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李氏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红珠……你这是，悲伤了么？”
李二舅还待要说甚么，李氏却看了看屋子另一边的李南兴，才笑着说：“二哥，文涵这孩子混闹，说是想要春上去考一考那西山书院，我辩不过他，只好承诺了。实则我也不求这一回能考上，只愿他去考了，然后听一听那书院里先生对他答题的考评也是好的。”
“娘，我们感觉不好，可她感觉好，她这是一心让我们享繁华呢。”红珠说得极鄙夷，眼中不带半点温度。
先前姜氏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到了现在这景象，实在也是没有多少心力了，不过冷着脸沉默不答话罢了。
李二舅立时哼哼道：“这话说得你脾气多好似的，也不晓得害臊，当年你还不是发脾气跑回娘家去了！倒是幸亏你是嫁了我，才忍得了你这性子。”
这话说完，李二舅和钟氏倒是全然分歧的神采。钟氏是一下想到西山书院的盛名，不由动了心。而李二舅却揣摩起自家儿子，忽而一拍脑袋，又忍不住笑道：“看我这笨脑筋，有南兴在，你们也不好住出去。”
红珠听了背面这话，不由道：“娘，你这才明白啊，我先前就说她埋了坑让我跳，你却不信我。”
李二舅走了过来，担忧问：“大过年的提搬场，是不是有了甚么费事，吵架了么？”又说：“搬出来也好，实在你们早分炊了的，住久了就要生怨。我是个粗人不懂说话，如果有甚么难办的，别怕费事，跟我张一张嘴就得了。”
李二舅一听感觉有点难办了，想了想才说：“要不，我们另寻个大院子一起搬场？”
红珠一听就笑了，“二舅，不是我不乐意跟你一道住，可我们刚搬离了朱家，就跟二舅一道住，这不是给朱家打脸么？二舅真是我亲二舅，比我奶奶都亲。”
朱妍梅那儿跟朱老太太低低言语几句，带了个小承担就吃紧出外了。
红珠听了内心不由感慨，李二舅真真是个热情人，不说二话就想着帮他们，也不想自家费事不费事。
朱碧云那儿倒是醒了，只是因昨夜睡得不好有些头晕，朱紫兰借此让她留在房里歇息，给她端返来了早餐。幸亏朱碧云脸上伤着，内心也不舒坦，不肯离了房间出来见人。而朱家高低有了默契，邓家那儿没来人发丧，朱家里也没小我当真去奉告朱碧云那邓锦予死了的事。
朱老太太这么一对峙，朱桂达不由也游移了，一时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事红珠跟李氏筹议过的，李氏便答复：“二哥，多谢你了。我们不挑不拣的，哪儿赁不到屋子住。你那边也是两间房，我们要住也是住不下的。”
朱老太太见此，也没再说甚么逼迫的话，只说让她自个想想。实则虽说朱老太太内心肯了赵家这门亲，也有朱妍梅在两端筹措，她说自家侄女八字合适，也跟赵二夫人身边的人牵上了头，但到底朱家这儿没有小我真正跟赵家那头通过气，说是两家攀亲，眼下论起来还早着呢。
钟氏闻言大惊，想了想长长一叹，又说：“真真天意弄人，先前我问起碧云的事，还跟红珠说过个别例，就说这事不必管，先拖上那么些光阴，就等着邓家子的成果……人好就好，人不好就罢。哪知你说你大伯娘不肯意。你瞧瞧，真算计狠了，想不担名声又得好处，哪有那般等闲的？现在事情闹大了，朱家背信弃义、无耻退婚的话传出来了，人又死了，那克夫……呸呸，我就这一张臭嘴。”她歉然笑了笑，对李氏道：“安娘可别怪我。”
红珠心知再瞒也瞒不了多久。因着昨儿定下邓家的婚事，朱碧云虽跟父母长辈闹得不镇静，可毕竟是嫁给心仪的人……这痛苦心烦当中总有那么一丝甜意吧？现在瞒着她，任由她沉浸在幻境里，这时候越长，执念越深。待她得知了本相，本来那人早与她天人永隔了，朱碧云又如何接受得住？可真要红珠去跟朱碧云张口，她又难办，便只好躲开了去。
朱紫兰想到之前她还担忧过亲姐做甚么傻事……因而这下她也不辩驳了，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过身往房里走，脚步看着不像是多轻巧的模样。
红珠他们早就晓得他们俩伉俪昔日那些事，一听就忍不住笑。就连钟氏自个，也啐了一声笑了。
李氏这么一说也合道理，李二舅和钟氏想了想便也信了。
李氏先前也听得一两句赵家的事，可也不甚清楚，现在一听是赵家娶二房，她就皱了眉，“你姑姑如何回事，竟回娘家说了如许的亲……这做人妾侍哪有甚么好的，再繁华又如何。妍梅如许不是关键了碧云么？”想起先前朱妍梅还拿那甚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劝她跟红珠，李氏又不由生了气，道：“若早知你姑姑是如许的心肠，上回我也不跟她搭这些话。”
李二舅也笑了，用心瞪着眼反问：“如何，比你奶奶还亲就不可了？”
红珠淡淡回道：“我晓得，有姑姑在呢，我怕甚么。”又用心问：“姑姑遇着甚么丧事了？”
可依着通安这边的端方，若人走了，就开端往亲朋处报丧，朱家是亲家，怕是午间就该来人了。
钟氏道：“也是，文涵大了，搬出来就是想要宽广些，如何又挤到我们那边去。”又对李二舅说：“我们那儿东西多，杂七杂八的，安娘他们来了也是委曲。”
钟氏挑眉，笑道：“听听，这话可真不要脸了。”顿了顿又说：“行了，安娘他们有筹算，若真要我们帮手再说。”
红珠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聪明地说：“二舅娘，你也不必顾忌，在我内心也感觉这事是我大伯娘自作自受，没得个好，也是她该的！”顿了顿，她才缓了口气说：“我跟我娘只是替碧云姐难受罢了。”
那赵家的事没个定命，红珠也不好这时候说出来，便顺着钟氏的话应了，随后又提及他们预备着过了年就搬场的事。
李氏叹道：“我哪儿是不信你。我只是……只是不信这骨肉亲戚的，竟算计成阿谁模样，你不好，她又有甚么好处不成？”
钟氏脸上不由添了笑容，“哎呀，实则我早想劝你们搬出来了，就怕显得我多事、刻薄，也没敢跟你们提。”她笑了笑，“想当年我跟你李二舅在故乡，跟着他哥嫂一道住，说是靠近，可也是不时得受些委曲，真幸亏你二舅娶的是我，不然，早八百年他媳妇就跑了。”
李二舅又想起来问：“那屋子的事如何办？”他也想到食铺里那间配房，便说：“我搬来这里，你们搬去家里得了，省的还找处所。”
这话月朔听是没头没脑的，但红珠一想就明白过来，内心不由格登一下。
姜氏如何不明白，这万事一说到全部朱家，朱桂达就不得不往深处考虑，等闲不能只凭好恶决定的。朱老太太看重名声、出息，被她教养长大的朱桂达，又如何会涓滴不在乎。
红珠外头听完他们筹议，偏了偏头看着朱紫兰，道：“你去守着你姐姐吧，别让她独个待着。”
朱老太太这时倒稳得住，只让他去开铺子，说道家里连连生乱，内心烦是一回事，做买卖又是另一回事，莫非因有了这点事，连进项也断了它不成？
待用过早餐，院中氛围仍旧是闷沉沉的。
红珠摆布也能猜得她的去处，叹了口气，再不肯待在朱家院子里，拉了李氏和程文涵一道去了他们的新铺子。
李氏满脸担忧，张了张嘴，感觉如许不好，但又不知该如何相劝。
钟氏说：“小我有小我的缘法，她还年青，没有过不去的坎。”
朱桂达听了这话，便应下了，转头就去筹措开店。
李氏这点事理还是懂的，只说：“你说的很对，我哪儿不晓得好歹。”
李氏心知得了李二舅帮手一道合股开这个食铺已然极好了，再要如何她内心也过不去。那朱家想要红珠代嫁的事也不好多说，便只恍惚说：“二哥不消担忧，也没甚么事，没吵架。因着家里院子小，文涵大了住不下了。且……先前早就想着等办了他爹的事，就该搬的。都筹算好了，也没甚么好费事的。”
堂屋里朱妍梅先行走了出来，见红珠站在门边挑了挑眉，笑道：“红珠啊，你也不消担忧了，你碧云姐的事有你长辈筹措。”
红珠一挑眉，见她不使唤她，悄悄撇了撇嘴。转头找了她娘，细细将她听来的事说了。
这刚听到侄女未婚夫婿归天呢，真说她有甚么丧事岂不是太不刻薄了。朱妍梅被红珠这么一问，面上顿时止了笑，僵着脸胡胡说：“……哪有甚么丧事，红珠可真会开打趣。”说完不等红珠再问甚么，自个往灶间烧热水去了。
程家三人都点头。
朱桂达也是心烦意乱，嫁奁才刚办了一点又停了手，出去也不是，待在家中也不是。
去了铺子一看，李家三人都在。钟氏拉了李氏悄声问起朱碧云的事，李氏满脸笑容，说了邓家的变故。
红珠勉强一笑，上前抱住了她，喃喃道：“娘，我只要有你和弟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