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料之外
「但是我愛他，我能够為他做任何事。」女子轻柔的說著，嗓音是那樣的甜美，「只要他高興，要我殺再多人也沒關係。」
月牙笑著點頭，末端鼓掌鼓掌道：「你真的很厲害，難怪那些鬼怪都不想和你起衝突，只可惜你們不但找不到浩熙的屍體，還必須死在這裡。」
顏偉看著她俄然堕入沉默，身子仿佛僵住似的一動也不動，始終未曾細想的念頭跳入他的腦中，蛇形銀飾、骨灰粉、封印、日記、石門、孽鏡台……本来混亂的線索至此串聯起來，這才是張岱說的「由哪裡開始，就該由哪裡結束」。
「小僧曾經聽說有厲鬼能夠製造出仿佛地獄的幻象利诱民气，當時以為只是傳說罢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時清口誦佛號有感而發的說，親眼所見和口耳相傳是截然分歧的感受。
「消滅妳對我來說易如反掌！」顏偉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心中卻暗自叫苦，剛剛衝破黑氣耗损掉的法力尚未恢復，而冤鬼淚又只能用一次，若此時又和她發生衝突，無疑是凶多吉少，正想著該如何應變時，宋嵐已經朝月牙走去。
「『幽冥鬼界，只進不出。』這是统统鬼界法術的通則，想废除鬼界法術只要一個辦法——不能禁止只能插手。」顏偉抽出七星劍冷冷地說道，這是一場賭注，賭她對鬼界法則体味多少。
「危險！」
顏偉皺眉想送出寶劍，又怕誤傷宋嵐，一時摆布為難，場面頓時僵住。
「誰說我們要離開的！」顏偉看了周遭的黑氣幾秒後，附在時清耳邊低語幾句，時清先是暴露難以置信的目光，接著轉為佩服，他點點頭後，俄然拉住宋嵐往左邊退開，顏偉則猛的朝著黑氣最濃烈的处所衝去，黑氣一接觸到活人，立即加快旋轉速率，幾秒之間，顏偉的身影就完整消逝，宋嵐驚恐地大喊著他的名字。
「這是怎麼回事？」宋嵐呆了半晌才吶吶的問道。
「這处所是怎麼回事？」宋嵐縮在顏偉身後，满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從沒見過這麼多鬼的她，只覺得雙腿發軟，都快走不動了。
顏偉將七星劍橫在胸前，劍鋒光芒閃耀，他正要一劍揮出時，宋嵐卻衝上前用力抱住他的手，「虞芩是我的朋友，她活著的時候我救不了她，可也不能讓她魂飛魄散。」
「不，妳並沒有暴露破綻，只是妳沒有想到會有一朵梔子花在妳回到房裡的同時掉在陽台上，妳太粗心了！」顏偉從懷中取出一朵已有些枯萎的梔子花，花瓣邊緣帶著灼傷的痕跡，「這花上殘留著我法術的氣息，我才气確定妳的身份。」
而時清則垂下頭，緊握頸上的念珠，口裡低聲唸著：「拔舌、剪刀、鐵樹、蒸籠、刀鋸……」
宋嵐面如死灰地凝視她，鬆開手搖搖晃晃的退開，時清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她喃喃低語：「原來妳早就晓得了，妳一向都晓得他在說謊，愛情底子就不存在……」
「那又怎麼樣？」月牙很輕很輕的笑著，眼中有盈盈波光流轉，「那天早晨，當他捧著一大束瑪格麗特站在湖邊發誓會永遠愛我的時候，我就無法自拔了。他說他愛我，會讓我获得長久以來所渴求的幸运，他說的那樣真誠，就算是謊言我也甘願，起码是為我而存在的謊言。」
一名女子背對他們站在門邊，身穿類似旗袍的舊式衣著，烏長秀髮挽成華麗髮髻，纖纖玉手上捧著一支红色蠟燭，燭光搖曳中帶上一分夢幻的色澤。
宋嵐看著面前一樣的笑容卻截然分歧的氣質，蓦地觉悟，可她不懂的是月牙是什麼時候占據虞芩身體的？
顏偉收起七星劍：「鬼界的海市蜃樓專門用來震嚇民气，只要心中存有一絲魔障，就轻易被趁虛而入，一旦遭到蠱惑，任你修行再高也逃不出幻象擺弄。」
「唉呀，真是不美意义，沒想到我的劍刺錯人了！」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便能够設下如此厲害的結界，不虧是九華山的弟子。」顏偉拍拍他肩膀讚許道，很多人修行多年也不見得有如此修為。
「顏偉！你快醒醒顏偉！」臉頰傳來火辣辣的刺痛，耳中聽見遙遠卻又熟谙的叫喚，那聲音既短促又焦慮，讓他的灵魂瞬間恢歸位，顏偉睜開眼睛，見到宋嵐紅腫的雙眼。
最讓人恶感的是有位表面看來慈爱的中年人，被成大字型綁在四根木樁上，满身衣物都被去除，鬼差拿著電鋸從兩腿間往頭部一小塊一小塊的切割，鮮血四濺。
「以是妳就决计靠近我們，操纵小嵐對朋友的義氣讓我們對妳的身份毫不懷疑，乃至用心引導我們來到這裡。」顏偉接口道：「我一向想不通世上為何有不怕法器的鬼，启事其實很簡單，因為當時的妳並不是幽灵，而是躲藏在活人的軀體当中。當時宋嵐以為妳要自殺，其實妳是正要從窗外爬回寢室，来由是妳不想讓人晓得妳曾經外出過，我有沒有說錯，虞芩學妹？或者該稱呼妳為——月、芽！」
月牙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他，身軀缓慢乾枯，最後變成灰塵消逝，而那伴隨她無數歲月與愛戀的蛇形銀飾也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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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說話的同時大力揮舞衣袖，玄色煞氣劈面撲來，惡臭混著沼氣鑽入肺部，引发顏偉劇烈咳嗽，他的意識就這麼堕入茫然，腦中一片浑沌，身子仿佛也變輕了，迷含混糊地飄動著，竟分不清本身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
由於時清即時的反應，使兩人躲過了長劍穿胸的危機，但完整沒成心識到的月牙就沒這麼好運，整個人被紧紧釘在牆上。
始終沉默佇立一旁的時清俄然高喝一聲，衝上前用力撞開兩人，同時一把鋒利的長劍自外頭飛入，竟是張岱所遺留下的寶劍！
宋嵐一聽，顧不得本身還有些頭暈，掙脫時清的攙扶，擋在月牙身前道：「顏偉你瘋了嗎？她已經和虞芩的靈魂融会在一起，如果這麼做，虞芩也——」
「嗚嗚——」
繼續往前，是個美麗少婦被綁在椅子上，她滿臉淚痕讓民气生憐惜，身边一個脸孔凶惡的小鬼拿著剪刀，一隻一隻的剪著她的手指頭，她叫得淒厲又悲慘，時清低下頭唸著佛號，眼中透露不忍之色。
「我也想呀！」女子無奈輕嘆道：「可我已經回不了頭，從我愛上他的那天起，就必定會走到這一步。」
右火线傳來男性嗚咽聲，一名身材肥胖的男人被高掛在鐵樹上，鐵製的枝幹從背後刺入，他死命掙扎卻怎麼也無法掙脫，整個背部鮮血淋淋，宋嵐摀住嘴不使本身叫出聲來，身體因為極度驚駭而不住顫抖，端赖顏偉撐著才沒有倒下。
「我們、繼續走吧！」宋嵐有些倦怠的開口，因為被血藤所傷，她的身子較為虛弱，那些幻象多多极少對她的心神形成了傷害。
「我們……死了嗎？」顏偉有氣無力的說，神智還有些含混。
宋嵐又哭又笑的道：「說什麼混帳話！多虧小師父即時運用地藏王菩薩法器將煞氣隔絕在外，否則我們就沒命了！」
月牙冷酷的望著她，手指把玩著本身的髮絲，胸口被刺穿的处所不斷淌出黑血，可她好似一無所覺般。
七星劍瞬間綻放出劇烈白光，白光所到之處群鬼哀鳴，各種慘烈影象全數消逝，方才被處刑的眾鬼也都落空蹤影。
將失血嚴重的宋嵐交給時清看顧，顏偉走上前去試著將石門推開，那門看起來非常沉重，但推起來卻非常輕鬆，一下子便推開大半，顏偉沒多加防備，差點栽倒在地上。
此時卻聽見顏偉在黑氣中朗聲高唸：「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破！」
「沒想到你們竟然能够看破我的幻術，難怪他對你們如此忌憚。」女子幽幽開口，略帶飄渺的聲音像存在又不存在似的。
時清卻是一臉沉重，他神采難看的看著周遭盤旋的黑氣道：「我只能暫時擋住它們，但這黑氣太過凶恶，破陣是迟早的問題，如果無法離開，我們依舊是死路一條。」
宋嵐又往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月牙放棄吧！建立在好处上的愛情，只不過是鏡花水月的幻象。」
「既然都活不了了……」陳浩熙靠近她耳邊低語，冷不防使勁咬住她喉頭用力吸吮著，不一會兒工夫，便將她满身靈力吸得乾乾淨淨，「不如把力量給我吧！」
「月牙妳复苏一點，妳所認定的愛情已經變質了，條件交換的感情不會永遠的。」宋嵐誠摯的看著她，目光中帶著一絲渴求。
顏偉冷眼注視著這些气象並不答話，他常日看慣了這些場面，並不覺得特別悲悽，只是覺得奇特，彷彿在哪裡見過類似的場景。
「你竟然能夠破解我苦心鑽研的萬毒陣，究竟是哪裡暴露了破綻？」月牙看著穿過本身胸前的劍鋒，難以置信。
「你說的沒錯，不過我很猎奇你是怎麼晓得的？我以為我隱藏得很好。」月牙用腳尖在地上畫著圈，纖細的柳眉微蹙。
就在這時，灰濛的天下俄然有了變化，如泣如訴的歌聲劃破寧靜的空間。
「親愛的救救我！」月牙朝他伸手求救，一條手臂已經消逝了大半，陳浩熙挑了挑眉，渐渐朝她走去。
「既然妳早就晓得本相，就告訴我他的屍體在哪裡，難道妳還要助紂為虐嗎？」顏偉將僅存法力悉數灌至劍上，七星劍發出耀目光芒將月牙逼至死角。「若妳堅持不說，別怪我狠下心讓妳魂飛魄散。」
女子聞言朗聲大笑，眾人只覺面前一花，一個俏生生的人影在面前站定，巧笑倩兮、美目流轉，頸上掛著那邪氣的蛇形銀飾，不是虞芩是誰呢？
接著是一聲轟天巨響，黑氣瞬間炸開，顏偉手持七星劍穩穩站立，劍尖竟已刺穿月牙胸前，而在劍柄之上鑲嵌的是方梓良靈魂的結晶——冤鬼淚。
顏偉沉穩地舉起七星劍道：「小嵐，事有輕重緩急，有時候為多數人的安寧犧牲一兩個人是必須的，讓開吧！」
遭到法器第二次的攻擊，月牙不再像前次那樣無動於衷，她扭動身軀，神采痛苦掙扎，極力想要擺脫龍泉劍的箝制，偏又不敢伸手碰觸，身體在法器的侵蝕下一點一點化為透明。
石門裡遠比走道更灰濛許多，視線被蒙上一層霧氣，什麼都看不清楚，三個人往裡面走了大約十五公尺後，火线升起恍惚的影子，一個披頭散髮的少年張大了嘴，用鐵箝夾著本身的舌頭，鮮血從口中冒出，但他卻好似沒有知覺，不断地用力向外拉扯，宋嵐連忙閉上眼睛不敢看，用力握住顏偉的手。
顏偉掙扎著坐起家來，見時清在兩人火线閉目盤腿而坐，錫杖撐地神采莊嚴，周身散發出七彩蓮華，沉重黑氣懼怕佛光被隔绝在外無法靠近，构成一圈庞大漩渦。
眾人聽見聲音一齊看向聲源，只見陳浩熙的死靈附在方梓良身上，緩緩走近，攤開手一臉無辜。
「師兄您醒了。」時清聽見後頭聲響驚喜轉頭，臉上明顯暴露鬆了口氣的神采。
「原來如此，我好久沒碰到像你這樣大膽的人了。」月牙按著傷口道：「連本身的命都敢賭，你確實相當與眾分歧。但是沒有一劍消滅我是你的失誤，現在的你，還有法力或寶物能够和我對峙嗎？」
悶濕的空氣中傳來如有似無的薰香以及女子歌颂聲，他們順著聲源走去，見到一座古樸的木製建築，門前掛著兩盞暗紅色的燈籠，層層珠簾披垂在門前，如波浪般搖晃。
「真可憐，好好一個人，怎麼弄得這麼狼狽。」他伸出指尖愛撫似地滑過她的唇瓣，决计壓低的嗓音帶了絲如有似無的曖昧，另一隻手卻握著劍柄，殘忍的轉圈，月牙痛得臉色發白，身體幾乎要消逝不見。
月牙甜甜一笑，唇角揚起優雅的弧度，目光溫和的望著還沒回神的宋嵐，「讓妳大吃一驚真是不美意义呢，小嵐。」
看到此處，顏偉心中迷惑解開八成，他七星劍一揮喝道：「统统業鬼速速回歸地府，幻象废除，太上老君吃紧入律令！」
「月桂霜林寒欲墜。正門外，催人起。奈離別、现在真個是：欲住也、留無計；欲去也、來無計。馬上離魂衣上淚。各自個、供蕉萃。問江路梅花開也未。春到也、須頻寄；人到也、須頻寄。」(程垓酷相思)
「亡者有亡者該去的处所，還望女施主和陳皓熙施主回頭是岸。」時清往前一步雙手合十說道，手上錫杖的光芒隨著他所說的話而閃耀。
難道……顏偉聽著腦中念頭一閃，想起《十八泥犁經》曾列出十八層地獄的名稱，仿佛和所見影象有些神似，他又想起張岱的日記中曾提及本身到過孽鏡台觀看的旧事，快步往前，公然見到一座高有一丈七八尺高的亭台，亭頂懸掛一面划一人高的大鏡。
男人左方坐著個老婆婆，她被裝在庞大的蒸籠裡受烈火烹煮，隨著溫度越來越高，整個人渐渐地融解，但仍能够看到眸子子烏溜溜地在半融的眼眶中打轉，實在是說不出的詭異。
宋嵐看看他，沉聲道：「我們修道是為了救人，如果輕易就做出犧牲的決定，以後只會越來越轻易放棄的。」
顏偉被她堵得啞口無言，只能無奈的長嘆一口氣。
「妳說過虞芩是在一家独特的商店中获得蛇形銀飾的，我想她所看到的應該就是這個处所，這裡是由死靈的意念所构成的空間，當她踏入的同時就已經**控了。」看出宋嵐的迷惑，顏偉簡單解釋，這是個一開始就設好的圈套。
「可他早就不愛妳了，他現在只是在操纵妳。」憶起古雲袖被吵嘴無常帶走前的要求，宋嵐試著想勸她，不要再重蹈和養母一樣哀思的覆轍。
「師兄、顏師兄！」時清見他有些恍神，用力拍著他的肩膀，顏偉搖搖頭表示他往前走，當最外層的神祕面紗揭開後，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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