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茫茫长恨
他言讫过后苦衷总算了结,喉间咕噜缓缓喘出口气,眸间转为一黯似是摆脱。忽而浑身痉挛数颤,竟是瞑目断气而死。
世人闻言心头暗凛,齐声承诺称是。吕子通神情恭谨勉强行下半礼,冲少主张凤道:“少仆人,老臣命里当绝愧对先主之恩,此生不能为周吴复国着力了。我死以后,还望少主保重贵体凡事思虑,兄弟们冬眠起来留得青山,终有一日能再兴主公的基业!”
柳少阳见叔父说得慎重,当下忍住哀痛凝神静听。但见吕子通的脸上显出惭愧之色,苦笑道:“你父母当年并非死于明廷的刺客之手,而是被蒙元派来的死间所害!那朱元璋固然心狠手辣杀人无算,可师兄师嫂的仇却落不在他的头上……哎,当初你年纪太小,甚么都不懂的。叔父当时骗你说是明廷所为,乃是出于我自个儿之私,想让你将答复周吴服膺于心……本想着等你大些就奉告你真相,没想到一来二去竟到了本日……”
世人含泪拜别,尽都退在一旁。吕子通现在已觉不出体内伤处有多么疼痛,只感阵阵眩晕袭来,唯想就此昏睡畴昔。他吃力地抬开端看着柳少阳,蓦而喟然道:
吕子通听了心下稍安,转而凝睇着金玄策等人,幽幽叹道:“寄父当年国破遁隐两淮,收养了你们这些孤儿。虽悉心传授武功玄学,但诚恳说来,不过是想让你们为我反明复仇罢了。现在遭此没顶之灾,太也对你们不起。哎……昔年的兄妹五人数载风景,已有两人前后死亡。剩下你们三个要好自保重,断不成再轻付存亡!”
吕子通将五行令递在了柳少阳手上,目视世人缓缓道:“老夫身故以后,由阳儿掌门主之位。众兄弟当遵他号令同辅少主,服从不成有违!至于同阴山派缔盟之事,人死灯灭誓皆虚妄,乃权宜之策断不能引狼入室。不然老夫地府之下,灵魂这才定为不安!”
“阳儿,叔父便要去地下见你爹了……不,你父亲俯仰无愧,乃是顶天登时的豪杰,身后定是在九天之上……而叔父我却事事只为虑己,德行无端做人有亏,毕竟是要下天国的。”
他为蒋瓛的‘幽冥尸毒掌’重重击在胸口,现在心脉俱断难续。全凭几股真气充盈不散,这才一时存息未死。在场之民气头酸楚苦楚,闻言尽都寂静下来。
柳少阳眼瞧吕子通神情渐而涣散,情知叔父命在瞬息,恰是哀思欲绝。却忽听得他垂死之际突发此言,心底惊诧口中涩声道:“叔父说的那里话,您白叟家玄法高深秉承齐云一脉,莫说眼下定能转危为安……即使就是百年以后,也必得真武大帝看重往登九天!”
“你这孩子聪明精干能成大器,但是委实心眼儿太好……与人明里相斗纵不会亏损,可难保知人知面却瞧不透民气险恶……叔父此生步步谨慎,尚且还为人算计……我不在了以后,你要事事谨慎……”
柳少阳浑没推测听得猝然呆住,恍忽之际终究明白了吕子通这些年里,为何曾几度透暴露歉疚之意。他从没想过本身这么多年服膺心头的父母血仇,凶手竟而不是累得东吴毁灭的朱元璋。一时心头五味陈杂,脑海空荡茫然若失。
他惶急之下紧忙把住吕子通的手腕再度真气,但深感叔父脉沉目滞四肢渐冷。心头凄悲之际泪如泉涌,哽咽道:“叔父,没有你阳儿早已身故比武了,这些昔年旧事还提它做甚么……侄儿这就带着您白叟家去遍访名医,不管如何也要将您的伤治好……”
世人大惊紧忙将他扶起,柳少阳三人手上急度真气施救。吕子通半晌沉咳数声,竭力打起几分精力,低声喟道:“大师伙不消忙了,老夫死前有几句话要说!”
张凤见他如此亦是伤感,哽声应道:“老将军不必挂记,小子这回仗着众兄弟回护死里脱生,完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此后该当何去何从,我心中已经有所计算了!”
吕子通毒入膏肓百脉寸断,本来在阴山鬼王面前还苦苦支撑。此时目睹这班魔头尽去,心力交瘁再也挨耐不住,霍地呕出鲜血委顿于地。
柳少阳字字记在心底,含泪点了点头。吕子通勉强挨到此时,说话已经万分艰巨。他自知灯尽油枯行姑息木,蓦而费尽浑身力量,几若不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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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子通手上颤颤巍巍,勉强拭去柳少阳颊上的清泪,轻声叹道:“傻孩子,叔父真的要走了……总舵门前的那株合抱古柏之下,埋着我们齐云一脉的玄宗秘典和两部太乙登仙诀……那登仙天书相传堪破可脱存亡,江湖之上大家觊觎。此事断不成与旁人讲起,免得怀璧其罪惹来无穷祸害……”
吕子通缓缓从衣内取出一块乌黑铁牌,世人识得是玄门齐云一脉的信物“五行令”。当初吕子通恰是以此物为名初创五行门,这些年里每逢帮中有大事要办,俱都要请此物为凭。
这般过了半晌工夫,柳少阳霍而回过神来。眼瞧火光下的吕子通面色灰败,仿佛命若游丝。
吕子通神情透着一丝古怪,倏而沉声道:“阳儿,叔父的时候未几啦……你别打岔。有一件藏在我内心二十多年的事,眼下要原本来本说与你听……”
金玄策、木玄英、水玄灵三人句句听了,已是泣不成声。吕子通顿了顿缓上口气,低声又道:“存亡之事本就无常,老夫天年已尽也无沉沦。我与你们的话已经说完了,独与阳儿另有些昔年的隐蔽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