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

第六章 凶犯锁定

“看地上酒坛子的数儿,无药也充足睡死很多人了。”暮青道,那些龙武卫的保护昨夜恐怕把堆栈里的藏酒喝了大半。

那保护颤颤巍巍,连连叩首,“没有没有,只这一回!将军,这、这一起上兄弟们夜里就没睡过整觉,昨夜风雪太大,冻煞了人,兄弟们深思着都到了越州地界了,御林卫在城中,元大将军的亲卫也在城中,城外另有五万雄师呢,能出啥事?本来躲去厨房只是想烤烤火,厥后见有些酒菜,就拿来填了肚子,哪知喝多了……”

暮青冷眼一瞥,淡问:“我问了这么多,刘大人可听出甚么来了?”

“你们竟敢都去躲懒!说,这等躲懒之事干了几次?”季延颜面无光,剑搁在那保护颈旁,怒问。

暮青点头道:“带他们下去,传店家来。”

“有没开封的好酒不喝,偏去喝人剩下的壶底儿,我癖好口味真重。”暮青道,她看得出他没疑她,他信她,她便情愿跟他解释方才做何事去了。

天明事发,小二奔出了堆栈,保护驰出报信,紧接着各路人就到了大堂,厨房里的酒菜必然还没来得及清算!

“喝酒伤身,我不想验尸时手抖,但一星半点的无妨,这不过是个壶底儿。”暮青看了眼元修的手,元修这才后知后觉,仓猝将她的手放开,目光转向一旁。

两人喝过酒,在厨房里等了一盏茶的时候,元修才道:“看来没有蒙汗药。”

他是真不但愿凶手是本身带的兵吧?

元修扔了酒坛便握了她的手腕,将酒壶拿开,眉头皱得死紧,“你不是不喝酒?”

他应得利落,眸中带起柔色。他曾想过有一日不在边关了,定要她陪他喝酒喝个痛快,可没想到头一回两人喝酒竟是在这堆栈厨房,喝这寒伧的酒底儿。但不知为何,方才那些坛中酒的苦涩入了喉,回味竟有些甜美,心中阴霾渐淡,唯有掌内心还存留着方才那一握的软柔。

元修跟进柴房,见柴禾堆上有两把柴刀,暮青正拿起来看,他便问道:“这两把里可有凶器?”

暮青点了点头,让店家下去了。

“粗针麻线?”那店家想了会儿,摇点头,“小的在城中有屋,家眷不住堆栈,堆栈后院只住着三个小厮,一个跑堂的,两个干杂活儿的,都是少年郎,不会使针线。”

而此时,他提着酒坛,真喝上了酒,眉宇间却蒙着阴霾,不见开朗。

“嗯。”暮青点点头,他们等的时候够久了。

步惜欢却听得皱眉,可贵她有知己,晓得欣喜他,可他如何听了心反倒揪着了?

暮青俄然回身,去了后院。

元修一怔,随即发笑,“好!”

“厨子呢?”

酒中无药,菜中应当也无。蒙汗药与酒是绝配,下在酒中,药性与酒性相加,出门便倒,倒头能睡。凶手如果下药,酒菜都在,没事理下菜不下酒。

此事想来都后怕,昨夜凶手只杀了一人,也算是他们命大了。

那店家不是龙武卫的兵油子,御前回话,哪敢说瞎话?当即便回道:“有,在柴房里。”

“你这堆栈昨夜住进了这很多人,人手定然不敷,可有请帮工?”

刘淮忽的回身返来,方才被气得不想再看暮青,却还是看向了她。

“狄王不想久等,可回驿馆。”元修沉声道。

“哦,厨子是个厨娘,家中一儿两女,不住堆栈。昨日来了只在厨房打动手,知县大人请了咱越州的良庖做的菜。”

“这堆栈后院住的都是小厮?可有家眷?屋中可有粗针麻线?”

“半夜天,子时前后。”

暮青也懒得看他,只一语惊了大堂,“凶手就在我方才问的那些人当中!”

步惜欢挑眉,她遇着案子时心机全在查凶上,他在行宫时就领教过了,喝酒应是为了查案,他并不疑她。只是不疑归不疑,还不准他酸一酸?她都没陪他饮过酒,等她有这情味,还不知要何时。这倒好,瞧了她一眼,她还觉得他疑她了,莫不是恼了吧?

龙武卫乃京师,养着士族贵胄后辈,躲懒之事常有,光阴久了兵也世故,似这等寒夜醉酒之事季延见很多了,不感觉希奇,只是未曾想到这些兵敢都去喝酒,一个值守的也没!

刘淮被话噎着,一时答不出。

“这么说,凶手没有下药放倒堆栈里的保护,是保护们醉成了烂泥,给了凶手杀人的机会?”元修问,他总感觉这太巧。

“你们昨夜是本身去厨房里找的酒,还是有谁鼓动你们去喝的?”暮青看向大堂门口跪着的保护,问道。

暮青又在柴房里寻了寻,肯定只要这两把柴刀,这才走了出去,“能够回大堂了。”

店家出去哆颤抖嗦问了圣安,便跪在地上听暮青问话。

暮青见他将空酒坛丢去一边,又从地上捞起一只,一坛接着一坛。恍忽间,她想起大将军府,那屋顶亭中,那老树下,男人抱着酒坛,大口喝水,那眉宇间的豪气似乾坤朗朗,让人想起塞外草原上洁净清爽的风。

但元修不想放过统统能够,他连盘子里的剩菜根柢都挨个儿尝了尝,成果还是复苏无事。

蒙汗药产于大兴西南,乃曼陀罗所制,乃军中麻醉用药,凶手如果军中之人,弄到此药并不难。蒙汗药普通要一盏茶的时候才气见效,但他们喝的都是根柢,如有药在酒中,时经一夜必有沉淀,不消一盏茶的时候就能见效,但是等了这么久两人还是复苏,申明酒中没有被下药。

大堂里一群人等着,暮青一掀帘子便见呼延昊在帘后不耐地漫步,两名御林卫守着帘子,长刀架着,挡着去后院的路。明显媾和尚未开端,他这敌国之王虽能出去,却并非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暮青问:“堆栈里可有柴刀?”

前两天有几个妞儿留言猜凶手,还真有几个靠谱的,先不说是哪几个女人,待明天把凶手揪出来再说。

季延在门口提着剑,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一队御林卫便出去将人带了下去。

暮青眸光顿寒,道:“不要觉得说有人鼓动便能够脱罪,供词作伪,罪加一等!”

“英睿将军问了这么多,可断出甚么来了?”这时,刘淮不耐地问。

“晓得,那些官爷们是在帮手的,小的就将何物放在那边都说了。再说……帮手上菜,厨房里进收支出,酒坛子就摆在地上,也瞧得见。”

“两把!”

“堆栈店家、小厮、知县请的厨子、送酒肉菜食的、县衙公差,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

暮青本不想理人,却见步惜欢也瞧着她,唇边噙着的那笑有些酸溜溜,她顿时皱了眉,道:“对,喝酒去了。”

“堆栈里的都晓得。”

“衙门里来帮手的公差可晓得?”

那保护咽了口唾沫,这才道:“本身去的!”

“让本王等这么久,竟是喝酒去了?”呼延昊目光如刀,在暮青身上狠刮。

“未请。小的前些日子听闻诸位大人要来时,本想请帮工,可……知县大人说临时请的人不知根底儿,怕出乱子,小的便撤销了这动机。昨夜有县衙公差来帮了会儿忙,小的又将家眷喊来了,倒也忙过来了。”

暮青瞧着,俄然回身,捞起一只空酒壶,也将那根柢倒进了口中。

暮青趁机又捞了只酒壶,把那壶底儿也喝了,元修见了想禁止,几次都没再敢脱手,眼睁睁看着她将那些酒壶都喝光了,听她道:“转头若领军棍,大将军把我的也领了吧,我对挨那皮肉之苦没兴趣。”

“你!”刘淮气得拂袖回身,看都不想再看暮青一眼。

“呃……”那保护支支吾吾。

“明显太巧了。”暮青说着便出了厨房,往柴房去了。

他在军中十年,想喝酒时喝的都是水,本日竟为了查出这凶手来,破了守了十年的军规。

“没有,凶手用的柴刀火线的尖刃长有两寸,角锐。这两把都短,角钝弧圆,与死者颈部创口不符。”这些柴刀都是铁匠铺里打的,手工打制,每把都分歧,是不是凶器只看与创口形状吻不符合便晓得,“并且,另有一点,凶手一刀砍断了死者的颈动脉,喷溅出来的血必然会溅到刀柄上,这两把的刀柄都很洁净,以是不是凶器。”

暮青眉头微皱,沉吟半晌,又问:“你们何时到厨房里喝酒的?”

“本身笨拙,能不要求别人聪明吗?”

“昨日店里有无送肉的、送菜的、送酒的或是送柴的?”

“有!柴禾是早就备下的,但肉菜和酒都是叫人新送来的,知县大人说了,要最新奇的肉菜和新打的酒。小的早几日就问过厨子,列了票据出来,与城中肉铺和农户说好了,到了日子就送来。”

“你那些酒放在厨房里,此事都有谁晓得?”

“几把?”

元修跟了出来,一起进了厨房,见厨房的灶台菜板上放着很多盘子,内里除了鸡鸭鱼骨便是些剩菜汤底,酒壶都空了,酒坛子也滚了一地。他捞起只酒坛闻了闻,抬头喝光了剩下的酒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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