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如他所愿亦无妨
她停下脚步，敲了敲身前的石狮，道：“碧落殿四围阑干，共有三百六十尊石狮，姿势各别，每尊石狮内，都藏有一处轮值洞府，传闻天庭鼎盛之时，轮值洞府气象万千，无一闲置，十万天兵天将，并非虚数，现在已不复有昔日盛况，连你我在内，碧落殿只得五位轮值。”
四下里一片安宁，魏十七举目望去，却见身处一座仙家洞府，厅堂，书房，卧房，静室，丹房，药圃，兽栏，柴房，庭园，游廊，亭阁，水榭，四时不凋之花，八节长青之草，色色俱全，无一不备。
“临时在此安息，无事切勿擅离……”玄元子的声音嘎但是止。
他又看了周吉一眼，沉吟未语，周吉主动道：“我愿留在此处关照洞府，待成绩真仙，再前去异域。”
洞府内空无一人，略显寥寂，魏十七将周吉从参天造化树下唤出，又衣袖一振，太阴元命珠、屠龙真阴刀、定慧剑鱼贯而出，化作阴元儿、屠真和定慧和尚，一一打量过四人，笑道：“汝等已入天庭，吾在餐霞宫碧落殿充当轮值，此处即为居住之洞府。”
魏十七想了想，道：“悔怨倒不至于，不到险峰绝顶，怎看获得不一样的风景――何况，真仙之上更无境，凶恶之处，恰是机遇地点。”
“理是这个理，不过真到了存亡关头，一定能如此豁达。”顿了顿，又道，“初入天庭，不日便会去往异域，见地一下本相决死相斗，这第一劫，是机遇，也是难关，你好自为之吧。”
安设安妥，四人各自散去，魏十七信步行至庭园，看了一回仙家道致，从袖中取出八女仙乐屏，置于水榭中。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但见八女或坐或立，手持笙、箫、筝、笛、琴、瑟、琵琶、箜篌，一女单独向隅，一女如有所思。
死生有命，言尽于此，魏十七深思了一回，目视四人道：“不日我将赴异域，与大敌争斗一场，汝等谁成心同往，见地一下天庭真仙大能的手腕？”
……
他盗取浑沌一气洞天锁本源之力，分开之时，已成绩显圣境，虽不如梅真人的大象兼顾英勇精进，这一起却走得极稳，假以光阴，成绩不成限量。魏十七亦不肯兼顾受损，他情愿留守洞府，再好不过，之前命他修炼紫虚一元功，成心以昆吾金塔相授，可惜金塔毁于极天，须得另谋他法――他俄然记起纯阳无极剑和生灭朔望剑，功法符合，道器相长，这八字恰是关头，心中顿时有了计算。
碧落殿沈殿主与他定下七日之约，非是常例，在玄元子看来，大略在餐霞宫诸殿中，碧落殿势单力孤，沈殿主不甘人下，对他另眼相看，不无种植之意。天庭最重异域军功，“星药”更是可贵之物，由轮值积功至供奉，修为精进，进而坐镇一殿，亦非遥不成及，据玄元子所知，骖鸾宫长河殿主黄梧子，便是当年大瀛洲十大天妖之一。
定慧和尚闻言深吸一口气，旋即又按捺下打动，他自知修为低下，不敷以成为臂助，万一有失，孤负了大人提携的一番情意，故此一言不发。阴元儿目光明灭，主动请缨道：“大人与真仙相斗，妾身亦插不上手，如遇提耶鬼修，或可尽微薄之力，愿随大人同往。”
玄元子沿着阑干缓缓而行，指尖掠过一尊尊姿势各别的石狮，俯瞰云海，随口言说，想到甚么说甚么，魏十七由此得悉天庭各种内幕，只能报之以一声苦笑。他来得不是时候。他们来得都不是时候。
魏十七拿定主张，阴元儿随他去往异域，周吉留于此地保护洞府，屠真定慧各司其职，今后有机遇再增加人手，奉迎洒扫，听候使唤。
不过异域争战，亦非一无可取，若能击溃敌手，取回“星药”，本身可留下三成外，各殿殿主另有所赐，纯阳子的纯阳无极剑，玄元子的生灭朔望剑，便是是以而来，功法符合，道器相长，修为故此得以精进。下界飞升的真仙多数如此，反倒像魏十七这般，一入天庭便身怀珍宝的，寥寥无几。追根溯源，这要归功于黑羽，扣下一道“震四”符，煞费苦心炼入天启宝珠，将一宗天庭残宝补全为真宝，到头来“为别人作嫁衣裳”，便宜了魏十七，也算是咄咄怪事。
王京、餐霞、御风、骖鸾四宫，联手结成一方小天庭，统御七曜、陆离、云母三处下界，以浑沌乱流豆割陆海，由各殿遣派使者，轮番接引下界真仙飞升天庭，觉得战力，各殿亦不时降下功法残宝，助下界修道之士冲破天人之关，成绩真仙。
他将天庭的局势略略说了几句，警告他们天庭非是良善地，争战惨烈之极，初来乍到，安身未稳，诸事谨慎在乎，不得呼唤，切勿擅离洞府。魏十七并未决计施压，但心有所感，言谈之间透出凛然杀意，便是痴钝如周吉，也发觉到他不无顾虑。
天庭鼎盛之时，有三十六宫，七十二境，仙帅将兵不计其数，后因一场大变故，兄弟阋墙，四分五裂，各方权势你争我夺，将一片太虚上境打作了修罗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持续斗下去，坏了立品之本，谁都讨不得好去，是以诸方权势联手斥地一异域，作为赌斗之地，以“星药”为赌注，争战不休，哪一方输得干清干净，也不赶尽扑灭，幸存者并入赢家，如此几次，直到天庭再度合而为一。
天庭争斗非同儿戏，平常真仙来到天庭，席不暇暖，便投入异域，常常不堪差遣，沦为炮灰罢了，是以最后接引使者存了提拔之心，唯有真仙中的强者，才降下符诏接引飞升，宁缺毋滥，到厥后苦战惨烈之极，人手匮乏，因而不拘良莠，只要成绩真仙，便迫使其飞升天庭，碰到犟头犟脑的，便降下雷霆灭杀，以请愿严。
那石狮脚踩绣球，谛视远视，神情当中无不哀伤，魏十七心中不觉一动，伸手摸了摸石狮的脑袋，丹田当中碧落符微微一漾，一道金光射出，身形随之消逝，没入洞府当中。
魏十七点头应允，提耶鬼修神通诡异，有阴元儿在旁提点一二，知己知彼，亦可多几分掌控。
玄元子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是不是悔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