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虽万千人吾往矣

元胧乃是白鳄成精,水下的谋生天然不在话下,一门心机赶路,遁速快得异乎平常,一行人中,唯有云浆殿主魏十七乃是人身,但他足踏风火金砂,星力恍若无穷尽,催动风火之力分水前行,涓滴不见吃力,令元胧心中更添三分顾忌。

瀛沙沉默半晌,俄然笑了起来,“本来,是那万妖窟在呼唤我们!”

元胧松了口气,脸上暴露一丝笑意,对魏十七更是刮目相看,明显是拗不过瀛沙,偏生话说得如此标致,“愿附骥尾,共进退,入万妖窟探个水落石出!”听听,听听,若他是瀛沙,易地而处,内心也会非常受用。

瀛沙转头问瀛妫,“你可曾到过这里?”

他看了一眼瀛妫,见其跃跃欲试,不由悄悄感喟,公然是年青气盛,壮怀狠恶,涓滴不知那些庞然大物的争斗,是多么可骇,他们是棋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输了一局便重新来过,可那些局里的棋子,再也没有重来的机遇。即便是胜局,又有几人能笑到最后?但是他并不筹算就此罢手,困于极天,任人宰割,精元凝作星核,被人一颗颗取去,气愤和热诚堆积于内心深处,待到摆脱束缚,便是他一飞冲天之日,到当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谁都躲不过!

瀛沙转而问九婴之辈,诸妖异口同声道,此地名为无尽礁,尽人皆知,瀛沙感觉不对劲,又问他们之前是否来过,诸妖张口结舌,糊里胡涂。元胧朝四下里打量一回,涩然道:“他们从将来过。连我……只怕……也是第一遭……”

眼下牵涉未深,罢手还来得及,一旦入了万妖窟,卷入此中,就再无转头之时。

崔华阳调教出的部下,公然分歧凡响,“共进退”这三字,意味深长,这是在表示本身,若事不谐,另有脱身之术。瀛沙闻言“呵呵”大笑,震得水波滚滚四散,“好,好,运数不成避,机罹难再得,就去万妖窟!”

行行重行行,驰驱数月,面前俄然呈现一片连缀起伏的礁岩,如绝壁峭壁,向远处延长,直至视野以外。瀛沙“咦”了一声,问道:“难不成是到了鱼龙洞底?”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元胧猛地抬开端,盯着魏十七道:“为何你不受其扰?”

元胧道:“无人晓得,当是无尽深渊。无尽礁恰是以而得名。”

元胧道:“这片礁岩唤作‘无尽礁’,厚逾万丈,有水洞深不见底,礁岩之下,仿佛别有六合,惜乎无人一探。”

他虽有几分小聪明,毕竟是妖物成精,没有发觉到瀛沙长久的游移,也没有发觉到魏十七话中有话。

瀛沙又看了一眼魏十七,心有所动,话头是他挑起的,此子意欲何为?他气味如常,不动声色道:“云浆殿主做何筹算?”

魏十七动机数转,心知若说不出一个来由来,难以消弭世人的疑虑。他昂首望了一眼,目光穿过万丈河水,无穷时空,浩大星域,落在那不成测不成知之地,一点星光突然亮起,赤色萌动,星力下垂,落于他头顶。凶戾之意吼怒而作,元胧身不由己打了个寒噤,倒抽一口寒气,九婴蜃龙应龙更是不济事,夹起尾巴仓促收支十余丈。

魏十七双眸染上一层血光,狂热,暴戾,杀意凛然。他咧开嘴微微一笑,暴露白森森的牙齿,道:“凶星定命,诸邪不染,这又有何奇!”

瀛沙悠悠道:“成心机,我也很想晓得!”

魏十七淡淡道:“此术传自七曜界星罗洲虫族,吾成绩真仙之际,机遇偶合,从极天捕获一颗命星,当年之因,结下本日之果,冥冥当中,自有天意。”

一语惊醒梦中人,瀛沙瀛妫幡然觉悟,双双目视元胧,不约而同心生警悟,为何当元胧言说此处名为“无尽礁”时,竟以为理所当然,反要这小小的云浆殿主提示,才发觉到非常?

魏十七暗生警戒,他听餐霞宫主提及,星蛟一族性烈如火,恩仇清楚,说出口的话毫不忏悔,但人老是会变的,瀛沙被困极天,生不如死,数万载工夫荏苒,将他火气消磨殆尽,行事不复莽撞打动,他能问出这句话,令人刮目相看。他微一沉吟,斩钉截铁道:“愿附骥尾,共进退,入万妖窟探个水落石出!”

“礁岩之下是那边?”瀛沙低头望去,礁岩若刀削斧劈,壁立千仞,阴暗至深,污流中仿佛藏匿着未知的凶恶,连他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本来是天帝一脉,命星秘术,难怪,难怪……”瀛沙恍然大悟,一时猎奇心起,“我且问你,这命星之术,是从那里习得的?”

元胧在前带路,瀛沙、瀛妫、魏十7、九婴、蜃龙、应龙一行殿后,分开水路,向鱼龙洞深处扑去。瀛沙瀛妫放出真龙气味,九婴蜃龙应龙妖气冲天,既知魔将藏于万妖窟,便不再粉饰形迹,所过之处,水族如临大敌,四散驰驱,那里敢靠近去。

统统的线索都指向万妖窟,瀛沙微一游移,双眸当中星光熠熠,晶丝隐现,天帝,天后,迦耶,如来,波旬,一个个恍惚不清、遥不成及的身影闪现于面前,曾多少时,他是如此微不敷道,底子引不来这些庞然大物的一瞥,现在恰逢其会,得以触摸到他们的衣袂,究竟是荣幸,还是不幸。

元胧张口结舌,仿佛被魏十七这一答辩住了,憋了半晌才道:“我到得此处,天然就晓得‘无尽’之名……”话一出口,他本身也感觉不当,神采大变。

元胧指了个方向,恭恭敬敬道:“正在这无尽礁要地,一处隐蔽的沟壑中。”

魏十七心中一动,插嘴道:“元胧道友是如何晓得,此地名为‘无尽礁’?礁岩之下,是无尽深渊?”

瀛妫摇点头,道:“倒是未曾到过此处。鱼龙洞深处,另有这么一片浩大的礁岩,闻所未闻。”

瀛沙缓缓落于礁岩之上,极目四顾,沟壑纵横交叉,千疮百孔,端是一处危急四伏的险恶之地。他看了一回,随口问道:“那万妖窟又在那边?”

瀛沙点点头,不再细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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