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

第一百二十章 酣畅

北凉对敌,唯有死战。

便会说到做到。

徐凤年心中感喟,踌躇了一下,说道:“宁峨眉败了便败了,我本就不感觉他与一百轻骑能够完整累死王明寅,到时候等这天下第十一力竭,你再脱手。”

吴六鼎终究不再托大,单手竹竿变双手剑,吴家剑冢以剑招环球无双著称,他能以剑冠身份出冢行走,无疑在剑术上有着登峰造极的冷傲成就,竹竿不生一丝剑气,只以招术神鬼莫测见长,便是对上李淳罡这等一脚踏在剑仙门槛上的剑道宗师,还是剑势走霸门路数,一往无前。李淳罡皱眉再松开,微微一笑,不知为何敛去剑上青芒,剑罡不再,只是以剑招对剑招,闲庭信步,见招拆招,两人贴身而斗,目炫狼籍,眨眼间不知挥了百剑还是千剑。

徐凤年猎奇问道:“何物?”

徐凤年愣了一下,转头说道:“我哪来这一根当年枪仙王绣的成名兵器。”

她颤声问道:“你的轻骑挡得住吗?”

可接下来一幕却让裴王妃瞪大眼眸,农夫模样的壮汉面朝十骑冲刺,双手扒开扇面两侧射来的箭雨,大踏步跑起来,对着首当其冲的校尉袁猛高头大马便生硬撞在一起,靖安王妃料想当中村野农夫血溅三尺的残暴画面并未呈现,而是那木讷男人一记撞山撞折了战马脖颈,将袁猛连人带马一起撞飞出去,袁猛乃至来不及劈刀砍下,男人继而加快法度,双脚踩踏空中如轰鸣,不输马蹄声,双手摊开,撑在两匹马身上,突然发力,把跟从袁猛身后的两骑四蹄悬空,给横向摔了出去!

徐凤年讶然道:“青鸟,你说实话,你与王绣是甚么干系?”

只听他安静说出两字,两名悍勇轻骑便被他给扯上马丢出去。

他蒲团大的双手闪电缩回,高过甚顶,握住力沉千钧的马蹄,冷哼一声,将这匹骏马给生撕了!

青鸟柔声道:“如果宁峨眉败了,奴婢求一件兵器。”

漫天灰尘,激射在四周,异化着充分剑气的泥土落地后刺出无数坑洼,两人相距两百步的空档官道上,剑气狼籍纷飞,呈现了数十道反正交叉的沟壑,看得靖安王妃目瞪口呆,她如果留在当场,可不就是如徐凤年所言真被大卸八块?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了局?悄悄一剑之威,破空裂土,竟是如此可骇无敌?裴王妃本来对江湖武道并无印象,本日亲眼瞥见,才知可骇。她侧头偷偷看向徐凤年,并未从他眼中瞧出端倪,分不清他是胸有成竹还是失魂落魄。

第十一终究来了。

只要抬头才气与徐凤年对话的裴南苇神经质笑道:“我懂甚么?你这北凉王世子与靖安王世子赵珣有何两样?!不是一样临阵畏缩,只懂让你们眼中命贱不如蝼蚁的人去白白送命?!我本日就要看着你到时候如何向那江湖莽夫跪地告饶!”

徐凤年没有出声,凝神谛视着那边李淳罡与吴六鼎的当今剑道顶尖一役,额头已经排泄汗滴,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去死记硬背,记下统统能被本身看破的剑术,这可比背诵围棋定式要耗神千万倍,老剑神弃剑罡不消,与吴六鼎纯粹仅以剑术对剑术,两边剑招炉火纯青,妙至巅豪,老头儿何尝没有让他观战裨益的动机,不能华侈了这份美意!吴家剑冢走了一条羊肠小道,摒弃漂渺剑意,独求一剑出无人解的招术,传言冢内剑士大家干枯如鬼,此中不乏应战落被吴家监禁的高超剑术大师,毕生只能给吴家后辈喂剑养剑,久而久之,剑冢不但葬剑藏剑十数万,更详细记录了天下剑招十之八九。门路上吴六鼎固然两截竹剑越战越短,招术却越来越霸道生猛,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吴六鼎即便在局势上愈发处于优势,但他能以竹剑对敌名中有剑罡的老剑神百招而不败,足以自大。

裴南苇不忍再看,下认识瞥向站在身前的北凉世子,背影仍然矗立,挪了挪,总算能够瞥见他的一些侧脸棱角,却没能看到预期的惶恐失措,这让裴南苇非常绝望,那男人势不成挡,并且放话说要借头颅,这徐凤年当真是涓滴不怕吗?裴南苇再望向疆场,才一个照面,世子殿下的亲卫骑卒便折损数位,可更让裴王妃震惊的是这等残暴局面下,其他凤字营轻骑仍然如世子殿下一样腰板矗立,对血腥场面视而不见,特别是那手持大戟的魁伟武将,覆盖于一身沉重黑甲中,连人带甲加上铁戟,如何说都有四百多斤,面对得胜,只是骑于顿时,岿然不动,好可骇的铁石心肠!裴王妃心有戚戚然,北凉士卒都这般无情吗?

徐凤年转头望向青衫吴六鼎与羊皮裘老剑神的对战,不出不测,李淳罡的好脾气要用光了,接下来才是一番真正畅快淋漓的大战。

生于文豪世族再被靖安王养在金玉笼中的裴南苇微微张大嘴巴,一脸匪夷所思,天底下竟有这般体力如神的武夫?

靖安王妃一气之下抬手就要捶打这北凉世子殿下的后背,这本是下认识的行动,只是不等她脱手,就被绣冬刀鞘狠狠击中腹部,她顿时神采惨白蹲在地上,身材伸直,非常绞痛,眼眶中已是充满泪水,几近觉得本身就要死了。

靖安王妃望着那十骑不吝性命地策马前奔,以往听靖安王赵衡提及,总不睬解他言语中的彻骨阴寒,她终究有些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不管是经心布局还是偶然插柳,这个十大妙手中最悲情的角色都踩在了最精确的时候最得当的地点上,几近一下子便掐住了徐凤年的死穴,李淳罡要与照顾素王剑的吴六鼎一战,各自代表着江湖上新老剑道魁首,决然不会三招两式便能脱身。魏叔阳吕钱塘四人已经悉数前去芦苇荡中,更是一场胜负难料的血战,便是搏命殆尽都有能够,此时徐凤年身边便只剩下死士青鸟,以及宁峨眉和身后的一百轻骑,徐凤年转头看向跃跃欲试的大戟宁峨眉,不需问话,手持卜字铁戟的北凉虎将便点了点头,一手抬起,三十轻骑闪现扇形放开,三十把劲弩直指那位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妙手,无疑又是一场铁血甲士与武林人士的夙怨较量,有大戟宁峨眉抵挡,徐凤年临时不去看第十一,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一掠而去的老剑神,不是他托大小觑了王明寅,而是妙手间的顶峰存亡战,必定招式穷极机巧,李淳罡也好,吴六鼎也罢,都是剑道雄魁,说不定任何一次脱手,都比他从秘笈中采撷出来的招式要来得精美,多看一眼记着个表面都是功德,能让他受益无穷,徐凤年忍不住低声呢喃道:“真是剑拔弩张了。”

青鸟轻声道:“他是我父亲,杀了我娘亲。”

弩,其势怒,方能称弩。

吴六鼎此次不再避其锋芒,竹竿不改轨迹,仍然横扫千军。

他说要借世子殿下项上头颅一用。

两人剑招,不过一横一竖。

青鸟望向马车,安静道:“它一向藏于车轴。”

接下几骑皆被这勇武男人轻松摔出,无一幸免。

一名是寒微不堪言的奴婢,一名倒是繁华繁华至极的王妃。

李淳罡提剑而去,吴六鼎直面这位成名一甲子的剑道前辈,不但不惧,开朗萧洒一笑,单手一拧,竹竿扭转离肩向前飞去,一袭青衫踏步而冲,握住竹竿一端,竟是如江上如出一辙,再以竹作剑,竹竿另一端蓦地插入门路,轻喝一声,“起!”

大戟宁峨眉提臂握戟,戟尖指向第十一王明寅,二十骑中十骑仍然沉默抬弩,十骑则持续建议冲刺。

脱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徐凤年眯眼眺望芦苇荡,对于大戟宁峨眉亲身出阵,还是不加理睬。

被这庄稼男人一气甩开了三匹战马,身侧两柄北凉刀终究趁机砍来,力拔江山的男人面沉如水,双手握住天下间锋芒最盛的制式凉刀,只是一拧,就被他卷曲起来。

独臂李淳罡落于门路上后还是轻描淡写的一剑。

蹲在地上双手捧腹的裴王妃昂首咬牙切齿:“徐凤年,你就不怕这一百人死绝?!”

当裴王妃看到第二拨轻骑被那一起踏来的男人摧破,那不动如山岳的大戟武将终究要开端冲锋厮杀,她忍不住忧心忡忡问道:“如果连这将军都挡不住的话,你该如何办?”

那次他曾龙王爷一竿翻江掀船,这回则是硬生生从泥路上撬起一大片厚重泥土,砸向李淳罡,弯竹掀起遮天蔽日的灰尘后,竹竿再旋回肩上,一脚轰然踏地,踩出一个大坑,脚下顿时溅起尘嚣无数,本该当场脆裂的竹竿更被他双手曲压出一个动听心魄的弧度,双手再按一拧子诀,大竿如满月弓,弹向空中,弹中那片灰尘,为其注入一道凌厉剑气。

这男人当头一匹战马急停,马蹄高低垂起,重重踩下!

枪名顷刻?

这边乱斗畅快,天下第十一一样让人大开眼界,离阳王朝总计有弩八种,撤除以脚力踏张发射的四弩,其他四种,以北凉铁骑手中的枢机弩最为杀伤力庞大,能够不输黄镫踏弩,故而这类北凉制式弓弩被美其名曰“开山”,与北凉刀齐名,既然敢称开山,力道可谓惊人,三十弩齐射,嗡嗡破空,可那第十一王明寅只是怡然不惧向前而行,伸出一只手,对着身前空中指指导点,将第一拨箭雨都给点落在地,一拨雨泼过后,连珠而来,第二拨箭雨骤至,神情呆板的王明寅不再单手指导江山,双手握拳,衣衫鼓起,竟是摆出要硬抗弓弩的霸道姿势,数拨箭雨皆是被他浪荡于体外的气机狠恶弹开,纷繁斜插入空中,一时候王明寅身后充满箭矢,毫发无伤地径直走向三十位顿时轻骑。

模糊构成夹攻之势。

凤字营校尉袁猛瞳孔收缩,死死盯着那名不知姓名的江湖人士,一勒马缰,策马提刀杀去。北凉轻骑共同熟稔,袁猛两旁身侧扇形二十人再度张弩造势,身后残剩十人尾随校尉抽刀而冲。北凉军正视马政第一,不说重甲铁骑如何雄浑,便是轻骑所配马匹都远不是北凉以外马队能够媲美,何况凤字营是北凉军嫡派亲卫,所乘骏马皆属重型种类,高七尺,重两千斤以上,冲势之下,马队非论是佩刀还是提枪,都如山洪冲泻,顿时战力惊人。裴南苇对于春秋国战并无太多体味,只是道听途说北凉马队所向披靡,本日一看十骑冲势,便情不自禁有些目炫神摇,十人十马便已如此,北凉王麾下三十万铁骑,当年马踏六国,该是多么彪炳气势?

“那你等着好了。”

没了坐骑的凤字营轻骑身形下坠,刚好被庄稼男人一拳砸在胸口,甲胄与胸口一同炸开,当场毙命,血肉恍惚。

裴王妃看着这名眼神杀人的婢女走向马车,哈腰抽出一根车轴,在她手上碎裂,暴露一根通体猩红的长枪。

可惜徐凤年还是没有理睬。

李淳罡手中剑与竹竿打仗后,并非被弹开,而是如船头传授徐凤年剑招剑罡普通,刹时再弹竹竿十六下,次次骇人,利剑剑尖本来才长达一寸的青芒爆绽到三寸,旁人只看到老剑神手上碧青剑气狂舞,再就是吴六鼎竹竿一弯再弯,终究接受不住老剑神仿若没有个绝顶的剑气侵虐,轰然作响,竹竿终归只是平常竹竿,当中断折,获得先机的李淳罡面无非常,顺势劈向吴六鼎胸口,竹竿一断为二,后者双手各持半截,一退再退,飘出二十步,李淳罡便欺身二十步,剑锋始终不离吴六鼎这厮的胸膛,剑尖离了半丈,剑气如一条吐信青蛇,却只差一尺!

李淳罡手上青锋与吴六鼎竹竿硬碰硬相击,收回不符常理的铿锵金石声,刺破耳膜。不幸裴王妃捂住耳朵,尖叫出声,倒是徒劳,几近要吐血,徐凤年略微皱眉,走在她身前,无形中替她挡下这一记碰撞带来的气味波纹。

“下来。”

徐凤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了一句身后裴王妃一头雾水的话:“技术活儿,当赏!”

徐凤年转头看了眼再难以保持气态雍容的靖安王妃,安静说道:“你懂甚么?”

青鸟神情庞大,低头道:“顷刻枪。”

这男人身后最早十骑中没有阵亡的轻骑,重伤者重新上马布阵,重伤者则坐于地上,捡起弓弩。

身形掠空的李淳罡嗤笑一声,还是一剑斩去,劈碎了障眼的灰尘,同时一鼓作气将里头包含的剑气给砸得粉碎!

青鸟盯着裴南苇。

李淳罡一剑如长虹贯日,白光刺目,于灰尘中疾坠向吴六鼎身前,这一剑被竹竿剑气与灰尘反对,好似并未势弱半分,竹竿重回击中的吴六鼎脚尖一点,吃紧后撤,差之毫厘间,老剑神一剑凌厉而下,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剑意,将吴家剑冠的落脚点给刺出深达足足一丈的大坑,青衫吴六鼎轻声笑道:“好一个一剑神仙跪。”意态落拓说话间,竹竿倒是涓滴未曾呆滞,带出一个浑然大圆,扫向老剑神头颅,吼怒成风,猎猎作响,老剑神一脸嘲笑,竖子后生岂敢在老夫面前以竹竿论剑道?手上长剑气势暴涨,便是俗子肉眼都可见剑尖青芒环绕,所谓剑气,高超境地,便是让剑生出一股与六合相通的浩然气势,世人只道是大丈夫当提三尺青锋杀人破敌,当真觉得只是三尺铜铁剑身吗?

可这庄稼男人却不动声色便挡下了接连不竭当头泼墨般的弩势。

把一匹冲势惯性下的战马给活生生撕成两片,需求多大的力量?!

当下竟是青鸟居高临下看着裴南苇,后者则毛骨悚然,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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