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开城诈降
柳少阳见这些人行迹诡秘教规森严,心下顿悔阴差阳错又树劲敌,只怕今后祸端不免大是糟糕。但事已至此却也无可何如,眼瞅残月当头径回农舍安息。
柳少阳见仇怨已然结下多说无益,心头大感不耐扫视四遭神采傲视,干脆嘲笑道:“柳某平生自打双亲亡故,除了几位师尊但只畏敬六合,却从未曾惧怯宵小。他日江湖两不相犯自是最好,倘若尔等定要寻仇那也无妨!”
当下传令各营饱餐休整,翌日朱棣亲率众将出营而望,但见济南府城头公然高竖降幡守具尽撤。又有父老数百人自城内鱼贯而出,相互相搀箪食壶浆跪伏营前。
那冉宣闻言一怔,转而阴笑道:“那可好得紧!我圣教高低自此天南地北,定与燕贼势不两立!”说罢抬手一招,已携着唐云邦的尸身翻掠而出。其他百余教众白影闲逛“呼啦”之下,瞬息也都越出庙墙尽去。
这厢计算安妥方欲分行,却见一旁道衍了望半晌,皱眉道:“大王且慢,贫僧总觉此事很有蹊跷,只怕此中有诈不成不防!”
翌日揣测很久同叶小青南返德州,傍晚行至城外目睹营帐尽去四野空旷。柳少阳见燕军短短两日竟已拔营,忙问了城里留守的燕卒官吏,这才晓得朱棣昨日得哨马禀报李景隆逃遁之地点,已连夜尽起兵马袭济南府去了。
翌日拂晓,朱棣亲率众将领精骑三千列于济南西门以外。但瞅城上白旗高悬人影寥寥,倏闻锣鼓齐鸣吊桥落地城扉敞开,涌动出百余条精干男人赤膊披彩鼓乐连奏。
这厢诸人拥着朱棣下顿时前相问,众老者只道燕军雄浑城内百姓有归附之心,但少识兵戈不免心怯。恳请燕王单骑入城以示恩德,济南百姓沐此恩泽今后必效命燕王。
两人当下径往中军寨垒辕门而去,值守将官识得柳少阳引入营内。柳少阳寻了军中主事分出营帐先将叶小青安设,正撞见五行门部属燕军粮草督办陆伯渊。
陆伯渊道:“众兄弟们统统都好,只是门主这两日不在德州,殿下拔营之时几番扣问好生挂念,叮嘱我等寻到了您速去禀报。眼下大王就在帅帐筹划攻城军务,门主这便前去殿下定然好生欢乐!”
一行数十人转眼到得郭畔吊桥边上,那铁铉起家见礼作个请势,恭敬道:“济南府自布政使以下,阖城军民气向燕师,迎请殿下入城保境安民!”
柳少阳听闻此言,勉强将前番锦衣卫联手九黎教威胁之事临时按捺,当下跟着陆伯渊前赴王帐去见朱棣。
说罢举鞭遥指,冲众将道:“诸公尽管回营莫要滋扰乡里,务必厉兵秣马好生筹办。待孤王此番进城安抚罢了,我们便可倚仗齐鲁之地,径而长驱南下直夺淮泗进逼京师!”
朱棣眉宇轻舒意气风发,哈哈笑道:“还是贤弟之言最合我之意!莫说这城内百姓归附南军已然胆怯而降,即便有宵小暗怀异心施些诡诈,些许个鼠辈又安能伤我!”
柳少阳这一起上思来想去,本已有几分擒得朱棣既可告终经年兵祸,又能救叶小青性命的动机。现在听了朱棣这一番至诚之言,胸口荡漾炽热又羞由愧。想起凤盈倩所说要擒杀朱棣才可换得解药,但眼看燕王对本身如此信赖,委实再难有侵犯之意。
朱棣见他举止恭敬,颌首嘉许道:“铁大人,孤王起兵乃是为讨逆贼不害良臣,从今今后你还是山东布政使。待他日我燕师南渡打扫寰宇,定要夸奖你对我大明的一片赤胆忠心!”
道衍见朱棣执意犯险,一时还想再说甚么。旁厢里柳少阳却不由心念一动,脱口进言道:“殿下起兵经年转战南北无有不堪,但朝廷有奸佞当道屡败屡战,全因天下百姓听信虚言,不知我燕军乃仁义之师。眼下彼厢归降恰是光复民气之时,殿下简骑入城先可去济南百姓之疑虑,更可令四海万民气向我靖难义兵!”
朱棣端居顿时,朗声道:“如此甚好!今后我燕军挥师南征,还要仰仗铁大人的臂助!”旋即铁铉反身在前带路,柳少阳同众亲兵打着罗伞王纛,拥着朱棣抢先往城内而去。
朱棣闻言一怔,很有不悦道:“我燕宁兵马所到之处南军闻风丧胆,现在既已献城大师忒也多疑。你若不肯随行便只孤王一人入城,也好不堕了我燕师天下无敌的威名!”
谁知诸人甫至城门之下,竟稀有十健卒分从门内摆布涌出,手持几条数丈红花赤绸,口里连呼:“恭迎千岁!”
朱棣见他神情恍忽正觉惊奇,忽闻亲卒入报济南城内有人携降书而来,商定次日献城。帐内诸人听了个个面有得色,朱棣抚掌笑道:“这个铁铉倒也颇识时务,如此一来少动兵器自是更好,免得折损了我们燕军的大好男儿!”
陆伯渊乍见柳少阳神采欣喜,躬身见礼歉然道:“那日部属前去看望门主,在空房的桌上见到了那封留与燕王的手札。部属猜料这乃是一封告别手札,晓得门主那日庆功宴上心有不快萌发去意,但燕王倘若见了手札定要派人追逐挽留。因而私做主张把那手札临时未与燕王,只想等旬日以后门主走得远了方筹算呈上。现在门主既然回返,那自是情意得转再好也没有了!”
朱棣闻言哈哈大笑:“常言尽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孤王既然兴的是靖难义军,此番便依众父老之请!”旋即好言欣喜一番令诸老者回城,传令全军拔营后退十里。
这伙人发足近得朱棣马前,蓦地有高有低把手里红绸皆往朱棣身上缠来。那布政使铁铉猱身往城内窜出数步,反身高叫道:“脱手擒贼!”顷刻门侧吹奏鼓乐的百余大汉齐发声喊,尽从身上翻出匕首利刃一拥而上。
朱棣不知内幕将柳少阳扶起,摆手含笑道:“这要怪也须怪孤王朝令夕改,你既已赶来便浑无妨事。此番行军仓促乃是欲灭南军主力,谁想李景隆那厮本收揽残部拱卫府城,被我们靖难军一阵冲杀就溃败而逃。现在这山东首府济南城里军心摇摆,本王深思打下此城既可再挫南廷,也能以此为倚仗继而南下。贤弟平素就是本王的左膀右臂,这般一来我燕师更是如虎添翼!”
其间有一瘦高男人身着官服,踏上数步遥遥膜拜于地,手捧官印文书朗声道:“臣山东布政使铁铉领齐地军民,在此恭迎燕王千岁!殿下南来一起劳累,还请先入城中拂尘洗尘!”
这帮人脱手迅捷明显都是武道妙手,眨眼间这边厢手擎王纛仪仗的数十名燕卒亲兵,大半还未拔出兵刃便已被刺翻在地。
!
朱棣远远见了大是对劲,含笑道:“不错,孤王便依你之意!”当下命张玉、朱能等回营束缚兵马,便要只率柳少阳、道衍领十数骑入城。
朱棣正自大手来回踱步,眉宇微蹙似在思考何事。现在闻声转过甚来,瞅见是柳少阳面露忧色。柳少阳旋即上前施礼告罪,只言前日去了别处不晓移旅拔营。
柳少阳心头狼籍只得与叶小青纵骑追逐,次日凌晨赶至济南府外登高放眼望去,果见燕军旗号林立连营结帐连绵不断,把偌大的济南城城郭四周围得有如铁桶。
道衍等见他意决相劝不住,唯有诺命暗自防备。朱棣当下便命柳少阳在侧同往,只带了仪仗几十人大摇大摆往城中行去。
入得帐内只见张玉、邱福等燕师诸将,与道衍、周真得、刘古泉等王府附属幕宾纷立摆布,金玄策、莫凌涛、玄青等五行门之人也在此中。
柳少阳见陆伯渊猜透了本身情意,当下且抑黯然微浅笑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我这几日不在兄弟们都还好吧?”
铁铉微微一笑,道:“殿下厚爱铁某愧不敢当,下官已在衙署内摆下酒宴,邀城内大小官吏齐来拜见!”
朱棣一时托大哪料这些民气胸毒计歹意,浑无防备微怔之下,那数段丈许红绸已然抡至及身。待要甩落却猛觉那绸缎也不知是何质地,竟是坚固无匹一时摆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