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五罗轻烟壶
龙王闻言不由抱以苦笑,“梅殿主客气了,不过硬着头皮上罢了。”
龙王皱起眉头,衡量利弊,念及泥丸宫中种入杀意,稍有不慎,保守炼魂之苦,心中委实不乐意,他捏了捏骨节,收回一串轻微的“噼啪”声,嘿嘿笑道:“也罢,当真大敌来袭,吾便跟随宫主冲杀一番,死生有命,繁华在天。”
鱼龙真人摇点头,对赤眉殿又低看三分,他目视孔桀,森然道:“孔殿主,宫主严命,不得有违。”
孔桀心头猛一跳,脸上肌肉抽搐,沉声道:“孔某明白,宫主之命,斯须不忘。”他向来桀骜不驯,却被鱼龙真人一句话压得无从置喙。王京宫日薄西山,存亡存亡,凭借五明宫苟延残喘,当真到了如此程度么?云浆殿主梅真人乃是主事之人,令行制止,不得有违,贰心中虽不觉得然,却也不敢阳奉阴违。
梅真人妙目扫过世人,悄悄道:“半月以后,有请王京诸殿真人在此相会,种入杀意,演练‘鸳鸯阵’,如不肯,亦不勉强,在旁观战便可,待到内奸来袭,随五明宫主冲阵。”
魏十七既倚仗她为“谋主”,各种情势,尽皆相告,梅真人深知天庭危急四伏,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只是她道行陋劣,尚不敷以力挽狂澜,只能以智谋补气力之不敷,杯水车薪,略尽人事。
“宫主有命,自当效力。只是山都殿也要习这‘鸳鸯阵’么?”
梅真人道:“龙王神通了得,自能跟随宫主摆布,不过今后龙众来投,也各自为战,各凭天命么?”
目送王京宫诸殿真人拜别,梅真人邀龙王入云浆殿略坐,龙王笑而婉拒,径直投山都殿而去。梅真人回转云浆殿,坐于松木榻上,凝神深思半晌,自发未有失策之处,这才松了口气。
虬龙自有赤眉殿主经验,若不识相,自有苦头吃,鱼龙真人见梅真人风轻云淡,并无不悦之色,顿首见礼道:“有劳梅殿主指导迷津。”
沈千禾适时上前,引世人道别而去,梅真人也不挽留,与龙王连袂相送,了望云雾深处,十余点黑影飞遁而去,如豆,如芥。
沉默半晌,梅真人欠身道:“王京诸殿不乏硬手,单打独斗不敷为虑,结成‘鸳鸯阵’,力战不退,却也不容小觑。有劳龙王逼他们一逼,眼下多吃些苦头,往火线可保存一分战力。”
梅真人浅笑道:“五明宫山都殿主脱手相试,届时二位宫主亦将前来观战。”
梅真人摸索过龙王的心机,不再言语,悄悄深思,宫主对龙王非常看重,命其演练“鸳鸯阵”,莫非存了一石二鸟的心机,既探一探王京宫的底,也让龙王见地一下“鸳鸯阵”。他的心机,愈来愈深沉,也愈来愈难揣摩。
龙王脱手,宫主督阵,鱼龙真民气中打了个格登,谢过梅真人,双眉几次掀动,如有所思。世人冷静无语,无不感到肩头压力,曹、魏二位宫主如此火急,难不成是预感到山雨欲来,未雨绸缪?就连虬龙都认识到甚么,喉结高低滑动,咽了口唾沫,没有来感到氛围严峻。
梅真人侧身受了他半礼,道了声:“真人言重了。”
梅真人反问道:“龙王可愿随宫主冲杀在前?”
真仙多桀骜,烈马套上笼头,进退存亡操于人手,腹诽之人当不在少数,也只要虬龙这等一根筋的蠢货,才会出言不逊,不过他也没有蠢到家,蠢到无药可救,总算还晓得阴阳怪气,不至于把人往死里获咎。
大殿以内空空荡荡,光影明灭,药香浮动,梅真人伸手一招,角落里一口青铜大鼎嗡嗡作响,隙开一线,飞出一团星药,化作一头乳红色的雀鸟,唧唧啾啾,绕着她高低飞舞。梅真人抿唇一吸,将星药吞入腹中,缓缓合上双眼,脸庞染上两团酡红,如醉酒,如羞怯。
虬龙哼了一声,嘀咕道:“王京宫何时服从于……”赤眉殿主孔桀神采大变,狠狠瞪了他一眼,虬龙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半句话卡在喉头,上不高低不下,万分难堪。御下不严,孔桀脸面大失,胸中愤怒无可言状,他之以是唤了虬龙同业,只是嫌孤家寡人,显得赤眉殿无人,不想虬龙对当年的杀父之仇念念不忘,出言不逊,置他这赤眉殿主于何地!
鱼龙真民气中豁然开畅,两害相争夺其轻,随五明宫主冲杀,如同将脑袋缚在腰带上,九死平生,不如入鸳鸯阵,便是杀意炼魂之苦,也一定就熬不畴昔。不过也只要五明宫主有此声望,有此铁腕,有此豪气,不肯入鸳鸯阵,可,随吾一起冲阵,充当马前卒,过河卒,吾不退,那个敢退?一念及此,他下认识摇了点头,身先士卒,杀伐凌厉,帝子麾下能有几人!
连虬龙这等粗人都认识到山雨欲来,梅真人如何不知,只是天机浑沌,大敌究竟来自何方,连魏十七都拿不准。魔女为质,他化安闲天盟约牢不成破,她担忧的倒不是西天灵山,而是正阳门外,西华元君借天机台和瑶池二处胜境之力,亲身弹压下的深渊之地。天庭初立,历经波折,诸方权势达成奥妙均衡,若深渊之众悍然来犯,牵一发而动满身,帝子纵能将其弹压,亦将伤及底子,除非……除非三十六处仙界,连成一体,合而为一。
至于如何调剂共同,“鸳鸯阵”各种窜改,都是旁枝末节,王京宫不乏运筹帷幄之人,不必梅真人多言。鱼龙真人感慨万千,慎重其事道:“受教了。”
龙王沉吟很久,皱眉道:“先尝尝王京宫的‘鸳鸯阵’再说,如真有几分事理,那些龙婆龙女,龙子龙孙,就烦劳梅殿主调教了。”
梅真人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五明宫高低,唯有龙王有此豪情,也有此底气。”
鱼龙真人道:“不知半月后演练‘鸳鸯阵’,劳动哪位脱手?”烂船也有三斤铁,王京宫固然捉襟见肘,搜搜刮刮,还凑得出五七个“鸳鸯阵”,允道人知根知底,半月风景,足以演练谙练,云浆殿金茎露道行平平无奇,不敷以将“鸳鸯阵”逼到绝境,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