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后翼弃兵
第五伦望着这焦黑一片的烧毁都邑，不由感慨：“刘伯升不愧是项羽转世，那把火，烧得真洁净。”
厥后王常与马成一起，照顾旧部去淮南投了刘秀，马成战死于襄阳后，王常就成了东汉朝廷中“绿林系”的领袖，被刘秀拜为“横野大将军”，武将当中，职位仅次于冯异，他固然屡败于魏军之手，却一向不伏输。
武德十年蒲月中旬，南阳郡新都县，王莽封地故墟前。
“而我，也不过是陛下置于金钩之饵，要钓的，恰是刘秀按捺不住，亲征江汉！”
以是刘秀只能进步！争打毁灭岑彭主力，即使拿下襄阳、反推到故乡南阳有望，好歹能确保此后数年间，御魏军于江汉，为西进兼并巴蜀，达成南北分治博得时候。
“除却上庸、房陵二城外，骠骑大将军（马援）已全取汉中，闻陛下诏令，速遣凉州大马三千骑东来，将与关中军汇合。”
“大将军！”阴识仍然不明以是，他这位更始降人，眼下反而最担忧魏军败绩，仓猝劝止道：“长坂虽险，却不敷以停滞刘秀，所屯粮食虽众，却也只够月余吃食，与其空待于此，不如敏捷北进，冲破蓝口聚，回归襄阳守备，此方为万全之策。”
作为第五伦的御用代笔，杜笃晓得第五伦有个爱好，那就是凡遇数字，总爱凑个五。
在王常看来，冯异兵戈越来越谨慎，乃至有些怯懦，被岑彭压在江陵猛捶，竟不敢反击，比及刘秀救兵到达，明显情势一片大好，却又心生游移，竟思疑魏军诈败，火线才气得胜。
“不对。”冯异却道：“岑彭进犯郢县、江陵时，造了一种巨砲，高数丈，可射百斤大石，一发能击垮屋舍。船舶再高大坚毅，也是木制，如何能抵挡巨砲？岑彭若在蓝口聚架起二三座来，几近能断我舟师北上之途，怎至于不战而退？”
“尽力北进，冲破蓝口聚之阻，回归襄阳！”
三路雄师都进入南阳了，当然，最关头的，还是车骑大将军耿伯昭的淮北之师三万，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一条刘秀千万没想到的路……
第五伦道：“当然要。”
“我说，蓝口聚丢了也无妨。”
不是误判，而是第五伦蓄谋已久的打算，操纵江陵这必争之地，迫使刘秀北上，以期决斗提早到来！
但冯异也没有实足的证据，遂沉默未言，倒是刘秀看了眼旁听的贾复，笑道：“贾将军觉得如何？”
最后，王常还问了冯异一个刁钻的题目：“若魏军蓝口聚之败是用心为之，那这南漳河之战，又算甚么？莫非也是岑彭之计？尽弃万余人于不顾，此非诈溃，乃真败也！”
想当初他奉王莽之命，来新都接王家那几对后代回京，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期间还不刚巧地与刘秀擦肩而过，未能再见。
与此同时，当阳长坂坡，魏军屯粮之处，留守此地的荆州刺史阴识看着方才返来的岑彭，满脸的不成置信。
“傅将军带吾等乘舟师，逆流进入汉水后，魏军就盯上了我军，以数百马队随水军北行，不时袭扰，以迟滞航速，若遇有船舶破坏停顿，魏军便来杀伤。”
杜笃垂首应下：“敢问陛下，当号称多少？五十万？”
就在此时，一旁却有人道：“冯将军会不会太高估岑彭与魏军了？”
岑彭遂决定将计就计，命令道：“使全军停止北进，于当阳当场屯驻，筹办御敌。”
眼下的新都废城，仿佛成了一座大虎帐，堡垒森严，标兵驿骑来往不休，每个时候都给他们的天子带来最新动静：
第五伦看向新都郊野的河道：南阳这地点很奇异，不南不北，水网发财，但统统径流，终究都会在襄阳四周，汇入汉水。
“后将军（万脩），已将关中兵五万出武关，下丹阳，不日到达汉水上游。镇北大将军（吴汉）所遣并州兵骑五千同业。”
众将明白了刘秀果断的战心，不敢复言，他们旋即望向舆图，跟着汉军篡夺蓝口聚，岑彭退路已断，现现在只要一个挑选……
“屈子云，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高低而求索，复汉之路绵绵无期，而此番北伐，恰是光复汉室，还于旧都的第一步！”
“就说……今予治水陆之师八十万众，方与文叔，会猎于云梦！”
“离蓝口聚一白天隔时，傅将军令前锋泊岸抢渡，先卸下重甲丹阳兵五百，战车百乘，旋即又遣二千人连续登岸。”
他找了很多来由，诸如或许是岑彭将工匠都带到江陵，或许留在蓝口聚断后的，不过是新卒屯戍，骤见汉军深切，一战既溃也不无能够。
岑彭嘲笑：“刘秀、冯异尾随于后，就盼着我难遏归心，仓促北上，吴军恰好能追亡逐北，免除一场血战……”
……
“诺。”杜笃只问了最后一处：“陛下，自古发兵常多报兵员以壮阵容，今我朝二十万虎贲云集荆襄，无坚不破，是否还需如此。”
阴识恍然：“大将军，莫非……”
“午后，魏军步兵数千人复又逼近，以大黄弩等反击，然我军背后楼船亦有大黄弩，与其互射，苦战竟日，魏军不能破阵，乃退，厥后又放弃蓝口聚，烧毁粮秣，堡垒则被傅将军占有……直到此时，岑彭所派援兵，才堪堪到达，见小邑易帜，尝试攻了几次便分开。”
“大将军说甚么？”
“魏军也已到达，见吾等背水布阵，两端抱河，皆大笑不止，傅将军遵循陛下所画战法，先以软弓小箭射之，魏军更加轻敌，旋即以马队突阵，三面而至。但岸边湿滑，倒霉马队冲锋，傅将军令士卒改换大弩猛射，魏骑受损退下。”
“右丞相（窦融）携豫、兖之众五万，已至鲁阳关。”
岑彭脸上并无溃败狼奔的懊丧，只要点小悲伤：为那些被汉军围歼的后队将士遗憾。
眼看庙算时的计齐截步步实现，汉军诸将校都欣喜不已，唯独征西大将军冯异闻言微微皱眉，诘问来报信的人：“魏军野战倒霉便仓促进走，未在蓝口聚据营而守？”
刘秀听出了冯异的话外音：“公孙是在思疑……魏军此举有异，乃是诈退？”
倒是随刘秀北伐的王常，王常固然也是颍川人，却和冯异为分歧派系，他资格非常老，曾经是绿林渠帅，支撑刘伯升做天子，只可惜未能如愿，厥后还是被更始政权封为诸侯王，率军与魏将景丹在潼坂鏖战，败归后被剥夺了军权……
贾复昨日清理了身上的伤口，足有十二处之多！但他仍似没事人普通，又披甲来见，现在闻刘秀发问，也不管冯异、王常如何想，只直白地说道；“纵是诈溃，事到现在，陛下还能退么？”
刘秀起家道：“朕自失淮北后，卧薪尝胆数年，好不轻易才重新将脚迈过大江，往荆北踏了第一步。若因魏军溃败太快而心生疑虑，顿足不前，品级五伦援兵到达，朕连在江陵站住脚都难，这一退，恐怕就要退到江南苟安，今后只能望江兴叹了！”
这些来自各州郡的魏军也一样，他们将于六月月朔，与第五伦汇合于襄阳城下——比起刘秀君臣瞻望魏军援兵七月份到达荆襄，足足早了一个月！
刘秀暗叹，还是贾复一语中的啊。
“左丞相（耿纯）留守邺城，冀州刺史（邳彤）兼任护军将军，护冀州兵五万南下，经颍川，入昆阳关。幽州刺史（寇恂），已遣偏将军王梁，将幽州突骑七千随冀兵同业。”
“当然，以我军之强，冲破傅俊防地，溃围而出不是难事，但若真如此，两军离开比武，刘秀必退保江陵，有舟师泊于云梦，随时能够南渡，那南漳河被歼的万余将士，岂不是白死了？”
但蓝口聚分歧，那本就是岑彭安排的一桩戏：用心留未几很多的兵，再遣人假装去救，可路上拖拖沓拉，赶不上汉军的法度。
这两件事连络起来，倒是让他的“溃败”看起来更像真的了。
但这回却不一样，第五伦似是想到了甚么好玩的事，凝睇南边哈哈一笑：
第五伦又瞧了老王莽的封地府邸丘墟一眼，折返回虎帐，并叮咛随军的尚书杜笃道：“等兵锋到达襄阳，刘秀便能侦得我军意向，届时就不消保密了，汝草拟的南征檄文，就在当时候收回罢。”
自此以后，第五伦已经很多年没来到如此偏南的处所了，襄阳之战时，他只是督师于宛城，未能亲巡故地。
这檄文不是给刘秀看的，而是用来震慑淮南、江东各地土豪氏族，以促其归正的……恐吓人嘛，天然是越多越好。
自称帝复汉以来，刘秀就鲜少尝到胜利的滋味：荆襄一战，丧师万余，折了妻兄马成；淮北之役，失地千里，爱将来歙、刘植死难，让他痛不欲生。
提及来，这倒是一桩出乎其料想的事，贾复拼得太猛，刘秀来得太快，导致本能撤出的万余人落在背面，而岑彭为了大局，也不成能转头去救，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丧师。
……
岑彭大笑道：“刘秀以冯异为钓饵，置于江陵钓我，欲一举歼之。”
冯异应诺：“岑彭奸猾，不成不防。”
刘秀亦曾忧?地深思，克意鼎新军政，颠末数年的尽力，仿佛真有了点效果，此番挥师北伐，刘秀一战毁灭魏军部后队、右翼万余人，算是给新近战死的铫期报了仇。
傅俊畴昔是颍川一小亭长，没甚么文明，但来报信的小吏，却口头详确描述了那一战的颠末。
等刘秀与冯异、贾复合兵，持续向北进发时，汉水上也捷报频传，强弩将军傅俊派小舟回报：“按陛下之策，已重创魏兵，篡夺蓝口聚！”
报信的小吏一愣：“或是见我军大船坚利，怯而撤离罢？”
这可说不定，对东汉而言，一万人，几近就是非常之一的兵力，当然不能弃，但这于人丁繁多，气力薄弱的第五伦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