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客

第八章 总瓢把子(上)

十今后他们来到旧都汴梁的闾阖门前。现在汴梁已变成齐国都城,城池还是,物是人非。想到之前汴梁的繁华昌隆,大师感慨万千。当年金国兵临城下,大宋不战而降,倘若当时军民一心,死战到底,金兵一定攻的下来。现在二圣被囚北疆,生不如死,早知本日信赖他们当初甘心战死也不会投降。

世人找了处温馨的角落坐下,喝过茶后,江飞燕环顾大厅一圈,皱眉道:“这些人物多是三流角色,莫非都是插手豪杰大会的?”陆飞笑道:“哪有很多一流人物,人家去瞧热烈不可么?”未几时酒菜流水价上来,世人赶了半天路早就饿了,便大吃起来。

东郭问刀低声问道:“他们是甚么人?”陆飞淡淡道:“那黑脸的是“黑手”杜杀,白脸的是青花帮的帮主蔡怜花。”东郭问刀发笑道:“一听名字便是个风骚荡子。”杜杀快步走向那桌,骂道:“去你娘的,你们八个打一个另有脸说,够胆的跟老子单打独斗。”又指着蔡怜花怒道:“姓蔡的,我妹子现在那边?”蔡怜花轻视一笑,好整以暇道:“你家妹子,怎地问我?”杜杀怒喝一声,猛的一拍桌子,红木桌子被他一掌穿透,群雄咋舌不已,都想“黑手”公然名不虚传,那蔡怜花也不是好惹的,这下有好戏看了。离他们近的几桌怕殃及鱼池,远远避开旁观。

杜蔡二人愣住打斗,向古风归望去,心下都是一凛,暗想他如何来了。古风归喝道:“二贼大限已到,不伏法等候何时?”杜杀道:“姓古的,我知你手腕短长,待我了结这桩恩仇,再与你理睬。”古风归淡淡道:“别枉操心机了,古某既要杀你除害,就毫不给你逃窜的机遇。”杜杀血气上涌,怒道:“我杜杀虽不是甚么短长人物,但这辈子还不知‘跑’字如何写!”古风归轻视嘲笑,并不睬睬。蔡怜花道:“姓杜的,你我各自为战都不是姓古的敌手,不如先杀姓古的,你我再一决存亡。”杜杀一想也对,当即同意。古风归嘲笑道:“五十招内杀不了你们,放你们走又何妨。”杜蔡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个心机,‘先动手为强’。同声大喝一声,一左一右攻了上来。古风归向后掠去,轻巧避开,一拍背后剑鞘,长剑龙吟弹出,他伸手握住剑柄,手腕一抖,‘唰唰唰’便攻出七剑。他这套剑法名为‘落雁松下峰’,取名来自华山的落雁峰,招式狠辣奇险,迅疾如电,剑身比浅显剑长出三寸,更能阐扬出此剑法的能力,上手便占得先机,逼得二人相形见拙。古风归苦练剑法术十年,自非山贼出身的杜蔡二人可比,三十招过后,长剑刺中杜杀大腿,剑气入体,跌倒于地,难以再战。蔡怜花独力难支,三招后小腹中剑,幸亏他躲过关键,不然性命已休。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人怒骂道:“青花帮的淫贼,给老子滚出来。”这一嗓子声如洪钟,内功充分。厅内顿时温馨下来,纷繁看向门外。只见一个黑脸男人大踏步迈进,身材精瘦,面相不善,怒时更是凶神恶煞。只听东边一桌人喝道:“姓杜的,别不识好歹,若非帮主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前次便不会对你部下包涵。”群雄向那桌看去,见坐着七八名江湖客,穿绿绸夹袄,为首的男人神采惨白,一副病态,眯着眼盯着那黑脸男人,发话之人便是他的弟子了。

云鹤楼三面围湖,槐树挂雪,酒幡凝冰。楼宇范围弘大,三层之高,五楼相向,其间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隐闻管乐似竹,倒似亡国之音。群雄走进酒楼,只见大厅开阔,装潢豪华,摆着四十张红木圆桌,二三楼皆是包间雅阁,此时坐满了前去燕京的江湖豪客,他们斗酒行令,谈天说地,好不热烈,桌上杯盘狼籍,地上乱七八糟。顾遥心想此楼本是文人骚人的堆积地,当今高雅全无,倒成了凡夫莽汉的阛阓了。小二迎上笑道:“客长随便坐了,酒菜这就奉上,客房都打扫洁净,随时可回房歇息。”

正待进城,城门官问道:“诸位但是去燕京赴豪杰大会的?”陆飞道:“恰是。”说着呈上了豪杰帖。城官看罢偿还,笑道:“大金国的客人也是我齐国的高朋,城西的云鹤楼专门欢迎各路豪杰豪杰,诸位请吧。”

两今后,令君来等十一人清算好行装,公孙明将他们送到山下,互道保重,群雄拜别上路。路上有说有笑,踏雪寻梅,表情大好。一天掉队入齐国境内,每逢关卡只要亮出豪杰帖来,城门兵士立即放行,从不难堪。

洛天初瞥了陆飞一眼,见他双眉舒展,暗含担忧之色,不由心中迷惑。合法酣斗之时,忽听一人朗声道:“黑手杜杀,心狠手辣,身负三十七条性命。‘采花圣手’蔡怜花,邪淫不堪,强奸五十名处女。本人曾发誓要诛杀尔等,为江湖除害。本日二贼聚会,倒费事了。”群雄一向全神灌输的观战,不知何时出去了八名蓝衣剑客。为首那人五十岁年纪,白面微须,一脸正气,背挂一口长剑。有些江湖客认出他来,叫道“是华山派的古风归,古掌门到了。”另有人道:“古掌门嫉恶如仇,杜杀和蔡怜花要不利了。”

蔡怜花调侃道:“姓杜的,你真是长进了,都敢和桌子脱手了。”杜杀骂道:“滚你娘的,我妹子要少一根毫毛,老子就阉了你这淫贼!”蔡怜花大怒,一双小眼蓦地伸开,放出两道寒光,喝道:“兔崽子骂谁?”杜杀喝道:“兔崽子骂你!呸呸,你敢占老子便宜,看掌。”说完劈面就是一掌。洛天初和赵横山相顾莞尔,都想起了那天相斗之事,现在二人前嫌尽解,不在话下。

顾遥从小发展在汴梁,旧地重游,欣喜冲动,走上虹桥时望着脚下滚滚不息的汴水,触景生情,背诵了一段《东京梦华录》的章节“合法辇毂之下,太常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励,斑白之老,不识兵戈。时节相次,各有抚玩: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坊。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力。腐败出游,四野如市,常常就芳树之下,或园囿之间,列举杯盘,相互劝酬,都城之歌儿舞女,遍满园亭,抵暮而归。”这段是描述“腐败上河图”普通的乱世场景,顾遥举目了望,长叹黯然,群雄都出言安抚。

汴梁城分外内城,皇城三重城郭,城垣相连,水陆兼容。街道平直纵横,订交如畦,雕梁阁楼鳞次栉比,交相掩映。店铺林立却大多关伸开张,买卖暗澹。多数百姓流亡南边,城中人丁仅剩本来的三成,皇城还是,只是气象黯然萧索,很有傍晚沉暮之意。

杜蔡二人站在桌上恶斗不止,桌上器皿‘乒乒乓乓’碎落一地,掌柜和店小二站在远处劝架,不敢靠前一步。江湖客们指指导点,几次点头,打到出色处,尽皆鼓掌喝采。二人从桌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回桌上,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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