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

二七四 水月镜花(十二)

待说到在梅州还学了陈容容的八卦剑法时,君黎才游移了一下,道:“我却不知学那剑法,恰当不恰当。”

“凌大侠当时不是说,我跟你学剑,就要把旁的剑法、心法口诀都忘了吗?”

那一边关代语肘腕用力,极欲摆脱。君黎稍一用力握他,关代语腕上吃痛,“啊”的大呼一声,眼泪便涌了上来。关默愈发心急,提气纵身,于空中一拧腰,双掌齐发,扑将下来。

君黎略一深思,猜想先前苏扶风宣称已掳走关代语时,初时竟是虚张阵容,待到关默追踪而去,倒是循了凌厉的声气。关默与凌厉互不知底,若动起手来也不见得立分胜负,可凌厉是杀手出身,轻功自是绝顶,若不想给关默追到,关默当然决计追不上他,多数反被凌厉暗中掠走了甚么东西,回到后山将关代语骗了出来。如此一想,贰心料关默当不在凌厉佳耦手中,既然未曾回到会场,应是忧心代语下落,还在岛中四周寻觅。

方想到这一层,忽神识一凛,已感四周有人闯来。他左手握了剑,可右手却握着关代语,拔不得剑,觉出那杀气腾腾之意已竟速扑来,只得步法一偏,让了开去。劈面的人丁不能言却神情凶煞,恰是关默。

“不消那么急,人多眼杂,还是等他们走得空了,我们再走不迟。”凌厉说着看看君黎,“总也给我们些时候叙话旧。”

君黎故意不打搅二人,便分开远了些,见关代语毕竟是个孩子,亦只是握了他手腕,并不消力。关代语才悄悄道:“你……你知不晓得我大伯被他们抓到哪去了?”他昔日没与君黎有甚么过节,对他敌意倒不似对苏扶风那般甚。

他说着,先去接关代语:“我来看着他便是。”

君黎见他先便问起此事,猜想毕竟投入朱雀门下时未曾向他禀明,何况朱雀与他是敌非友,当下里低着头,“是,我……我不知如何向凌大侠解释,只是……当时情境,由不得我挑选……”

“她已好得差未几,不必必然要在那边,此次与我一起回了中原。”凌厉道,“我暂将她寄在可靠的人那边住下,晚些渐渐与你说。”

凌厉扶了君黎起来,苏扶风在一旁轻嗔:“怎不见你对自家儿子有过这一半的耐烦。”自不是说的君黎,倒是不满凌厉竟能与关代语一个陌生小孩下起棋来。关代语见到君黎还没甚么,待见到苏扶风,一下弹起,慌不迭躲去凌厉身后,显是非常惊骇。

“传闻你拜了朱雀为师?”凌厉表示君黎坐在对首。

苏扶风咬了唇,不再言语。本日势急,刚才见了凌厉到来当然欣喜,可也确切是为情势所逼,只顾与他讲了其间景象,想了对应之策后各自行动,全然顾不上理睬旁的。现在想来,他本年确是返来得早了――客岁他八月才到了临安,可本年不过七月月朔,他在来此之前已经去过了临安,回过了家,得知她解缆前去洞庭才追迹而来,算起来,比往年又岂止早了一个月,若不是有特别的启事,当不会如此。可佳耦二人大半年未见,到现在竟是连句梯己话都没时候说,苏扶风念及此处,不觉也有些心中发酸。

“今后也不去?”苏扶风有些猜疑,“那――她呢?”

“表情澄明啊……”君黎喃喃。他晓得,这当然是得益于本身自幼修道,却也是受益于朱雀所授明镜诀内功心法中的“观心”这一意。本身之前在熟谙新的剑法后并未发明不当,彼时迷惑,现在听凌厉这般解释,悬着的那丝担忧也便放了下,晓得从今今后,不要说八卦剑,纵是碰到再多新的武学,大抵也不必心有顾忌了。

“没说的事情多得很。你也是吃紧忙忙的与我说这三支之会,那里另偶然候说别的。”凌厉无辜得很。

“若非本日这时地不当,我倒又想尝尝你的工夫,看看你这个朱雀的亲传弟子,现在到底有些甚么本领。”凌厉笑道。“罢了,归正来日方长,我们另寻时候。”

“你在天都峰一役想必遗下很多后患,若不学一身短长工夫,今后就算想自在安闲行走江湖,怕也不易。”凌厉浅笑道。“客岁你定要我教你剑法,我就说过,要走那一步,便消筹办着此后走上那一条与平常再也分歧之道――你当时但是义无反顾的,现在――我便问你,若无朱雀教你武功,你能够安然活到本日么?”

君黎摇点头。

话虽如此,凌厉还是顾自坐了下来,苏扶风见他不为所动,不得已也只好拉过关代语陪坐在一旁。

凌厉向关代语道:“她是我夫人,没甚么好怕。晚些我们带你归去。”

“可我们却要紧着解缆――那边都散了,我们也消早些分开此地,他纠闹不休,如何行路?”

“便走边叙不就好了吗?”苏扶风不无不满,“君黎的事情,我不是都与你说过了?”

哪料关代语神采大变,不但未对苏扶风去了惧意,反是退了几步,瞠目看着凌厉,忽地拔脚便要跑。凌厉手中红绫腾起,等闲将他卷了返来,只听关代语挣扎道:“快放开我!你不是我大伯的朋友!你与她是一起的!你与她是一起的!”

君黎虽不清楚他们言语当中说的是甚么人、甚么事,却也晓得他们佳耦久别相逢,原不该将时候用在与本身话旧,当下难堪站起道:“没想一下子说了这么好久――那边的人想是走得差未几了,凌大侠,凌夫人,不若我们先畴昔吧――我怕一会儿天当真要暗了。”

“此次不走了。”凌厉侧过甚,应了一句。

“大伯!”关代语欢叫一声,欢得直是连嗓子都沙哑了。

君黎左手倒执长剑――这在刺杀的剑法当中,确也是有花样的,只是仿佛那替凌厉绘下剑招之人得空给招式起名字,只在招式之旁写了“第七招”、“第八招”这么几个字,有旁人鄙人注释了两句:背身迎敌,出其不料;反客为主,后发先至。

现在出其不料是做不到了,但后发先至总还能够。君黎愈发侧过身子,将关代语挡去另一边,那长剑却向上斜斜挑起――这般剑法向来只是守势,并无守势,可一剑袭出既凶,天然也不必有守。

关代语被君黎扣了,只默不出声。才见凌厉慢悠悠起家,将刚才君黎交还的乌剑在背上负了,与苏扶风先往坡下走去。

君黎苦笑:“话虽如此,可凌大侠晓得,我……我本来并无学武之心,跟凌大侠学剑,也是为了报仇罢了。大仇既报,我绝无再习武之由,现在却反有些身不由己了。”

“他们……他们真是好奸刁。”关代语咬着牙道,“他拿了大伯的东西,说是大伯叫他带我走的,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凌厉摆手,“我不是怪你。你我本无师徒之名,教过你那么三招两式,算不得甚么。朱雀武功卓绝,可为人孤介,他肯收你为徒,凡人求而不得。”

如果旁人,天然还可说两句甚么来叫君黎放人,可关默却说不出,见了关代语落在君黎手中,目露红光便已抓来。君黎虽知关默必不会伤了本身侄儿,毕竟也不肯将个小孩置于仇敌来招之下,侧过了身,左手以剑鞘挡过一挡,随即反手握住剑柄一振,将那剑鞘推落,暴露逐血剑的暗红剑身来。

凌厉笑起来,“你要我陪着这孩子,我便陪着了。总要寻些事情来消磨。”一顿,“那头没事了吗?”

苏扶风怔了一下,才道:“……你竟成了好人,我却做了恶人。”

“甚么来日方长。”苏扶风悄悄咕哝一句,“待不到几个月,不是又要走。”

苏扶风晓得他成心要凌厉与本身走在一起,心下悄悄感激,也便将关代语交到他手里,道:“小子滑头得很,你扣着他脉门,半晌不成放松。”凌厉不欲点关代语的穴道,她到底也未动手,只能这般扣在手里。

凌厉点点头。“今后也都不去了。”

凌厉还待安抚他,苏扶风已上前:“好了,不必装好人了。”便要往关代语后颈点去。凌厉伸手一拦,“你再脱手,更加说不清。”

君黎呐呐:“他若不教我,当时就将我杀了,我自活不到本日。”说着忽思及这一年来竟产生了那很多事,只觉匪夷所思,当下也不管凌厉知不晓得,便都一一提及。他孤身入这江湖以来,所行步步皆险,可仿佛很少能得如许诉说。顾世忠、朱雀、夏铮、陈容容、单疾泉――自师父逢云道长身故后本身遇见的那些可称师长之辈,都因各种启事没法律他倾慕而诉,而唯有凌厉是他引为心之倚仗的。

关默的两掌到了近前,可那一剑已挑至他喉头,真恰是“后发先至”。他不虞君黎这招式奇特,几近将背对了他可竟仍能这般确而迅,忙后退闪避。君黎剑势用尽,身形不收,只顺手将剑身悄悄一旋――自反手旋至正握,“第七招”已竟,“第八招”跟上,手臂转过,剑势竟就如许更往前长了三分――已充足超越那被后退闪避的间隔,直逼关默下颌。

“当时你根底浅,而又要短时有成,我天然要叫你忘了旁的心法口诀,免得用心而乱。一击而杀之剑法,原就重出剑时心念之纯,倘有邪念,在学时是一无所成,在用时便是没顶之灾。我的本意,自不是叫你再不能学旁的剑法。只要你用剑时能表情澄明,不致令剑法之间互为牵引阻绊,当然便没有甚么不恰当。想来――你自小学道,于表情修炼上很有过人之处,再加上你学那八卦剑时于武学心得已深,也便未曾碰到停滞。以你现在的修为,当不必似初学时那般谨小慎微了。”

“这么要紧的事情,如何不先跟我说?”苏扶风惊奇之余,显是有些活力。

苏扶风仿佛吃了一惊,“不走了?”

“有甚么不恰当?”凌厉反问。

“幻生界的人先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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