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屠龙
钟志清本就心烦意乱,现在见钟敏这么不依不饶的,不由沉上面孔,肃声说道,“敏儿,你一口一个姓程的,成何体统啊,你如果喜好人家,就更要表示得和顺体贴一些,这世上没一个男人情愿娶个泼妇进门的。”
她这番话说的是轻描淡写,却让程牧游听得云里雾里,久久都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久,他才轻咳一声,“我不会说与别人,女人存候心。”
程牧游点头,旋即又焦心发问道,“龙胆岂是这么轻易到手的?宋玉和许大年只是浅显人,他们又是如何获得龙胆的呢?”
程牧游听她一口一个龙一口一个胆的,心中惊惧不已,略微平复情感后,他摸索着问道,“晏女人,这运河中为何会有龙胆?这龙胆又和那屈子鸟有甚么干系?”
晏娘的神采有一刹时的呆滞,可没过量久,她便接着说道,“宋玉我还能想得明白,毕竟屈原是御龙之人,大人,您饱读诗书,必然读过《离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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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娘看他,“起死复生说不上,他们是人,借助女人的胞宫重生后却变成了一只怪鸟,但是在许大年看来,即便他的亲人窜改了形状,但是起码也返来了,总比安葬在幽深的河水中强。”
晏娘点头,“大师只说《离骚》是屈原用本身的胡想来暗射实际,须不知内里描述的事情并非全然是他的设想,因为灵均先生本人就是一名御龙者,‘驾八龙之蜿蜿兮,载云旗之委蛇’;‘麾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离骚》中有大量御龙的诗句,如此飘逸的派头,若非切身经历,如何能写得出来?以是,他将龙胆送给师承本身的宋玉,便也没有甚么猎奇特的了。”说到这里,她耸肩一笑,“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罢了,大人可不要随便鼓吹出去。”
程牧游挑眉问道,“龙胆有起死复生之效?”
钟志清被她说得一愣,“敏儿,你这话是甚么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茶盏,冲晏娘轻声问道,“女人真的在河中发明了龙胆?”
晏娘也放下杯子,眼睛朝他一瞟,语气轻松地说道,“当然,蓝莹莹的一大片,飘在水面上,还能看错了不成?”说完,她眨了下眼睛,又接着说道,“不过依我看,那条龙应当不大,以是龙胆也小,若真的是大龙,龙胆分裂后,早把全部水面映成蓝色的了。”
实在贰内心所想,倒是就算说与旁人,又有谁会信呢?
听他这么说,钟敏快速收起眼泪,拳头亦攥的死死的,眼底映出两道寒光,“父亲,知难而退尚可卷土重来,我要让她完整消逝,今后不再呈现在我面前。”
晏娘直视着火线,眼底浮上一层庞大的神采,冷冷说道,“御龙者需得高风峻节、怀瑾握瑜,现在世上又有几人能与屈大夫相较?不过屠龙之人,我倒是见过一个。”
“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觉得车。”程牧游想也不想就将这两句诗说了出来。
钟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狠狠说道,“他应当光荣现在还没把我娶进门,要他真的是我的夫君,那我刚才定将他和那小贱人的皮剥了,丢到河里喂鱼。”
钟敏咧嘴一笑,“我竟如何?若不是他程牧游德行有亏,我就算跟着他,也查不出甚么。”说到这里,她眸子子一转,俄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钟志清身边,两手紧紧箍住他的胳膊,语气也温和了很多,“父亲,女儿真的等不下去了,你没看到明天那一幕,姓程的当着别人的面也毫不避嫌,和那绣娘你一言我一语的,熟络得很,父亲要再不脱手,我的姻缘就要折在那女人手里了。”她忽的神采一沉,眼角沁出豆大的泪珠儿来,“若真是如此,那敏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嫁人,就在府里当一辈子老女人。”
钟志清最见不得钟敏掉泪,贰内心一抽,手掌重重覆在女儿的手背上,悄悄拍了几下以后,心又一次软了下来,“敏儿,你放心,既然你喜好那程牧游,那前面的事爹就会帮你措置得好好的,毫不让你难过。爹之以是一向没有行动,是因为那绣娘身份寒微,和你有如云泥,程牧游又不是瞎子,天然晓得如何挑选。退一步讲,就算他鬼迷心窍,程德轩又是甚么人,岂会让他儿子舍弃凤凰去选一只麻雀?”
话到这里,见钟敏仍拽着他的袖口抽抽搭搭,钟志清便悄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过那绣娘既然让我的敏儿内心不爽,那爹岂会坐视不睬?你放心,我自有体例让她知难而退,不再搀搅在你和程牧游之间。”
晏娘点头,旋即又点头道,“只是那许大年乃一介匹夫,他又是从那边获得龙胆的,我实在想不明白。”
新月悬在半空,昏黄的清光下,晏娘和程牧游正坐在石桌的两端,品着右耳刚端上来的两盏龙井。
俄顷,她望着天空中那弯细得几近看不见的新月,嘻嘻一笑道,“我本还奇特,宋玉为何能将冤魂重生,将屈子鸟呼唤出来,现在看到龙胆,才想明白事情的原委。”
程牧游面色一变,“莫非现在另有能够御龙之人?”
钟志清大惊,“敏儿,你......你不会在跟踪程牧游吧?”说到这里,他转念一想,点头皱眉道,“怪不得你母舅说你整天不着家,不晓得去了那里,本来......本来你竟......”
晏娘起家,眼中似有黄色的磷光一闪而过,将程牧游惊了一跳。
不过固然喝着茶,程牧游眉间的纹路却一向未消,轻愁晕在脸上,流入心间,结成一张乱网,把他的心裹挟在中间,闷得他透不过气来。
钟敏又哼了一声,咬牙道,“我刚才瞥见他和那绣娘站在运河边上,两人聊着天,旁若无人,密切得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