才打了一拳,撞了一肩,面前已经没了人影,他双眸血红,意犹未尽,四周寻觅撒气的沙包。

手腕如同上了一道铁箍,纹丝不动,羊鸣心中大惊,奋力一拽,用足了力量,魏十七一放手,羊鸣顿时跌了个踉跄,脑筋里“嗡”的一响,脸涨得通红。他半直起腰,还没回过神来,下颌被重重打了一拳,力量大得异乎平常,羊鸣头今后仰,后脑几近碰到颈背,身不由己飞将起来。

羊鸣气急反笑,双手紧紧握拳,大声呵叱道:“你是个甚么东西,狗胆包天,还不给我跪下!”贰心中怒极,热血上涌,毕竟另有一线腐败,晓得这个猎奴是陆大人看中的“操刀手”之一,固然不以为他会脱颖而出,但在此之前经验他,未免忤了陆大人。

羊鸣即使现出雪狼本相,也没有占到甚么便宜,被魏十七打得惨不忍睹,趴在坑中一动不动,奄奄一息。魏十七踢了雪狼几脚,见它不像是装死,垂垂沉着下来,他低头看看本身的双手,悄悄苦笑,“金刚”法体当然能压抑雪狼,也只不过尔尔,如果真身未破,这雪狼那里经得起他悄悄一拳!

这时节下城区只要海妖肉卖,角夫丢下一串骨钱,豪放地点了一堆酒肉。魏十七非常猎奇,不动声色瞥了几眼,只是十来块磨得没了棱角的碎骨,光彩白里透黄,钻了一个通透的小眼,用细绳串在一起,看不出是哪一种鸟兽的骨头。

魏十七认得他,之前有过一面之缘,雪狼族的执事羊鸣,跟廖汐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被陆崖一句话,灰溜溜退了下去,将海河马的心脏让与对方。在一干低三下四的猎奴跟前丢了脸面,羊鸣满心愁闷,碰到祸首祸首,借端怒斥几句撒撒气,在他看来也不是甚么大事,魏十七可不睬这一套,乜着眼道:“我自喝酒我自醉,关你这贼厮鸟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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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犯上,打了雪狼族的执事,就是打了雪狼族的脸,神风驼和金刚猿能够幸灾乐祸,袖手旁观,有人却坐不住了,咳嗽一声,拄着拐杖慢吞吞走上前,有气有力道:“年青人,你肇事了。”

“呵呵”,“哈哈”,“嚯嚯”,“咯咯”,“嘎嘎”,旁观的看热烈的不止一人,笑声四起,羊鸣恼羞成怒,后腿一蹬,化作一道白影,猛扑上去。魏十七起脚踢中它下颌,顺势让在一旁,屈起右肘猛击雪狼后背,又抓住狼尾甩了几圈,重重砸出一个大坑。

魏十七看了一会,回身向上城区行去。

魏十七自打来到七曜界大瀛洲,到处谨慎,步步惊魂,流年倒霉,诸事不顺,先是受制于兰真人,接着恶战牛乙、天澜真人、鬼阴兵,为避静昀真人,好不轻易有了个落脚地,又被海婴兽撵出渊海,逃到荒北城撞见闵婆婆,更被打散了拂晓真身,贰心底的暴戾日渐堆集,现在被酒劲勾起,谨慎早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把抓住羊鸣的手腕,五指猛地收紧。

“是乌管家!”

“垮台了!”

魏十七吐了一口唾沫,呵叱道:“明显是条狼,装甚么羊!他奶奶的,咩两声来听听!”

绕了一个大圈子,天气将暮,风雪又起,黑灯瞎火看不清楚,魏十七也偶然久留,径直往荒北城而去,角夫感觉就此罢手有些可惜,却也没有多说甚么,二人回到城内,鄙人城区挑了一个还算洁净的食铺,烤着火喝酒吃肉,遣散了身上的寒意。

“咳,咳,恰是老朽。”

乱石飞起,灰尘播扬,一头巨大的雪狼蹿将出来,呲牙咧嘴,目光森然,伏在雪中恶狠狠盯着魏十七不放。

直到四月高悬,繁星隐现,他才单独走出食铺。角夫不堪酒力,早已伏案大睡,口水流了一地,“拾荒”的猎奴连续回转,三五成群,将海妖肉送到食铺外,自有夫役策应入内。

乌管家微微一怔,拈起令牌看到一处暗记,不由笑了起来,“本来是陆崖那小家伙,难怪!嗯,你且随我来……”他不再多看羊鸣一眼,拄着拐杖自顾自向前行去。

脑中一片含混,他底子没推测戋戋一个猎奴,竟然敢向雪狼族的执事脱手。

食铺自酿的烈酒入口甘冽,力道实足,被风一吹,酒劲涌上头,非常舒坦。魏十七借着几分醉意,放浪形骸,嘴里哼着小调,晃闲逛悠,踏着月色踯躅而行。走了没多久,一人迎上前来,高低打量着他,神采很有些不虞,沉声道:“怎地醉成这副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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