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姣容误信蛤蟆精(2)
两人搀扶着老乞丐回到保和堂后堂,扶着他在床上躺好。许仙涓滴不嫌弃他的脓疮,细心地为他诊脉。
许仙与白素贞低声说着话,一前一掉队来。
白素贞笑着将两碟糕点递到他手边,“怕您嫌苦,特地筹办了点心。”
白素贞急道:“你身为大夫,怎可在病患面前出言不逊?开医馆就应当救死扶伤,既然有人情愿为他垫付诊金,你又凭甚么不收治病人?”
白素贞笑言:“您也别小瞧了保和堂,进了保和堂的病人,阎王爷但是等闲不会收留的。”
“人间之人皆惊骇妖类,可在我看来,娘子这般的妖,却最是仁慈慈悲不过。”
许仙推让,“既是老丈家传之物,我怎敢夺人所好?”
许仙在素贞身后环住她的腰,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此时,两人都已瞧出乞丐身份不凡,办理好统统,恭敬地掩门退出。
那乞丐看了白素贞一眼,“你这小媳妇,脑筋倒是转得快。但是我身上味道这么恶心,叫我如何吃得下东西?”
白素贞核阅地看着吕洞宾,将他与吕祖的画像做对比。吕洞宾横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掷给许仙,撇嘴嫌弃道:“你与你家小媳妇的私房话真是不堪入耳,下次关了门悄悄说。”
就在这时,白素贞端着一碗白粥,一碟咸菜走进门来。
白素贞柔声安慰,“您治好了病,且得长命百岁的活着呢。白粥最是养人。等您将息过来了,想吃好酒好菜,我再亲身下厨,让您吃个痛快。”
乞丐眯着眼道:“是啊,脉息时跳时不跳,呼吸时偶然无。”
白素贞朗声道:“我们替他垫付诊金便是。有了诊金这家医馆就没来由回绝病人了。”
“老丈,这沐浴之水按您的叮嘱放进了草药,想来对您身上的疥疮很有好处……”
许仙与白素贞从远处并肩走来,看到这一幕,对视一眼,立即上前去搀扶他。
许仙从速解释道:“长辈不是这个意义。”
两人分开后,老乞丐灵动地翻身起床,那敏捷劲儿哪有半分的病态,他从柜上拿起一本医书翻看,见书中有很多讲明之处。
白素贞笑道:杏脯镇痛平喘,黄芪糕补气养血,用蜂蜜炮制,最合您的病症。
声音闷闷地从被子底透出来,“如果找不到良方,就拿好酒好肉送我归西!”
许仙迟疑,“这类症候我也是平生仅见。”
那乞丐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猎奇地打量着许仙,待到他昂首,又收了打量的目光。
他捏着鼻子不满地看着许仙伉俪,“这臭要饭的看起来离死不远了,快挪开,别摆这里脏了咱的处所,毁了回春堂的名声!!”
许仙迷惑,白素贞笑出声。
乞丐终究忍不住提点道:“你如何那么蠢,加点甘草枣仁党参,味道就会好很多!”
老乞丐看向白素贞,但见她看向许仙的眼神,尽是信赖和赏识,仿佛立即就能得妙方普通,不由熄了知名火,拉了被褥蒙住头。
乞丐敏捷地爬起来,看到桌上的清粥素菜,哭丧着脸道:“我一个将死之人,你们就不肯赏口好饭菜?就拿这清粥咸菜对于我!”
他喋喋不休地叮咛,中间的许仙双手一揖,“多谢老丈指导。”
许仙道:“甘草解痉,枣仁宁心……”
乞丐踌躇一下,接过碗道:“这副药我先喝了,下一次得加料,闻声没有?喝完药我就要沐浴,沐浴的水需放进艾叶、茶叶、女贞子叶、皂角……”
待他吃完,白素贞已在浴桶里已经加好了热水,用手尝尝水温,将竹篓里的草药倒入水中。
乞丐用心暴露绝望的神采,“若端赖这些贵重药材吊命,还不如直接活埋我这老叫花子!”
回春堂馆主袖手站在屋内看着他们,听这话俄然道:“想得美!”
许仙劝道:“良药苦口。”
见乞丐情感崩坏,白素贞微微蹙眉,继而浅笑着寛他的心。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顺手将医书插入书架,闪至床上,仍假装病病歪歪的模样。
许仙踌躇,“但是,回春堂的大夫回绝收治,该如何是好。”
乞丐眼一睁,瞪着他问:“那你筹算给我用甚么药啊?”
许仙道:“白叟家,你没事吧?”
许仙握住素贞的手,“娘子且随我到书房切磋一下老丈的病情。”
许仙将一碗药捧给他,“老丈,药已熬好。这是我和娘子新配的养心汤,价廉物美,能够减缓您的心疾。”
“老丈,您放心,我家官人最是聪明颖慧,很快就能找到药性相通的便宜配方来给您治病,请您信我。”
老乞丐气味奄奄地挣扎,“你们,你们怎能见死不救!”
吕洞宾一脸的傲娇,“钱债好还情面难偿,归正书已给你了,爱要不要。”
乞丐浅尝一口,甚觉甘旨,大口咀嚼起来。
白素贞接道:“党参益气补中。老丈随口一句话,竟然补全了养心汤的服从。”
白素贞不觉得意道:“这有甚么好委曲的,老丈存亡关头,竟然被回春堂拒之门外,他不免脾气会有些偏差。我已夸下海口,官人还不从速去寻个良方,救别性命。”
乞丐翻着白眼,理所当然道:“当然有好处啊,不然你当我是傻子?”
白素贞看着许仙严峻的神采,忍不住戏谑道:“官人如许,倒让我想起戏文中的场景。”
许仙搀扶着老乞丐进入浴室,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洁净衣物双手奉上。
老乞丐接过糕点,一闻,不解道:“这是甚么?”
两人走到门外,许仙低声安抚道:“娘子,你受委曲了。”
许仙手足无措,“长辈救人并无挟恩图报之意……”
许仙想了想道:“麝香、苏合香、牛黄、肉桂、蟾酥、冰片以及人参……能够减缓您心绞痛的症候……”
“这世上,唯有官人知我却不惧我,还爱我护我,不枉素贞拜托毕生。”
屋中有舀水擦洗之声,许仙严峻地在屋外踱步。
乞丐接过药,三两口喝完,皱着眉呸呸两声,“难吃得紧,苦死我了!”
许仙和素贞面面相觑,甚为羞怯。
许仙到此时已有些明白,他谦恭隧道:“您是杏林高人,深藏不露,许仙此番受益匪浅。”
白素贞把碗筷放下,柔声道:“老伯,饿了吧?无妨先喝些米粥。”
许仙与素贞对视一眼,都有顿悟之色。
白素贞看了许仙一眼,许仙会心,与她一起分开了屋内。
吕洞宾拈须问道:“老朽未曾给你产出麟儿,许大夫绝望了?”
许仙道:“老丈,你这脉象非常奇特……你常日是不是常常感到心慌气促?”
乞丐连续又翻开几本医书药经,却见本本都有讲明,他目露赞美,却又难耐技痒。
老乞丐被许仙和白素贞谨慎地扶起来,却见他双眼圆瞪,口吐白沫,衣服的破洞处暴露恶疮。围观的人窃保私语,都被老乞丐身上的臭味熏得捂着鼻子扇着风。
“你们伉俪拿老朽调笑,非常让人不爽。”房门推开,老乞丐走出来,一身新衣超脱,仙风道骨,清矍脱俗。
临安城里,来往行人很多,现在却都围在回春堂医馆外。半晌后,馆主带着两名伴计将一个老乞丐扔了出来。
“本日你救我一命,这本家传的医书放在我处也是华侈,便送你留个念想。”
乞丐边看边点头赞成,“散偏汤,甘草比原方多加半两,香附稍减三钱,一则药性更温,二则苦味稍减。已验可行。嗯,倒是个故意的孩子。”
两人对视,脉脉含情。
许仙气道:“岂有此理!娘子,我们扶老丈走,回保和堂!”
白素贞笑着点头。两人联袂而去。
吕洞宾冷哼,“我不消的东西,并非就一文不值!”
馆主揣测她的话,不怀美意道:“你们俩是来砸场子的吧?都说同业是朋友,你们用心也太暴虐了,这老叫花子得的是不治之症,你们保和堂不治,凭甚么栽给我回春堂?”
这位老者,跟吕祖画像上的吕祖如何如此类似呢。
老乞丐手一摊,手中平空便变出了一支笔,开端在医书上写写画画。
乞丐捶胸顿足,“我这条老命竟要一座金山来填,还敢活一百岁?还不如让我当个饱死鬼,早死早超生呢!”
许仙劝道,“您别急,我再查查医书……”
白素贞面色凝重,“官人,这病担搁不得。”
白素贞展颜一笑,“老丈说得有理,不过您脉象不稳,要服药今后,才敢让您沐浴换衣。”
吕洞宾眉头一挑,“啰嗦,讨厌!”
乞丐靠近药碗闻一闻,又嫌弃地推开,“这药如何那么难闻?”
两个伴计用力一推,老乞丐一个踉跄,伏倒在地。
“唉,这里还差点意义,我来帮他改改。”
许仙不好再推让,躬身见礼道:“如此,便多谢老丈。”
白素贞在一旁劝道:“官人,老丈一片美意,你便收下吧。”
许仙告罪:“老丈恕罪,实在是我出言无状。”
“戏文中如果娘子在屋中产子,官人岂不也是如此在外严峻万分?”
许仙吃惊地说不出话来,白素贞在感受道对方身上的仙气时,讶异非常。
许仙一愣,发笑,“我倒盼着这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