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相思否
只他方一开口，九公子便问：“何事？”
经昆阳郡南去一百七十余里有处村庄，村中只得二三十户人家。
初时，九公子尚回老宅见周氏姐妹，且次次均是拿两套绯色直裾使两姐妹换上，令其一个站在窗下，一个倚了矮榻斜坐。他便煮了茶水坐了榻座看书，一壸茶水啜完……天气渐亮时，他便施施然回浮云山。
两天以后，高阳铸与单衣两人重新都田庄返来，九公子也仅知田庄早是人去屋空，里头连个看门老仆都没有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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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棘这才敢低声应诺，待得车内再无声响传来，他才策马奔去背面传令。
提起同心楼，九公子俄然腔调儿一涩。
叮咛前一句的时候，九公子还是调子儿低醇安闲，只说到舞阳两个字儿……却像是头痛牙痛，痛极了连抽两口寒气儿一样。
四周一时寂静无声。
铁棘缓了缓神儿，当下也不废话：“七天前，乌大拿了夫人手书来半间亭寻仆。”说了这句，此人探手入襟，摸了块纸帛递给远山：“仆见确切是夫人印信，便提了金给他。”
第二天一大早，九公子起了榻，洗漱罢用过早食，便命日晚去老宅带回琴嬷嬷。问过话后，又命春光将同心楼诸丫头仆妇关进东南角石院，厥后此人归去见了老夫人。
当下铁棘苦了脸儿道：“仆有些不大放心，随后便跟去祖宅……哪知乌大并末护金入府，仆又从琴嬷嬷处晓得夫人亦是要出府转转，另乌家诸兄弟亦是踪迹皆失。仆心知……心知……。”
靠河沿儿民风浑厚，家家以上山釆药打柴、下河逮了鱼虾，而后兜售给来此的货商为生。
远山便拐返来一扯铁棘，小小声道：“还不走，快走。”
车队迅疾拐过山脚。
远山轻手重脚下了马车，躬身道：“是，仆这就去传令。”说过这句，觑见九公子点漆般的眸珠儿一转，定定望向远处。
此时铁棘不但调子儿涩哑，更是连见礼都顾不上……九公子眸中闪过几分惊奇，边表示远山推开车门，边淡声问：“甚么事如许急慌，嗯？”
两姐妹相互使了个眼色，当下mm又掏了锭金递给仆妇：“我们姐妹就是因为像她，这才……。”说到这里，妨似发觉漏了底儿，忙改口问“现在九公子不来了，你晓得是何启事么？”
夏季畴昔，转眼便是秋至。
村庄最边儿有四所小院儿。
此时暮色渐浓，九公子垂眸，只觉纸帛上四个巴掌大的墨字儿，一忽儿恍惚一忽尔清楚，又仿似挤挤挨挨，仿佛想要从纸上跳将出来。
由西往舞阳的官道上，十来个青衣大汉，簇拥一辆黑漆平头马车奔驰而来。星月昏黄的微光之下，模糊可见顿时大汉个个满脸风尘之色，仿似行了极远的路。
车内乌黑一团。如果遵循平常，行路时九公子总喜燃了灯烛看书，这回不晓得如何回事，此人一起返来，夜里向来不允人点灯。
他不开口，铁棘却不敢不说实话。
“去半间亭。”懒懒叮咛过这句，稍稍一顿，九公子又道：“让凤台东城两人回同心楼……。”
九公子两指挟过，待展开来看时，只见纸上龙飞凤舞四个字“提金来府”，又下方一枚精美小巧的红色印章。
而后月余，枢密院里也仅仅查到谢姜几人曾颠末召陵往昆阳去。只也仅限于此……昆阳露过面儿后，谢姜便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涓滴踪迹。
铁棘低声道：“往前再走五六里便是岔道，公子是要拿了腰牌进城……还是我们寻个地儿歇到天亮再归去？”
听得他声音有异，铁棘忙低头细心“研讨”马鞍，直过了半晌，九公子方又淡然道：“天亮让凤台东城两人归去见见老夫人。嗯。”
瞥见前头一片黑幽幽树林子，铁棘略一皱眉，遂策马靠近车厢。
又是夫人……远山低眉垂眼儿，谨慎翼翼捧了纸帛递给九公子。
五天以后，将近半夜时分。
是以村三面环山，只一面对了条宽约四五十丈的大河，故此此处称为靠河沿儿。
九公子便右手攥紧纸帛，左手揉了额角儿，淡声叮咛道：“传令高阳铸与单衣两人，立时抄近路奔去新都田庄，其他人随本公子立返……舞阳。”
“禀报公子。”
两姐妹呆住。
如此见过三四回，九公子再也没有去望远楼。
想跳出去？哪有那么轻易！
妇人上高低下细心看了姐妹两个，想了想，终是看在金锭份儿上撂下实话：“九夫人面貌雍贵华满，行走坐卧间韵致娟娟……你们一个站立时颈背与她有些类似，一个斜卧时脸颊与她相仿。”
村中房舍都是围了木栅栏，这四所小院儿倒是用大石砌了院墙。
九公子眸光由印章上一扫而过，复又眯了丹凤眼儿看铁棘。
九公子五指一紧，刹时将纸帛攥在手心。
见过老夫人，九公子竟似不肯在老宅多呆半刻，出紫曦堂便仓促回了浮云山。
两姐妹内心惊奇，使金打通打扫天井的妇人来问。
仆妇乜斜了眼，啧啧道：“这还用问么？她如神仙妃子，你们……终是神韵差的远呐！”
一行人去了半间亭。
当下梦沉不等九公子叮咛，便“吁”一声勒住缰绳。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实在院墙是木头还是石头不是重点，重点是村民们发明，这家男人上山打猎打柴，老是垛成了小山，丫头们逮鱼不是用网用竹篓，而是抓一把拇指大小的石子……只要有鱼儿吐泡儿，小丫头便顺手去砸，一砸便是一条大鱼。
因拿捏不准九公子究竟睡了还是醒着，铁棘只好贴了年窗，低声喊：“公子……。”
不怪铁棘如许问，此次九公子去卷地，原就是掩了行迹走的。这会儿邻近半夜，城门早就上了大闩，倘若一队人要出来，需求拿出九公子的令牌找城门守官方可。
当夜无事。
看景象妨似出了大事儿。
铁棘瞄瞄九公子，转畴昔向梦沉努努嘴。待他拨马调转方向，铁棘这这才赶脚儿随远山去传令。
只铁棘不说，言外的意义倒是谁都听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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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携金走人”这句话，在舌尖儿上滚了几滚，铁棘终是又咽了归去。
这些人平常练习有素，慢说现在周边数国相安无侵，就算是现在十万敌军围了都城，这些人亦不会失半分平静。
说得这句，铁棘才想起来翻身上马，只他方落地便两腿一软，梦沉眼疾手快，探身在他掖下一托，铁棘这才站稳。
车厢里非常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