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闹事二
红珠对那私塾倒没李氏那般看重，只笑说：“散了学那才好，这两日可忙得很，你也来帮手，权当活动活动了。”又问李二舅家的李南兴。
红珠也觉希奇，道：“如何回事，你逃学了？”
红珠暗想，他是事主，也是受害者，于情于理得共同摒挡今儿的事。这回凭着旧时友情请了人来，到底也只是将堵门肇事的赶走了罢了，依着邓锦成那财势，衙门决然不会等闲获咎，说不得人还是衙差们放走的。就这么个成果，还不知她大伯父要花消多少钱银呢。
经了这一通乱，世人都没甚么好表情，朱老太太黑着脸把姜氏叫进了房里，关着门说话。
朱紫兰倒是连自个亲哥哥的面子都不给的，闻言便哼了一声，气道：“静气个头，都揭了几次窗子了，只不敢露面罢了。”
用过午餐，红珠实在累得慌，便往房里躺了大半个时候。
红珠一听便挑了眉，“如何呢？”
李氏筹措着热饭菜，感喟道：“返来了，衙门的事倒是清楚的，不过半下午就返来了，也不叫他享福。只是碧云的婚事……还是不太好说。”
红珠一看这事停顿自个也吓得不轻，恐怕被人闹出来是她鼓噪的。她也顾不上旁的，仗着身形还小，敏捷地从后边退了出去，神采惶然地立在远处张望，
红珠看他有几分惊骇的模样，笑了笑说是，又抓了他过来掐了一把他的小胖脸，给他喂饭，“用饭不准说话。”
李氏神采怠倦地点点头，又忧心肠回问她：“你如何样？伤着没有？”
就在这杂货铺里一通混乱之时，衙门的差役赶到了，红珠是认得曾涯的，可领头的却不是他，后边也见不着李氏和朱紫兰，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她们寻来的人手。红珠心下一动，便退得更远了。
闲话一会儿，前头朱老太太和姜氏谢了一众乡邻们，关了杂货铺返来了。朱桂达倒是不见，朱紫兰出来问及，姜氏只仓促答道他跟着衙役们往衙门里办事去了，又说无碍。
李氏一愣，倒是也不清楚。
红珠知她脾气，只是不睬她，因外头闹得那么短长还未见着朱伯修，便用心院子里张望一遍，又叹道：“可见年老是个读书人，那话如何说来着，每逢大事有静气，外头这么喧闹，他也能放心高卧。”
红珠神采一变，拍了他一记后脑勺，当真道：“别胡说！你姐姐哪有那么大本事。我说几句话能算甚么，本就是乡邻们见我们被欺负忍不过，热情帮手罢了。”
“娘，你们没事吧？那衙差们是你们喊来的么？”红珠上前问，又看了看程文涵，就怕方秀士多混乱挤伤了他。
“我没有。”程文涵小脸有了急色，道：“正巧有个同窗家人送饭，说给我听家里出了事。我默书又写好了，就跟先生说了，先生许了我返来。”
她这话一说，那配房的窗子忽的就啪一声合上了。
姐弟俩晚间再返来时，朱家静悄悄的，李氏号召他们往厨房里用饭，红珠一看时候，他们返来得也不算完，如何就得悄悄往这儿用饭了。再一看，却见着堂屋里亮着的灯火，红珠问道：“娘，如何了，大伯返来了没？”
程文涵却道：“娘，先生说年底了，默完这遍功课交上去，书院就散了。”
李氏这才放心了，想了想嗫嚅道：“我也不是让你躲开……只是，要顾着自个。”
红珠最是明白她娘的，本心就不是那能冷眼旁观的人，如果红珠方才决然不肯相帮，想来李氏才真真气恼悲伤呢。因此只安抚地抱了抱她，“娘，我晓得。”
最后唯有朱三宝坐在八方桌旁叮叮铛铛地拿筷子敲着碗玩，又问道：“姐姐，我爹把好人打走了么？”
毕竟今儿这事是临时安宁了，红珠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悄悄绕归去后门。进了院子里，李氏和朱紫兰都在，两人神采都有些欠都雅，可见也是吓着了。再一看，就连程文涵也听得动静从书院里吃紧赶了返来。
红珠见此，也不去掺杂，拉了李氏往厨下做了饭，往堂屋里一送，就扬声喊朱老太太用饭。等了好一会儿，里头朱老太太只骂说气都气饱了，哪儿能吃下。话说完不久，姜氏就红着眼出来，也不说用饭，仓促又出外去了。
“下回不该了，为这些事扰了先生不好。”李氏传闻是先生准了的，倒是缓了神采。
她娘李氏出身商户，李家不讲究教养女儿，她少时也就没念过诗书，只略略识了几个字罢了。是以，李氏向来对那读书人非常爱护。李氏有一回欢畅了，还念叨过当年那后妻太太给她说亲，听得说的是一个年青秀才，李氏虽担忧远嫁，但到底内心也生出几分等候来。就程桂棠那呆儒性子，李氏也感觉他千好万好的。
这事李氏也是个不清楚的，只恍惚道：“许是不能见风，也不是甚么重症。”说着又忍不住低低抱怨红珠，“你真真是个胆小的，旁人来堵了门，这女人家躲都躲不及，你还敢上前去。”
红珠怕李氏又揪着程文涵说道，便从速承诺一声。只内心感觉好笑，更有几分不觉得然。
红珠自个也有几分后怕，闻言便笑了笑，怕她担忧念叨，解释道：“娘，我自个晓得秘闻，不会硬来的。下回我不去了便是。”
这倒希奇了，常日里姜氏不管如何，在朱老太太面前倒是一副孝敬媳妇模样的，绝少顶撞一句。红珠内心一动，忽道：“莫非奶奶要认了这门亲？”
摆布今儿这事是畴昔了，李氏见后代均安，一时也没别的话说，忽而想起来问程文涵：“怎地你就返来了？书院那儿如何说的？”
李氏满脸忧色，“那邓锦成不见人影，虽说两家这么闹了一场，可婚事还是没个成果。不说如何，这六礼走了一半，你碧云姐的庚帖还在邓家手里呢。”说罢又感喟道：“你大伯娘一返来，就被你奶奶骂了一顿，现在堂屋里正吵着呢。”
红珠便喊朱家姐妹和三宝来，朱紫兰不睬她，挑了很多好菜端着饭就往房里劝朱老太太，朱碧云本发楞着，见朱紫兰这般，便也端着饭往朱伯修那儿去了。
红珠一愣，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来。
程文涵听了便不言语了。
他们这对话到底还是被李氏跟朱紫兰听到了，李氏只是皱了眉心满脸担忧地看着女儿，而朱紫兰的眼睛却莫名地往红珠脸上一剜。
朱紫兰顿时更活力了，瞪了红珠一眼，回身就去正房里找朱碧云和三宝去。
红珠和程文涵都偷偷乐得不可，好笑过了红珠又生了迷惑，便问李氏道：“娘，这伯修大哥生甚么病了，果然严峻么？昨儿大伯娘不是说，只是赶路累着了？”
红珠见了便说：“如何，这是说你比他先默出来？啊，我这弟弟还是挺有本事的。”又道：“那他倒是不能来帮手了。”这般说着，人却笑起来。
吵嚷间人头澎湃，红珠也瞧不清杂货铺里头如何样。终究衙役们抓了脱手打得短长的，此中邓锦成的侍从有两个，乡邻里的地痞子也有两个，倒是邓锦本钱人不见了踪迹，大抵是混乱时见机逃了去。
“那也得认当真真写的，焦急甚么。”李氏指责。
下午红珠和程文涵一同去新铺子，而李氏想着朱家出了事，前头被捣坏的杂货店还很多物什要清算，后边家里也得留小我照顾，不然如有甚么事儿连个跑腿的都没有，便没有跟着去。
李氏在一旁也道：“这话非常，南兴是你李二舅儿子，你好歹叫一声表哥，怎的还拿他打趣？这读书不是一日两日的，像你弟弟这般性子就有些跳脱不沉稳了，那及得上南兴。今后他是个有出息的。”
红珠天然答无事，而程文涵奥秘兮兮凑了过来低声问：“姐姐，我方才看到你跟章爷爷他们说话了，你让他们去打人么？”
程文涵唇角抿了抿，眼神极亮，答复却自矜得紧，笑了笑道：“姐，南兴哥都十四了，你经日拿他来与我做比，晓得的说你是看重你弟弟，不晓得的还当你用心鄙薄别人呢。”
“南兴哥被留下默书了，约莫明儿还去。”程文涵道，到底是年纪小，这般说着他小脸上就现出几分小对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