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改变
如果说秋后时第五伦击走武安李氏，魏地豪强只是畏敬。
“第五公大败赤眉，真是名震河济，威名漫衍三州！”
这力度虽远远不落第五伦期盼的“天翻地覆”，但力度也比汉朝官府换了新朝的皮大很多。魏地安宁仍旧，寿良抖擞重生，仿佛统统都在悄悄窜改。
从逃出来的家属私从口中得知这凶信后，耿纯呆住了，愣愣看着一片废墟的定陶，半天未发一言。他们分开魏地后冒死赶路，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西门家热脸贴了冷屁股，第五伦却不接茬，他似是赢了一场大胜后收缩了，意味深长地朝一旁的狗头智囊冯衍笑道：“看来若想达到威震天下的程度，我还需尽力啊！”
……
可当耿纯和耿弇再度到达此地时，那些富强的过往，全都没了！
一来二去，在六个县收得两千顷地盘，现在打完仗，遵循功绩给士卒们一分，几近全没了。
人丁大减后，很多地就空了出来，第五伦让人招募流亡者各归其田亩，若没法出示证据而官府又记录不明，则不予受理，哪怕真有冤情，也无处诉讼。
耿艾让人行坚壁清野之法，故而定陶四周一片萧瑟。
情愿分开的人摈除了，还剩下上万，第五伦先让人挑出此中健旺之辈，作为士卒们的佃农。
他们都在赤眉威胁下捐粮出人，作战中亦有丧失，第五伦也不让他们白跑，按照着力多寡和作战主动程度，分到了上百到几十名不等的俘虏。
如果不诚恳，还肇事，那对不起，送到武安挖矿！
世人作为职业兵，农活只能偶尔干一干，更多时候要看着河防，保卫郡界堤坝，就只能希冀佃农，根基上一人分到一个。和武安时一样，固然地契在士卒们手里，但地步不得买卖，并由官府替他们办理，安排军队驻于各乡、里盯着赤眉俘虏干活，但田租也较普通地主降一成。
这是逃出城的人所述，只说赤眉于前日破城而入，而耿连率持续带私从在郡府抵当，赤眉燃烧攻之，风吹火起，烧遍全城。一时候烈焰四起，劫掠大乱，连烧十里许，三日夜不熄。
均匀一人得三十多亩（汉亩），固然是少了点，地也薄，但亦让世人喜滋滋的，感觉这场仗没白打，今后若贼人再来，他们就是真正的“保卫故乡”了。
这都是上个月调派门下吏们完成的事情，赤眉大敌当前，寿夫君不敢有任何不满，阻力比在武循分地还小。
“客岁更始将军、太师雄师东来，才培植了数月，比及他们败时，赤眉又复至。”
现在当年的市坊街道，南、北两濠鱼鳞万瓦，尽为灰烬。百姓挈资携襆，避火而走者填街塞巷，儿啼女哭，彻夜不断。而赤眉大帅董宪也没推测会烧这么猛，救之不及，只能任其燃烧，只仓促劫了财帛粮食避火。
上古之际，尧帝初居此，故曰陶唐。春秋战国时，范蠡以陶诸侯四通，货色所买卖，乃展转至陶定居经商，十九年间，三致令媛，可见其富庶。
“只是河济？只是冀、兖、青州？”
这场仗，固然大多数赤眉还是逃到了南岸，但亦留下了多达上万人的俘虏，第五伦扫视这群饥肠辘辘的饿夫，他们仿佛不再是活生生各有设法的人，而成了第五伦手里的筹马。
“但不能让他们全聚在一起，还是得分化崩溃才行。”
透过那层陋劣大要，往本源深处切磋，统统却又仿佛没有任何窜改。
“定陶城破了！”
耿纯哽咽道：“我已落空父亲，岂敢再将伯鱼交给我的两千兵卒断送于此？”
最热烈的还是城中的市坊，四通八达的天时，能看到来自天下各地的商贾，秦蜀之丹漆旄羽，江汉之皮革骨象，吴越之楠梓竹箭，燕赵之鱼盐旃裘，魏韩之漆丝絺纻，都在那会聚买卖，人来人往，声音喧闹，一年的市税极其惊人。
但毕竟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比如魏地豪强们对第五伦的态度。
战役期间的绝佳天时，现在却变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比河北惨多了。
第五伦信守承诺，给参与此战的四千流民兵分了地，地来自寿良郡大河以北的六个县，被赤眉、五楼梳过两道后，各县户口减半，有的被裹挟，有的流亡未归，乃至有豪强被灭了百口。
荒凉的乡野，空空如也只剩下野狗和乱兵鸟逐麋走的门路，农田连宿麦都没种，间或还能看到倒毙的饿殍尸骨。
农田里，则是里闾比邻，几近统统平坦点的处所，都斥地出了农田，近处数百上千的农夫、隶臣漫衍田间，播撒粟种。
“如有不肯者，便空着肚子，乘着冰面尚未溶解，本身渡河而去，我不禁止，但若汝等去而复返，休怪弩矢锋利！”
耿纯的父亲就在此为官，他幼年时几次来往定陶，对济平的富庶印象深切：路途上，有东来西往的商贩、退役服徭的守兵、蓬头垢面的刑徒、脚步仓促的小吏，络绎不断。
而父亲耿艾，亦已死于烈火当中！连尸骨都没法找了。
第五伦也没体例，出产力低下，资本严峻的期间，除了卷还是卷，财产的分派体例只能够是损此利彼。第五伦免除了民兵、义民来岁的租赋，又给了他们承诺的粮食、布匹，寿良入不敷出，端赖魏成的财务支撑，若不拥抱奴婢制，还要给几千矿工发一份人为，魏地财务明天就崩溃。
但回过甚，夏季的雪原上，好歹吃了顿热饭的赤眉俘虏们步队拉得老长，盘跚啷当，这与他们多年以来，在大河对岸受的磨难屈辱毫无辨别，有人乃至还更惨了。
“俘虏太多了。”
PS：第三章在18:00。
世人本就是为了活命跟迟昭平来河北，只要有一口吃的，让他们干甚么都行。畴昔是佃农、奴婢，豁出去造反一场，现在转了一大圈，又成了佃农奴婢，是挺好笑的。但为奴为婢的屈辱，与吃儿吃女的惨痛比起来，又算得了甚么？当真刚烈到陪着迟昭平一起投河的，毕竟是少数人。
到了汉朝，定陶是刘邦称帝之所，乃是极其富庶的大郡，固然汉武帝时被黄河决口冲了一次，但很快规复了繁华，至平帝年间，户二十九万，口百三十八万，远超魏地。
被挑剩下的人就有些惨了，划给了参与此战的大大小小几十家豪强，
他只朝定陶三拜，重重顿首，咬着牙道：“父亲，从现在起，我便是宋子耿氏宗主。”
第五公的政策，世人闻声了，但挑选站起来的只是零头，大多数人仍沉默地蹲在地上，他们本身也有计算。
耿弇则是勃然大怒，定陶的火光映得他眼睛发红：“族叔，让我带人摸到城下，靠近董宪大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屠尽这梁地十万赤眉，为从祖父报仇！”
上个月击破五楼贼，第五伦一小我都没留，是因为赤眉大敌在侧，留下这些贼人，若彼辈里应外合，费事就大了。
如此一想，流寇、赤眉，确切是他的好队友，将很多第五伦不便利不好做的事，全干了！
那么现在第五伦大败赤眉，押送俘虏返来，以此作为本身确切具有庇护魏郡气力的证明，百姓欢庆逃过一劫，携壶提浆，于城门处像驱逐豪杰般等候第五伦就不必说了。以西门氏为首，各家豪右对第五伦那叫一个昂首帖耳。
这是第五伦巡查俘虏营后起的动机，然后就是深深的内惧：惊骇民气之恶。此时现在，他俄然明白白起和项羽的挑选了。上万人堆积在一起，一旦彼辈再度反叛，那是比正面作战更费事的毒疮。
而与此同时，第五伦在大河之畔对赤眉军那点不幸和怜悯，在盘点缉获俘虏，要筹办参与此战的各方权势分利时，便荡然无存，只剩下冷冰冰的计算。
但耿纯却没有承诺，只是很久才道：“回罢。”
成昌大战时，他们岂能想到，本身会在矿洞里再见呢？公然啊，人生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相逢。
现在魏成虽得大胜，可周边并不平安，比起阶层斗争更要紧的，是连合郡中大部分人，第五伦现在连卸磨杀驴的资格都没有。
留了马援驻守寿良，第五伦带着两千人押送剩下的俘虏西行时，只俄然想到：“武安那边也有很多王师残卒在干活，将赤眉和王师放在一块劳作，会产生甚么？”
地皇四年腊月尾，第五伦在黄河边击破“大河赤眉”，迟昭平投河死亡之际，另一支赤眉，却在天下当中的济平郡定陶城大显神威。
一行人打扮成了赤眉模样，路上尽见四周抄粮的董宪部下，等靠近定陶城时，他们只见到冲天火起！
“父之仇，弗与共戴天，洗荡赤眉，方雪吾恨。仇必然要报，但比这更首要的，是家属兴亡！”
成昌之役给世人带来的震惊太大，州郡皆畏赤眉如虎。而第五伦突破了赤眉没法克服的神话，现在轮到他们瞻仰第五伦了，连曾经悄悄给第五伦使绊子的西门寿昌，都跑到邺城外朝他顿首，盛赞道。
雄师队已各自散走找活路去了，他们这些零散的残兵，连一个小坞堡都打不下来，顶多占个小乡做盗贼，劫掠那些也难觉得继的贫民，苟延残喘罢了。一不谨慎，还会倒毙成了野狗的食。
耿弇不甘心：“吾等跋涉了整整八百里，就这么算了？”
“贼众号称十万，吾等只要两千，这时候抽身，总好过丧师而返。”
魏，这片地盘远比多难多难的陶荣幸，有江山之防，换了一名郡尹，推行很多新政，打了几场败仗。地步送走了豪强老爷，迎来了兵大人，多少旧人换做新人。工坊里滚烫的铁水沸腾，铸剑铸犁，新的技术正在萌发。
可现在跟着迟昭平投河，“大河赤眉”作鸟兽散，威胁消弭，固然有隐患，但第五伦还是想留下俘虏，幸亏来年春耕弥补劳动力。
就算第五伦说话算话，不将他们沉河里，穿过无数赤眉兵冻毙灭顶的尸骨，回到对岸去，然后呢？
……
豪强们分走了四千俘虏，还剩下两千，军队临时不能扩大，除非来岁歉收，不然第五伦已经养不起更多脱产兵士了，只能押送去往武安，扩大铁矿出产，颠末一场大战，兵器耗损严峻，各地的铁制东西也有很大缺口，铁工坊得日夜加班才行。
因而第五伦让人奉告赤眉俘虏们：“汝等本是各地良善百姓，为天灾天灾所迫沦落至此，此皆兖州郡县官吏不仁也，现在若能改邪归正，仍然能做顺民，吃一碗热粥，作为佃农，替富户、士卒耕耘。”
这些赤眉接下来的人生，第五伦就没法保障，只能看他们赶上如何的仆人了。
第五伦还趁便将很多被流寇所灭的豪强地盘兼并，哪怕对方仍有亲戚活着也不还。对像阳平侯王莫那样自占荒田的行动则大加奖惩，占一赔十！
第五伦暗道：“且先如此试行，如果赤眉们还诚恳，今后酌情归入兵源，给他们留一个上升渠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