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装痴乔呆智星生计 拨草寻蛇意外之喜（伍）
次日一夙起来，赵栋便先来候着，又是殷勤又是小意，只差没亲手喂了韩承泽进食，比之服侍自家祖宗只怕还经心些。韩承泽安然受之，等着用完了饭，方道：“昨日事情我听先生与沈大哥说了，竟是委曲了赵大人，实在不该。”
莺枝奉过茶来，韩承泽便就着她手上喝了，昂首瞥见她还是笑，便问：“本世子正烦着呢，你倒笑得甚么？不如说来听听。”
韩承泽也不答话，指着一旁莺枝道：“这丫头，赵大人如果不筹算送，就带归去算了，免得我用得顺手，到时费事。”赵栋一愣，却又立时明白过来，忙陪笑道：“世子莫讽刺下官，这送出去的丫头，岂有要返来的事理。只不过这丫头是下官内兄家里使唤的，卖身契一时髦未送来，是以......”
韩承泽本想当时便说这话的，又想起世子对本身那份公开里的谨慎思，便又生生按了归去，只说本身有错，求着沈老先生周旋。
韩承泽越想越感觉脑中如乱麻，一时也睡不下去，便叫了茶来。只听门外承诺一声，半晌后莺枝穿一身水红衣裤，披着件夹衣，端着壶盏等物出去，瞥见他便笑道：“爷还未曾睡么？都这迟早了，细心明日起不来呢。”
韩承泽略一笑笑，也不说话，莺枝见此便温好茶水，服侍他躺下又灭了灯烛，悄悄退出屋子去。韩承泽听她关上门扇，眉头一时皱了起来。才问出个安然州来，这里又多出一个嬷嬷，到底哪一条才是北静王爷布的线呢？韩承泽想得心烦，干脆大被一蒙，还是明日问了先生与娘舅再做事理吧。
莺枝道：“表女人身边有一名嬷嬷，传闻是从都城中特特求来教诲女人的。这嬷嬷晓得可多呢，这香便是她教着女人改得，传闻还预备让女人再学一样呢。又不准奴婢们多嘴，是以府里头从老爷太太起，都觉得是表女人本身天赋过人呢。”
沈老先生便道：“这话又不是甚么奥妙，你本身莫非不能说得？老夫还觉得又出了甚么岔子，教你如许谨慎。”
韩承泽嘲笑一声，抬脚就走，赵栋一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憋了个脸青。直愣愣看着韩承泽大步走出门去，老半天赋将挤到喉咙口的话咽了归去，嘴里牙恨不恰当作韩承泽咬碎两颗，面上倒是仍旧淡淡，还记得叮咛了好生服侍世子的话，才追着韩承泽又往沈老先生处去了。
韩承泽性子上来，给了赵栋没脸，本身走在路上，暗想赵栋十几年为官，必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露了行藏，正想着该当如何，面前俄然蹿出一个浑身彩帛，系着很多铃铛的小女人来，正对着他叉腰一站，娇喝一声道：“站住！你是谁家的毛贼，竟然闯到我家院子里来，来人给我拿了他！”
本来韩承泽本日此举，多少也是沈老先生与林如海晓得些的，沈老先生原就怕这一干人等借着这一桩事情，逼了忠顺亲王到江南来。林如海却道不必，只说这赵栋甚重官声，他蝉联扬州知府，每回考级都是劣等，眼看便要擢升的，韩承泽只要不闹得过分，只扯着他没法转动，必能奏功。是以韩承泽才敢大着胆量来这一场，没想到却惹了世子不悦。
韩承泽看她模样，倒想起自家丫头清泉来，只是这小女人比之清泉倒是庞大很多了。是以也应着道：“教本世子如何睡得着呢？只要一闭上眼，就想起那香来。你家表女人实在也是人才，制出这等香，只让人魂牵梦萦，想忘也难呢。”
韩承泽有苦说不出，莫非教他跟先生说甚么世子恐怕看上他的话？只怕不等世子来要他，先生先就打扁了他呢。韩承泽撇撇嘴，道：“我只比世子小几岁的，现在倒仿佛事事都比人家高超很多，多少教人面上欠都雅的。好先生，我将来但是还要退隐的呢，求您替我铺一条路罢。”
莺枝便道：“只是这香，爷就这般想着，如果换了那等更好的，还不知爷成了甚么模样呢。”韩承泽便追着问道：“你晓得另有更好的？”
韩承泽但笑不语，赵栋却不肯闲着，凑上来道：“世子才来扬州几日，多是在院子呆着，哪有甚么好景色呢。下官倒晓得些这扬州城里好去处的，世子无妨请了先生与沈公子作陪，也去疏松疏松。”
赵栋笑道：“下官哪有甚么委曲呢。下官只感觉莫大幸运，换了旁人，世子只怕还不肯赏他如许脸面呢。”韩承泽笑眯着眼看他，内心想着这赵大人只看面上，委实是个拍马屁的极好人才，真恰是能屈能伸，恐怕要看破秘闻更难些了罢。
韩承泽一笑道：“这可算件秘事，你倒大胆，甚么都敢往外说。”莺枝笑道：“世子爷不是跟老爷讨了奴婢么？奴婢既然是世子爷的奴婢了，天然表女人的嬷嬷便不能管着奴婢了。”
且说沈老先生打发了世人，只剩韩承泽，才道：“阿琰与世子都不是外人，何为么还要避着他们。”韩承泽方道：“沈大哥天然不是外人，世子倒是不好说的。想来刚才世子说话，先生也闻声了，还要靠先生替我好生圆一圆呢。”
好歹求了沈老先生去与世子详说，韩承泽才安生躺到榻上，细想本日各种。他总感觉，这赵大人与娘舅所说虽是极像，却还是有些特别之处。他如许闹腾，赵大人看着虽有些慌乱之感，却总感觉对付。他自发并没有甚么处所做得不像，那莫非这赵大人实在是胸有成竹，早猜透了他的？
疏松疏松？韩承泽转头看了赵栋一眼，后者正半弯着腰，卑躬屈膝甚是谨慎。即使小爷想去，有你陪着，也是不放心的很呢。韩承泽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发与扬州美景无缘的了，便道：“那些都先放着罢，摆布先生闲事做完了，赵大人再略尽情意，我们也都能顽的放心些。”赵栋听了，忙又点头道：“世子说得极是。再说略等几日，世子并着先生都疗养好些，也尽能瞧出这景色好处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