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亡国
“以是从半年前起，谷太守能节制的地区，就只剩下郡城了？”
“我还纠结于易姓改号，而魏王，已经放眼天下兴亡了！”
军中对清河并不陌生，马援在畴昔一年间在魏地、河内讲兵肆射，伐琪园之竹，为矢百余万，裁军至两万人，又征募了多量从清河逃到魏郡的流民，得四千余，现在便以其为前锋。
旋即，马援又立即给长安上奏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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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援笑呵呵道：“谷太守昔日向魏郡求救，我本日便奉魏王之诏，前来相援了。”
谷恭也不忸捏，能守住郡城就不错了：“清河郡一共十四个县，除了清阳城，其他十三个，全在各地豪右及各路盗寇手中，有尤来、青犊诸贼。”
之以是但愿郭伋归顺，并非是为了戋戋太原郡，而是但愿郭伋能操纵长在边疆的经历，助魏共御胡虏，打赢这场救天下之战！
“然亡国不易衣冠发式，不易笔墨，还是诸夏之天下，亡天下则不然！”
杜林翻开随身照顾的竹筒，内里放着纸做的信，非常简便，他先奉上了第一封。
“比及新室毁灭时，我亦未曾殉新，又当了汉臣，哪怕嗣兴天子多数是假刘子舆，但我若再叛汉降魏，郭伋岂不是成了几次之辈，要挨后代唾骂了？”
比拟于陈遵的话旧约酒，一贯严厉的宋弘就涓滴不客气了，在信中将郭伋好一番数落。
但迟来的救济总比不闻不问要好，谷恭虽曾归降北汉，但对汉家并无忠义沉沦。
东有马援在河北大地横行，下广平、取清河，开端思虑为更远的对抗做筹办。
马援预期，河北的归属，终究会由铜马与魏王来做个告终，而影响胜负的关头，就在于各路中间权势会偏向谁、帮忙谁！马援现在就要对他们加以争夺了。
“而吾等茂陵人在长安朝廷也备受重用，马文渊为国尉，耿伯昭为车骑将军，万君游为卫将军，连我也添作少师，如果细侯公亦在，今后朝会时，茂陵乡党都能凑七八人。”
第五伦觉得，若让匈奴、胡汉得逞，中原恐怕要灭种换衣，十足左衽了。他祭起了汉儒华夷之辩的大旗，以当世齐桓自居，表示要担负起抵抗胡寇的重担，并向郭伋收回了邀约。
而马援也当过贼，对贼寇的思惟非常体味，明白这些人最在乎的，是他们的地盘：“只要尤来、青犊诸寇能尊魏王号令，皆可为校尉。”
杜林却哈哈大笑起来：“魏王公然料事如神。”
杜林笑道：“细侯公比畴昔更精力了。”
马援也看了县城中空空如也的仓中，连耗子都被人抓了吃光，顿时有些犯难。他本欲来清河补给一番，继而北上信都，直捣铜马老巢。可这清阳满城皆有菜色，乃至得靠他们的干粮来布施，底子希冀不上。
郭伋惊奇之时，杜林拿出了最后一封信。
他朝杜林作揖：“郭伋愿以太原二十一县，十六万户百姓，归附魏王，共御匈奴犯境！”
“易姓改号，谓之亡国。秦灭六国，汉灭秦，新代汉，魏灭新，魏灭诸汉者，皆亡国也，故刘伯升称余为国敌。”
“前朝天子代汉而立后，我未能为汉尽忠，没赛过功利心，当了上谷大尹，后又升为并州牧，也曾令匈奴畏惮远迹，不敢复入塞。”
这件事让马援非常头疼，如此一来，在昔日富庶的河北行军，就跟在荒凉里没两样，沿途底子得不到粮秣补给，乃至还更伤害，因为一旦分兵，随时能够被各路武装攻击，为了一口食品，他们甚么都干得出来。
他指着杜林道：“你我各为其主，伯山此来，想必不为谈经话旧，而是替魏王做说客吧。”
既然河北现在一团乱相，那各地豪强纵有思汉之情，也远不及思安激烈，和谷恭一样，谁能规复河北次序，他们就会举谁的旗号！
“此乃大侠陈孟公（陈遵）手书。”
马援率军进入清河，如入无人之境。
“郭公别来无恙。”
一名特使便冒着季夏的靡靡飞雨，从上郡走西河，奥妙到达了太原城郡守府，拜见北汉太原郡守郭伋。
第五伦不否定这点，他确切是要扫灭诸汉，初创一个极新王朝，于刘姓而言，是和王莽一样不成戴天的国敌家仇！
斥责他怎不识天命英主，而降冒名顶替的刘子舆，他们的祖、父在成帝朝也做着大官，这类把戏能骗愚夫愚妇，瞒得过他们么？痛斥郭伋胡涂！
是真正的无人，但见白骨露于野，百里无鸡鸣，清河郡在王莽末年就饱受赤眉及流寇扰乱，新朝灭亡后完整沦为铜马等军的后院，没有半晌安宁，两年下来，昔日的人丁大郡一片凋敝，盗贼流民占有各县，独一另有“官府”存在的地盘，就是郡城边上一小圈。
“此乃魏王手书，敢请细侯公亲启！”
杜林尬夸了一番魏王，旋即奉上第二封：“此乃少府宋弘之信。”
郭伋感慨：“遭遇乱世，另有那样的机遇么？”
“细侯公曲解了，林此来，不过是给你送几封信。”
“而本日时势，较之春秋更危！仁义充塞，天下四分五裂，匈奴、卢芳趁机率兽食人。”
“真的多谢魏王……“郭伋又道：”但我听传闻说，魏王大肆殛毙渭北豪强，足足灭了三十余家啊……”
厥后新朝建立，谷氏也获得了虐待，像谷恭如许的人，如果汉家强势，天然讨不到好果子吃。但北汉衰弱有力，对清河的流寇无可何如，乃至没法派人来顶替谷恭位置，他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杜林道：“但魏王却以为，细侯公当时是迫不得已，茂陵郭氏宅第、田亩、族人，乃至于郭大侠之墓，都妥当派人保护，乱世里也未有侵犯。”
这类事，郭伋岂会不知？但大半年前天下局势混乱，魏军止于河东，真定王刘杨抢先一步到达太原，郭伋当时对第五伦这以臣叛君的家伙心机疑虑，又不想太原遭兵器之灾，遂从命了北汉，但太原仍节制在他手中。
郭伋也晓得，现在最好的体例就是降魏，但他还是过不去本身内心那道坎，感觉最后多数是交出太原，而他就此隐退……
“是细侯公不耻下问，不因后生年青而轻视。”杜林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今后细侯公若再想看古文尚书，林必然不藏私。”
再一问谷恭清河郡局势，更是哭笑不得。
马援固然勇猛，但也会用智，发觉局势生长超出本身假想后，他立即窜改了方略，只留兵在清河守备，好第一时候察看铜马军意向。
“清河以北的信都、河间，幽州的渤海等郡，皆是如此！”
“余灭诸汉，亡国之战也，抗击匈奴，救天下之战也！”
第五伦举了个差点“亡天下”的例子：“春秋之际，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断若线，幸有齐桓公存邢救卫，抵抗戎夷。故孔子有言，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而景丹也将上党大部已篡夺，只剩下宗子县负隅顽抗，这位前将军开端移师于太原，固然从河东走鼠雀谷难行，但从上党往北，过羊头山世靡谷的门路就要好走很多，但第五伦此役不但伐兵，亦有伐交。
“我的格式与魏王比拟，真是烛光与日月之较啊。”
真定王、赵王、刘子舆，他们想过这些事么？郭伋不再摆荡，他晓得，本身该如何做了。
“老了。”郭伋道：“还记得前次在茂陵同聚时，你尝教我古文尚书，如本年纪老迈，竟忘得差未几了。”
谷恭嘴角微动，好歹忍住没骂出来，他向魏郡求救，是两年前第五伦还做太守时的事了！可第五伦只扫门前雪，不管他家瓦上厚霜。
郭伋看着陈遵信中所言，为老朋友感到欢畅，又道：“陈孟公吵嘴两道通吃，魏王用他做京兆尹治剧，真是用对人了。”
“皆是欲谋乱策应刘伯升之辈，死不足辜。”固然杜林对第五伦此举也很有微词，但既然是说客，态度得站住了，只道：“五陵士人颇受重用，三月时，郎官测验选士三百余，五陵人占了一半。”
郭伋当真看完信，只释卷喟然长叹。
“世上有亡国者，有亡天下者……”
“细侯公救了太原万千百姓，甚善！”
……
陈遵固然和郭、杜不是茂陵老乡，但他夙来任侠好义，曾经去茂陵拜见汉武时豪侠郭解的墓葬，而郭伋恰是郭解玄孙，二人是以结识。也有几十年友情了，郭伋在王莽朝做到并州牧，还是陈遵保举的。
前一个是郭伋老友、举主，这后一个，就是他同僚、前任了，郭伋这并州牧，接的就是宋弘的班。
眼下谷恭已经将马援当作了救星，这清河太守，爱谁当谁当，谷恭只求能快点将烫手山芋送人，他甘愿回长安做一个大族翁。
郭伋接过那厚厚的信，翻开一看，眼睛好似定定地被吸住了。
“三年前，清河有户二十万，口八十余万，现在堆积在郡城的人丁，百分之一罢了，放眼全郡还活着的人，恐怕也不到一半。”
“我此番就替魏王来一出跑马圈地，传檄而定。”
这是替魏王公开招降他了，郭伋沉吟了，只叹道：“伯山是晓得我的，郭伋少年时也曾有弘愿，孝哀帝、孝平帝期间被征召到大司空府任职，三迁后担负渔阳都尉，也曾御胡虏于边塞。”
一口熟谙的茂陵话，倒是魏王的少师杜林，他亦是郭伋的小老乡。
第五伦列举了匈奴操纵胡汉，南下侵犯新秦中及西河郡的事，夸大了匈奴的威胁，因为他传闻郭伋长在边塞，也非常悔恨胡虏。太原以北的雁门郡，迩来也遭匈奴左贤王攻陷，胡人的威胁是迫在眉睫的。对郭州牧而言，昔日的辖区被胡人横行，内心恐怕也会难过吧？
夏季将近的六月份，为了搞好内部扶植，迟迟没有开张的魏国，在渭北多达上百万石的田租入库后，终究开端加快魏王一统北方过程。
郭伋年过六旬，见到杜林后亦非常欢畅，执其手感慨道：“自我在前朝天凤年间出任并州牧以来，便多年未见伯山了。”
阅罢后，郭伋只擦汗：“宋仲子还是如许庄严难尽啊，观其言，不由浃背。”
这是动之以乡党之谊啊，也是杜林一介墨客，敢跑到太本来的底气，他晓得郭伋怀旧。
杜林道：“魏王已到达河东，就盼着在入秋时，细侯公送一石太原的新奇小米去尝一尝！”
“攻则有利，倒不如在秋收前后先守，以逸待劳。”
而铜马军底子不存在甚么火线，现在只跟着刘子舆盲动，哪有粮食涌向哪，等吞完真定王、赵王的地盘，下一步指不定就要往南来了。
这谷恭的祖父是大名鼎鼎的汉使谷吉，被郅支单于所杀，激发了陈汤的远征；其父则是名流谷永，作为王氏翅膀，谷永放着飞扬放肆的王氏五侯不管，却前后上书四十余次，专门抨击成帝与后宫之事，比如把天然灾异归咎于汉成帝后宫没有雨露均沾……
杜林实在不算一个合格的说客，话旧情能够，但提及情势就只会一两句了：“眼下河北混乱，刘子舆假帝引铜马屠城，真定王、赵王混战不休，民不聊生。而前将军景丹已兵临太原，细侯公莫非舍得让一郡生灵，肝脑涂地么？”
等马援到达清河郡城清阳县时，清河太守谷恭便持帚出迎，但见跟在他身后的本地父老、豪右都瘦巴巴的，非常颓唐，清河持续两年没好好种地，还曾经被铜马军围城长达数月，现在陈粮已吃尽，城内著姓将犬马十足杀了吃，现在已经混到得喝稀粥的程度。
“吾主知人善任，毫不会藏匿任何一名贤才，非论其在汉、新是否为官封侯，只要未曾虐民，便都会既往不咎。”
“我传闻陈孟公随王邑去了昆阳，还当他不幸战死了，岂料竟回了关中，还做了魏王的京兆尹。”
“他得一口气，许出好几个郡守、几十个县令、都尉的印绶，加起来上百个官位了！”
同时让谷恭派人前去清河十三个县，乃至于隔壁的信都、渤海等郡，邀约各方权势派人来此相会，共议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