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壹贰壹道种深种
那老者的声音回旋于雷火当中，交来回回，永不断歇普通叩门着炼缺的心门。炼缺盘坐在电光之上，放空了心神接管着雷电的劈凿，自浩大宇宙当中追随渺渺真谛。
那女子听了炼缺这一番话，一改多日的刻薄刻薄，和顺笑道，“是个通达明悟的，此番论道颇得我情意，世人不知，凡人生于尘凡之间，尘心本是一物，若仅靠遁藏□，一味逃脱，如何能够堪破？得大道者，须得先以身试炼，才气堪破尘垢之虚，重现自性至心。人之本真，藏于心间，亦隐于尘中，若连尘心之说都不能废除，如何超脱？以是，这中原两万年来，还无一人得还自在身，现在上清门这无情无欲之修行法门，实在过分愚笨陈腐！好笑，好笑！”
他这般想，干脆盘坐于池中，变更体内的太阴真元，温养经脉，他这些天接受磨练，灵元几近空亏，现在有幸得了一丝余暇，不敢粗心。
他这一番论道才将说完，就见雷光突然一变，星宇当中一颗灿烂明星星芒乍现，“嘭”的一声划过暗空，直落入炼缺眉心，与天一真神凝集在一起，顷刻间，星云翻涌，一股澎湃浩大之力滚滚而来，汇入炼缺体内，带着上古传承的聪明直扑紫府当中，将那藏于其间的元神滋养的白璧无瑕，浑如天人。
老者接着道，“小子！我现下问你，你可敢接下试炼？”
炼缺答道，“上古圣贤，生于无垢平静之地，心本无尘，自是毋须历经尘劫，我尘凡之人，凡尘随心，则有此一番历练。”
那身影扬起衣袖悄悄一挥，大殿当中顿时变了个色彩，暗夜星空，无边无边，炼缺的双腿如失了重般，没得下落，他低头一看，那里还见得着池水，全部身子飘零悬浮于黑暗里，竟如同身在虚空当中普通，老者却不见踪迹。
忘怀了身在那边。
忘怀了现在何时。
“说得有些事理。”就见星芒一闪，炸现苍穹，激起一道雷光，那雷光朝炼缺疾飞而来，老者转而腔调立变，冷肃道，“既是不累于物便可忘情，老道问你，如何做到？”
蓝光又现，天涯间又有一颗星斗落下，坠成一朵炊火盛放在炼缺头顶，星斗中包含着的雷火皋牢在炼缺周身，储藏着至为深切的道旨，老者的声音从雷光中穿透而来，严肃问道，“老道问你，如你所言，要成绩忘情之道，还需用心如镜，心中无我，若舍我而去，岂不要失了人之本真？常言道，道之基要在于抱元守一，与你寻求之无我道心岂不相悖？”
炼缺欠身以礼，“前辈谬赞了。还未叨教前辈高姓大名。”
“就不怕死于非命？”
暗空中，一枚星斗蓦地落下，在空中划过一线流光，如同一束聪明之火擦亮了宇宙洪荒，沉寂中飘来老者声音，“老道问你，你既要以心试道，心间存情，岂不是要与忘情大道相悖？”
却不想这池水竟含着药力，在他哄动灵元之时，随了灵元流转悠遍周身，将他这三个月里经脉上受的暗伤全数修复无缺，待他再度内视己身时，经脉阔通，灵元济济，直突入金丹前期。
那池水仿若了悟炼缺表情，收回一阵开朗大笑，竟是个衰老的男人声音，遒劲严肃，浑如洪钟，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好小子，竟连过两关，两万年来还是头一遭，聪明至此，颇得老道情意！”
那女子却再无覆信，问心池里寂寂荡荡，空余一股煅烧后的焦臭。炼缺抬起手，看了看本身那焦黑的肌肤，倒是不觉得意，只耐烦等着下一轮拷问。
这般任由光阴流走，一晃半年已过，炼缺在那雷火的焚烤之下终是顿悟，侃侃道来，“大千天下，无始无终，迁流诸象，自顷刻中才得永久。常言道，道法三千门径，择其一往之，便能成大道。我欲求取道种，只从无量中取一，这‘一’便是道之原旨，‘一’，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比方六合初始，浑沌触判，神得一以灵，以是有一气化三清之说。‘一’，乃天赋真一气，无形无象，无色无臭，不在身内，亦不在身外，乃是六合万物天生窜改之本源，是修炼逆反原始大道的必经之路。再说‘元’，弟子私觉得可解为‘原’，‘圆’二字，为本真之性，道经上常说，平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事万物颠末迁流演变，繁衍成为六合，弟子现在却觉得‘一’乃‘元’之所生，‘元’为何，释为性，性之初，如同‘圆’之本意，之具象，是为零，是为无，以是说，返本复原，修得本真，便是回归心无一物之境，抱元守一实则抱零守一，以是才有无我道心虚怀若谷一说。”
实则是个令人料想不到的机遇。
“敢！”炼缺答得果断。
“孩子！”那老者慈爱笑道，“你这一番辩论以证天道，老道观你眉间已植一颗道种，为今，你既已求取了本身的道种，老道另有一问想求解，你若能够解出，便算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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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柔声道，“毋须客气，我问心池自上古存世以来，便作为东华上仙试炼弟子道心之用，只是现在仙凡分离，被这上清门的笨拙羽士误用了，现在，若能超度你一人，也算重修了功德。”说罢，黑烟隐没，炼缺只感觉周身清泰，再无灼烧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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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含笑，缓缓道来，“资质灵秀，是个可造之才，老道欲再考校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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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缺扯着碳化了的嘴角悄悄笑道，“弟子历经尘凡多年，经前辈这些天的煅烧，终是明悟一个事理，我辈凡尘用心，生在俗世之间，免脱不了七情六欲，不是因历经人间久了凡尘蒙心，而是此人在出世之初，便心中有尘。心就是尘，尘本是心，既是如此，何畏心中尘，无尘岂不偶然？前辈这般大动兵戈欲将之剥离，除之而后快，岂不有舍本逐末之嫌？情、欲用心，泯然本性也，以是尘凡才会有爱恨胶葛泥足深陷，修道之人修的乃是表情，有为无欲不过是为得还平静，不为人间之虚蒙蔽了双眼，只要为理所化，不累于物，便是适应自但是为，天然得还自在之平静。”
女子循循善诱，“以是，我才一番美意借烈火燃烧你心中灰尘，须知，尘在外，心在内，需拂之，才气心净无垢。”
“前辈？前辈？你但是还在？”炼缺忙唤道，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悸动，本来，这问心池竟是男仙之首扶桑大帝收徒所用的炼心池，这般说来，本身倒是因祸得福，捡到一则仙缘了。
待那女子再度逼迫他忘断情念之时,他嘲笑一声,回道,“前辈,你现在便只剩下这一招了么！这些天,我已明悟，我等凡人生于泥世之间,本就带着七情六欲，才有凡尘俗世一说，何来的凡尘蒙心？只要开窍或者不开窍。”
那雷光奔驰而来，直劈在炼缺背上，炼缺身处电火当中，焦黑的躯体又一次炸得皮开肉绽，他深知此时正身处磨练当中，还需本身渡劫，忍着狠恶的疼痛沉寂了心念，用心体悟，也不知过了几时，脑中灵光乍现，朗声道，“忘情乃心之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为不动心。须得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才气胜物而不伤。如此一来，感情不沾滞于胸中，吾人也不会固执，成绩无我之境。若心中无我，以我合于宇宙，就能表里两忘，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表里，廓然至公，无感于外物，不困于心，做到以理从情，以其情顺万物而无情。顺其天然之法，不恰是有为而无不为，合于阴阳无极之大道么？”
连意念的颠簸都变得藐小沉寂。
炼缺心神俱宁，细细贯穿这一番星芒中堆积的臻妙玄意，再回顾，竟全然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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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刚落音，那雷电如同获得心神感到普通，自灵光中收逝，炼缺惊觉心神舒泰，垂眸一看，面色大惊，本来，历经这一重雷劫，他那层焦黑发硬的皮肤竟呈现很多藐小裂缝，有剥落之意向。
炼缺端倪光彩大现，如同藏着两颗聪明星芒，恭声道，“请前辈示下。”
女子闻言,缓了语气,微惊道，“你本日倒是有所分歧，化了那身倔强戾气，现下终究剩下脑筋能够好好想事了么？那我问你，修道之人，若真如你说这般，凡尘本居于心，又该如何得还平静之境？”
“长辈一心求道，不敷为惧！还请前辈见教！”
“快哉！快哉！”老者赞成道，就见水中青烟满盈，烟幕当中模糊现出一抹虚淡的身影，虽看不清脸孔，倒是个仙风道骨，身姿清癯之人。
炼缺僵着身子鞠了一礼，“谢前辈指导，经前辈这么一说，弟子心中萌收回更多感悟，还需好生参酌。”
这些天,炼缺自黑烟中看到墨云华与本身相处的点点滴滴,虽是身在炼狱，心却在燃烧当中愈见腐败。
炼缺细细思虑，很久以后，慎重答道，“尘凡俗世，最怕恶欲缠身，不得平静，统统欲念皆由情而起，不离爱恨，是故，修道便是修身，悟情。只是，弟子以为，忘情之境并不是绝情，无情，忘情只是不为情牵，不为情困，心不困于外物，不累于物，是以，弟子以为，情顺于万物而无情，如此则感情于心如浮云于太空，有而有害，是为忘情。”
他正兀自欢畅着，池中之水却再度沸腾起来，炼缺见状，凛了神，虽是有些防备，却不如早前那般顾忌，心中倒是暗生一丈豪情，意欲应战一番，权当作一场道心的试炼。
炼缺目光清烁，因这顿悟而豁然开畅，久存于心的情义化去了执念，反而更显超脱纯粹。
老者笑道，“哈哈！老道乃东华上仙扶桑大帝保存于凡世的一缕神念，卖力在此看管问心池，仙魔大战之前，上仙曾在此开山收徒，若欲得上仙亲传，只要过了老道这一关，才算完成了问心池试炼，得以授予资格拜见上仙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