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故人再现
“……”李徽抬眉瞥了他一眼，“玔娘还缺这几百金么？送的不过是情意罢了。”堂堂宣城县主，越王府嫡出长女，天然不缺几百金的财帛。越王妃给她筹办的嫁奁之丰富，或许比之长宁公主明面上的嫁奁也只差上一两分罢了。他们临时从西市上购买的这类好金饰，远远称不上给她压箱底，只能算得上是不错的礼品罢了。更精美的头面金饰，几近不会呈现在店铺里，早早地便送到各家府邸当中去了。
但是，王子献却眯起眼睛，翻身上马，细细打量那少女模糊的表面：“洛娘？”
少年郎顿时面露难色，门子便又道：“看你们风尘仆仆，应当是刚入长安，尚未住下来。不如先将家人安设安妥，再来求见王郎君也不迟。并且，实话实说，王郎君不堪扰动，已经搬离了藤园。现在在藤园中住着的，只要宋先生。”
“西域商路？或可一试。”王子献含笑道。
别的，他所言的家中资财，指的天然是王家的祖产以及小杨氏所剩下的嫁奁。小杨氏的嫁奁他并不筹算动用，今后将王洛娘寻返来，便全数给她当作陪嫁；至于王家的祖产，勉强能保持家中目前的糊口。
“子献？”李徽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若论起经济碎务之事，他天然不如王子献，因而朝身边人看去。据他所知，王子献固然将经济碎务之类的事都交给了孙榕与孙槿娘兄妹打理，却也绝非不通此道之辈，只是从未将心机放在这些上头罢了。
当初宋先生带着他四周游历的时候，他的萍踪不但遍及了大唐边境以内，且灵敏地发明了很多商机。孙榕与孙槿娘兄妹天然不会放过如许的机遇，悄无声气地便将东西南北的商路打通了。当然，若没有长宁公主的帖子，他们想成为直通大唐的豪商必然非常艰巨。不过，颠末这几年的运营，也总算是有些模样了。
他们仓促而至，身上天然并未带多少财帛，也没有带上主子，便只留下了名号，让店家送到府中去。听了濮王府与越王府的名字，店家不由暗自抹了抹汗，悄悄给他们抹去了高价，不敢赚亲王府的钱。与两大亲王府比拟，王家便非常寒酸不起眼了，但所买的头面金饰加起来也稀有百金之巨，令店家与伴计均不由得为之侧目。
不管在何时，西市都是到处人潮澎湃。与达官朱紫们常来往的东市分歧，这里几近见不到多少世家大族的宝马豪车，满目皆是各种百般摩肩擦踵的人们。乌发乌眼的汉人算是平常，头发眼眸乃至皮肤五颜六色的胡人亦是到处可见。
“……你觉得我这么好骗么？你刚才难不成是借阿兄的钱买的金饰？”天水郡王佯作气恼之状，斜睨着他，“就算是我，一时候拿出数百金来也不轻易。”他还是郡王呢，实封已有六百户，库房里也没有甚么东西。
至于天水郡王，盯着那些盒子里的金饰看了半晌，苦着脸道：“阿兄，我们不如直接送几百金给玔娘压箱？如果送金饰，她也一定会喜好。直接送几百金，到时候她看中甚么便买甚么，岂不是两厢便宜？”
“当真？”天水郡王眼睛一亮，眼中尽是崇拜之意，“那我们从速开个商路！阿爷常说我不懂经济碎务，又不肯操心机，今后必然会亏损。我就晓得，阿兄你一贯懂很多！！只需紧紧跟着你，你让我做甚么就做甚么就对了！”
门子摇了摇首，表示他并不能说。
因着提及了西域商路，他们三人便又去了几家胡商店子，看一看他们的香料、宝石、葡萄酒以及其他货色。直到西市要封闭的时候，他们才牵马分开。李璟策马回越王府，李徽与王子献则并辔前行，带着新买的葡萄酒，往延康坊藤园拜访宋先生。
“店家再取些小娘子们爱好的头面金饰来瞧瞧。”李徽道，“我们有位mm不日便要大婚，筹算再送她些压箱底的金饰。”
门子见状更加警戒，退后两步：“如果你为了见王郎君而来，又何必带上自家的小娘子？”并非他不通情面，而是那些榜下捉婿者曾使出无数手腕想见王状头与宋先生。给财帛想进藤园的人每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更有大胆的小娘子竟穿戴丈夫衣，想跟着一群年青文士们出去瞧瞧王状头。
店家自是喜出望外，忙又谨慎翼翼地端来好些乌檀木盒子。男人的金饰再贵重，也比不得女子金饰那般用料繁多、精雕细琢。如果论起代价，天然也是女子金饰贵上数成，所得之利就更不必说了。不过，提及来，这类贵胄出身的小郎君普通只爱走马长安，击球打猎，极少会亲身来铺子里给家中女眷遴选头面金饰。
“看来你之前买马斗鸡之类，费了很多财帛。”新安郡王挑起眉，“一匹西域宝马代价令媛，传闻打马球的时候便伤了好几匹？”如果宝马伤势太重养不过来，令媛便算是白白破钞了。都城中浩繁纨绔后辈费钱如流水，底子不知经济碎务，又那里晓得令媛在长安足以购买一座五进的大宅邸？
天水郡王一时喏喏不敢多言：“……那不是当初……当初不懂事么？”实在说来他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有本身的实封户，向来不会用越王府的财帛。很多狐朋狗友都是磨着家中的母亲与祖母要钱，转眼间便将千万钱撒出去。很多子孙富强的远支宗室多少都有些亏空，外头瞧着花团锦簇，实在府中早已垂垂支应不下去了。
就因着这些用尽手腕抢新婿的人家，不但宋先生每天往慈恩寺去，连王郎君也被“逼得”别的赁了院子安设家人。这些濮王府出身的主子见高朋如此无法，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怜悯，天然更不会生出甚么异心，更勤恳地看紧流派，以免呈现甚么“不测”。
因为繁忙之故，李徽与李璟都有些日子未曾来西市了。二人跟在王子献身后，走入一家非常新奇的金饰铺子。店家见他们穿戴不凡，气度与面貌皆非常出众，当即取来了最好的玉佩、簪子等男人所用的金饰，又非常殷勤地筹办好了茶水滴心供他们缓缓遴选。
因而，天水郡王便挑了套错金红宝头面，看起来最为华贵喜庆。对于他的审美，新安郡王无言以对。王子献则微微一笑，也挑了两套看起来不错的白玉头面与宝石头面，又在他们二人并未重视的时候，买了一枚男人戴的羊脂白玉环佩。
因而，少年只能无法地望向戴着幕篱的少女，甫要再言，便听少女低声道：“本日天气已晚，先住下来罢。明日一早，再过来拜见宋先生也不迟……宋先生该当晓得……”她声音压得极低，几近听不清楚。
“此言当真？”少年怔了怔，“王郎君究竟搬去了那边？”
二人到得藤园前时，守在阍室里的门子正与几位不速之客扳谈。为首的少年郎约莫与他们普通年纪，看上去非常慎重，不急不躁地辩白着，浑身高低都带着书卷气。而他身后则立着一个戴着红色幕篱的小娘子，轻纱当中，身形若隐若现。另有一名婢女与三四主子背负着行李，散落摆布，看起来都是练家子。
“目睹着你便要结婚了，婚后总不能花用新妇的嫁奁。”新安郡王接道，“如果你爱马，我们便试着开通西域商路，派人贩马。在西域买一匹宝马不过百金，到了长安便代价令媛乃至数令媛了。”
打通西域商路当然不但仅是为了财帛，更不是为了香料、宝马、宝石等贵重之物，也能顺理成章地搜索西域沿途的动静，如灵州、凉州、甘州、肃州、沙州等。不管是永安郡王还是河间郡王，都远在数千里以外，动静希少，急需探回更多动静肯定他们是否怀有二心。
但是，这并不料味着西市便没有能够入眼的宝贝。来高傲唐边境以内的行商带来的珍奇，特别是源自西域商路千万里迢迢送来的香料与宝石，足以留居处有人的脚步。西域胡商的大富以及汉人巨商的豪侈，或许较之很多世家大族都更胜一筹。若非礼法所限，他们的吃穿用度乃至与王公贵族无异。
店家所荐的天然皆是珍品，李徽打量半晌以后，便选了一套水头实足的碧玉头面。虽看起来并不艳光四射，但他感觉很称宣城县主和顺的脾气。新安郡王虽对女子所爱之物并不体味，却并无毛病他感觉甚么金饰穿戴起来更衬气度。
“此处莫非不是王子献王状头所居之处么？某虽没有帖子，但对王状头慕名已久，烦劳入内通报一声。”那少年郎见门子看得紧，不由得一叹，从袖中拿出个沉甸甸的荷包，“这些，便权作辛苦钱。”他虽看着像读书人，行事却很有些商贾风采，实在非常矫捷变通，且并不令人恶感。
越王府与濮王府的人都不便利行动，很轻易让人寻着蛛丝马迹，连累也颇深。但孙榕与孙槿娘兄妹这类“身家明净”的贩子倒是无碍——当然，长宁公主的帖子也不能一向用下去了。不过，买卖如果做得大了，总该寻个牢固的依仗才好。不然，无依无靠的富商不过是块大家垂涎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身份与衣食住行该当相配。”王子献回道，“并且，家中确切没有多少资财。不过，这两样算是给mm筹办的嫁奁。赶上合适的便给她们留着，免得今后再操心机寻。”他所买的，才是真正给王洛娘与王湘娘压箱底之物，也算是长兄的一片情意。
天水郡王也感觉猎奇得紧：“子献，你如果有这么多财帛，如何不买下正在赁的院子？或者干脆买更大的院子，离濮王府更近些？”他一向感觉王家是式微世家，家中该当有些贫寒，却想不到他脱手亦可谓豪奢了。
少女几近是欣喜地转过身，掀揭幕篱，暴露泪水涟涟的娇美脸庞：“大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