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京中翻浪
司马德文点点头,道:“孤亦有此意。只是杨安玄必不肯来建康,不然有他在朝堂之上,刘太尉亦没法一手遮天。”
司马国璠瞪了司马文思一眼,这小子在京中交结游侠儿,整天惹事生非,迟早有一天会给司马氏惹出祸端来。
司马德文满面东风地坐在正中接管众臣施礼,猛见殿门外太尉刘裕龙行虎步上殿,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愉悦的表情立时变得沉重。
司马德文拭去眼泪,垂袖笑道:“王叔所言甚是,就劳烦王叔前去与弘农公说合,此事若能成王叔便立下大功。”
司马文思幼年浮滑,感受不出司马德文的伤感,笑道:“大王,本日饮宴,为何不见歌舞,襄阳可有甚么新曲传来?”
刘穆之把誊写的奏疏交给刘裕,道:“长安城破,杨安玄斩秦皇姚兴,秦太子姚泓率众投降,雍州海军近几日便会将秦国降臣送至建康。”
全部大殿之上只要少数几人并非本身的人;兵部尚书董怀持身刚正,对事不对人;祠部尚书阴友齐是杨安玄的翅膀;太常司马珍之是琅琊王的喉舌……
集会申时散去,郗循乘车返回家中,径直来书房见父亲,兄弟五人,现在只要他留在京中侍父。
听三子讲完赏花会的见闻,郗恢捋须笑问道:“循儿,若你是杨安玄会如何做?”
蒲月十七日,始兴城,正筹办解缆前去番禺的刘裕收到刘穆之从京中发来的急报,立即命令返回建康。
大哥郗晔原在广州高凉郡任太守,卢循反叛便跑回京中避祸,等刘太尉安定卢循之乱后,父亲为大哥谋任豫州安丰郡太守;二哥郗德任宁州建宁郡同乐县县令,客岁升迁至北青州城阳郡主簿;本身在御史台任侍御史;四弟郗守回了兖州高平故乡,兖州是弘农公的地盘,有他照顾四弟来信说日子过镇静;五弟郗浩现在是新城郡主簿,此次弘农公灭秦,父亲透暴露替五弟在北雍州谋个太守之位的意义。
司马楚之道:“大王,弘农公篡夺长安,将秦国土地光复,大王可让忠于王室的宗室、臣子前去任职,臣弟愿前去北雍州任职。”
刘穆之松了口气,笑道:“太尉返京,那些魍魉魑魅自不敢捣蛋,不过杨安玄灭秦之功不能不赏,太尉要早作安排。”
蒲月,建康城中的雅聚、诗会多如牛毛,不称身份的人插手分歧的集会,通报、群情着一样的动静,雍兖刺史杨安玄平灭秦国,篡夺长安城,该如何封赏?朝局会产生如何的窜改?
侧身扫视了一眼殿中诸臣,大家神采尽收眼底,刘柳、刘穆之、袁湛、郭定、王诞、禇秀之等人是他的亲信,目光殷切地望着他。
世人晓得杨安玄与其父郗恢的干系,几次向郗循探听杨安玄的静态。郗循回应,杨安玄交战在外,与家父久无联络,他亦不知环境,如有动静会立即奉告。
司马德文道:“太尉返来的恰好。弘农公杨安玄平灭秦国,孤正要与诸卿商讨该如何封赏。”
司马德文坐在高座之上,看着臣子们纷繁为刘裕和杨安玄美言请封,心中酸楚,这天下还是司马氏的吗?
阴友齐最早觉悟过来,不管刘裕出于何用心,此时是替杨安玄争夺晋封的良机。阴友齐当即出班大声启奏,“臣附议刘太尉所请,请封弘农公为雍公。”
刘裕笑道:“臣在始兴听闻弘农公灭秦国,不堪之喜,日夜兼程赶往京中,恰是为此事而来。”
刘穆之把阴友齐上疏为杨安玄请封一字公,有人奏请征杨安玄回京主政以及各种流言向刘裕言明。
这是建康城门阀的遍及以为,刘裕京口叛逆赶走桓玄,伐燕国、灭卢循、平江陵的赫赫军功但是众门阀亲眼所见,对北府军的气力那是心悦诚服,畏敬有加。
大殿足以包容七八十人同时饮宴,现在只要八人在坐,司马德文看着空荡荡的殿堂叹道:“皇室残落至此,实在让孤伤悲。”
刘裕浓眉皱起,道:“此事已难制止。不过道和担忧的有事理,既然朝廷成心加封杨安玄为一字公,愚伐燕国、灭卢循、定江陵之功尤在杨安玄之上。道和让刘柳奏明天子,杨安玄能封一字公,愚天然亦可。至于太傅之位,杨安玄若肯来京便授其太傅,不然休想。”
刘裕脸露浅笑,朝堂之上十之八九都是本身人,曹操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将司马氏把握在手中,大义便在本技艺中,杨安玄就得乖乖地昂首服从。
想到这里,刘裕大声道:“弘农公允灭秦国,立下大功,臣请加封弘农公为雍王、加太傅,赐班剑四十人,前后部羽葆鼓吹,加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敦请他进京主政。”
刘裕近前躬身礼道:“见过大王。”赞拜不名,刘尉不消在琅琊王面前自称名姓。
郗循沉吟道:“难说,依孩儿看刘太尉胜算略大些。”
司马德文欣喜地看了一眼司马楚之,与司马文思比拟司马楚之才是司马氏的千里驹。司马德文道:“此事不急,等议定杨安玄的封赏后,孤自会安排安妥。”
从郗府到王府不过里许长的路程,郗循还是乘坐牛车前去王府插手赏花会。他的姑婆郗璿是王羲之的老婆,也便是被曾祖郗鉴选中的坦腹半子,固然先人已逝,但郗、王两家姻亲不竭,干系仍然非常密切。
乌衣巷,除了王、谢两家外,郗、温、庾等上品门阀皆有府邸在此。世家讲究门面,出行多乘牛车,当然也有尚武的后辈,出行有骑马的,或乘坐马车。
本日前来相聚的人很多,谢家谢涛、庾家庾清、陶家陶平、孔家孔俟等人尽皆参加。赏花只是个由头,世人议论的内容还是弘农公杨安玄灭秦国之事,不过是将这段光阴的传言再拿出来群情一番。
郗循重视到调集此次集会的是王弘的五弟王昙首,王昙首幼有谦让隽誉,王珣身后,长兄王弘分炊财,王昙首惟取图书,为世人所重。
蒲月二十二日,刘裕率数十骑先行回到西州城,见到了忧心忡忡的刘穆之,扣问详细景象。
杨安玄远在襄阳,固然他连败魏、秦雄师,对建康城的士族来讲只是奏疏上的描述,感到不深。此次平灭秦国,世人才真正感遭到雍兖兵马的强大,即便如此,多数人仍以为雍兖兵马不如北府雄师。
世人不语,刘裕之以是能把持朝政,就是靠着京口、建康、江陵、历阳等地都节制在他的手中,杨安玄若离了他麾下的兵马来建康,身入虎口还不任由刘裕拿捏。
刘裕哂笑道:“没了刘毅,这些人又看中杨安玄了?明日愚会上朝,看看哪个敢张狂猖獗。”
司马德文苦笑道:“此等大事孤说了何用,要等刘太尉返京后才气定夺。”
司马国璠道:“祠部尚书阴友齐上疏,请封杨安玄一字公,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奏疏仅百余字,刘裕足足盯了一盏茶工夫,最后长出一口气道:“好一个杨安玄,仅凭雍兖兵马就能平灭大秦,秦国式微至此了吗?”
郗恢慢悠悠隧道:“为父与安玄干系世人皆知,不过郗家却不能完整押注于安玄身上,你在外间无妨透暴露并不看好安玄的意义。”
司马德文欠身为礼,强笑道:“太尉何时返来,孤如何没听人禀报?”
“循儿以为安玄与刘太尉相争,谁胜谁负?”
司马国璠道:“杨安玄立下大功,恰好借机封赏拉拢,用其制衡刘裕。”
各种小道动静甚嚣尘上,有传天子成心召杨安玄来建康任尚书左仆射,主持朝政;有说朝廷将授杨安玄一字公,割数郡作为封地;有说朝廷成心让雍兖兵马讨伐谯蜀;另有说功高不赏,杨安玄将被朝廷加封为太傅,剥夺权力……
丹阳尹刘穆之等人纷繁出班拥戴。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世人直勾勾地望着刘裕,原觉得刘裕会禁止对杨安玄的加封,没想到他竟然为杨安玄讨封,并且封赏超出世人的料想,刘太尉究竟是何企图?
“臣昨夜晚间回的西州城,都城城门已经封闭,不敢惊扰大王,本日特来朝见。”刘裕沉声应道。
司马德文以目表示司马珍之,司马珍之会心,出班奏道:“臣亦附议。”
郗循躬身道:“孩儿明白。”
想到前几日刚接到奏报,司马遵之孙独一三岁的安平王司马球之身故,而早在客岁其子定王司马季度亦亡,武陵王一脉断绝,司马德文悲从中来,举杯以袖掩面遮挡落泪。
司马叔璠重重地一拍案几,冷声道:“朝堂被刘德舆紧紧节制,就像当初桓玄一样,桓玄终究篡位,刘裕恐怕也要如此。”
这段光阴郗循没少思考杨安玄的下一步行动,不假思考地应道:“当清算兵马先取荆州,再与刘太尉争夺天下。”
大司马府,琅琊王在进里手宴,接待进京的吴兴太守司马珣之。在坐的都是司马宗室,有梁王、太常司马珍之;谯王司马文思(司马休之宗子,嗣司马尚之,继谯王之位);丹阳侯、后军将军司马国璠;都官侍郎司马叔璠;扬威将军司马楚之(原益州刺史司马荣期之子);司马府参事司马道赐(浅显宗室,与河间王司马国镇之子司马道赐同名)。
蒲月二十三日,东堂朝议。
刘穆之叹道:“仆也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秦国近年虽受困于大夏、诸凉,但起码也有十数万兵马,如何就被戋戋五六万人亡了国,雍兖兵马如何短长吗?”
沉吟半晌,刘裕道:“明日愚上朝,奏请天子加封杨安玄为雍公,加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等殊荣,加太傅之职,录尚书事,揆百官,看看杨安玄敢不敢前来就任。”
刘裕抚着髯毛道:“杨安玄若敢来京,便让他封王又如何?”
刘裕把奏疏放在一旁,道:“猜想无用,等姚泓等降臣送至建康,愚再细细扣问。杨安玄灭秦,京中风向如何?”
刘柳出班道:“刘太尉平南燕、灭卢循、定江陵,功劳犹在弘农公之上,臣请加封豫章公为宋公,揆百官。”
太常司马珍之道:“臣闻杨安玄有一宗子年七岁,其母是孔圣后嗣,崇圣侯孔懿之女;大王长女海盐公主司马茂英年十岁,恰是此子良配。”
司马德文想起武陵王司马遵临终前对本身说的话来,司马遵以为杨安玄比起刘裕来心存仁厚,或可倚重。轻叹一声,可惜皇兄英年早逝,如果有他相帮,刘裕尚不敢如此肆无顾忌。
刘穆之道:“主公是豫章公,杨安玄是弘农公,二者持平,但主公兼着太尉,压着杨安玄一头。如果让杨安玄成为一字公,别人虽不在朝堂却可借助阴友齐等翅膀发声,琅琊王亦会借机打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