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马不停蹄（二）
“不敢，不敢，使君大人请稍候，容下官安排一下便好。”
本日之事可大可小，说严峻么，还真是挺严峻的，数千人对峙，差一点就要上演一场大范围械斗，说不严峻么，也算不得甚大事，毕竟没打起来不是？至于如何措置，实在都由陈子明定了算，实际上，陈子明心中也早就有了主张，不过么，他却并不筹算急着说破，而是一摆手，就此发起了一句道。
“那便好，至于本日之争论么，到时候本官自会有所定夺，如果中间信得过本官，且就先将贵部之人都带了归去如何？”
“既是使君大人有令，鄙人自当顺从！”
“嗯。”
麻里较着然是个胆小至极之人，哪怕面对着的是陈子明这等显赫人物，还是未曾有甚惧意，昂然地便提出了质疑。
“中间放心好了，本官只带两名侍从，哦，另有李县令也跟本官通行，顺道去拜见一下贵部，不会不欢迎罢？”
“嗯，免了，尔有甚要说的，且就说罢，本官听着呢。”
“回使君大人的话，我鹿角部落世居于此，历朝历代以来，似本日这等争论之事比比皆是，告到官府也不知几次了，不说前朝了，便是近年来，也有过数起，终究不是不了了之，便是判我等赔付，既如此，告官何用？”
“麻里明，本官看你能说会道，想必在部落中职位不低么？”
固然刚到茂州不久，还未曾真正深切到羌人部落中去，可陈子明却清楚麻里明所言必然是真无疑，此无他，在历朝历代的官府眼中，羌人都是化外之民，一旦与汉人百姓有所抵触，官府决然不会站在羌人一边，肯息事宁人都已算是恩德了的，碰到些狠辣的官员，十有八九会下重手狠治，也恰是因为此，羌人部落才会频频兵变，换而言之，羌人部落之以是常常惹事并非是李恒之过，而是汗青所形成的成果。
那青年男人并未急着分辩诸事，而是不亢不卑地先朝着陈子明行了个拜见之礼。
“李大人还请稍安勿躁。”
“使君大人，您如此说法，请恕某不敢苟同！”
陈子明这番解释一出，麻里明顿时便大松了口气，赶快恭谨地表了态。
“使君大人，下官……”
这一见来者年事与本身大抵相称，也就只要十8、九岁的模样，可气度倒是不小，还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陈子明对其倒是有着几分的好感，不过么，也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一听陈子明语气不善，李恒自不免为之大慌，待要出言解释上一番，却见陈子明已是压了动手，自不敢再多啰唣，也就只能是苦着脸地退到了一旁。
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麻里明的神采顿时便是一白，明显是曲解了陈子明话语里的意义，觉得陈子明这是要带兵前去进剿鹿角部落了的。
陈子明压根儿就不想听李恒的安慰，乃至连看都未曾看其一眼，便已是一扬手，止住了李恒的话头，面色淡然还是地紧盯着麻里赫达不放。
“此事过后再说，本官的随扈应还在县中，身边缺了些人手，李大人便带上几名差役，再找几匹马来，随本官到西盐山走上一趟好了。
“……”
麻里明实在也并非真想将陈子明给获咎了去，先前之以是强行质疑官府的威望，不过是要化解己方的倒霉地步罢了，现在，陈子明主动转开话题，他自是乐得顺服，紧赶着便自报了家门。
“回使君大人的话，家父恰是部落头人麻里耶古。”
陈子明此番来通化虽有着处理夷汉冲突之企图，但却毫不想被眼下这等小争端缠停止脚，加上另有着无数事情待办，自是不肯在这等荒郊田野多担搁了去，这便笑着发起了一句道。
陈子明先是打量了麻里明半晌，而火线才腔调淡然地叮咛了一句道。
“嗡……”
麻里明这么番言辞一出，李恒可就急了，没旁的，这帮子羌人虽不在大唐户籍册上，可提及来还是他李恒的治下之民，如此公开控告官府的不作为，岂不是将他李恒也一并扫了出来，这话万一如果被陈子明当作了证据，哪有他李恒的好果子可吃的。
川中本就产马，此处又是胡汉交叉之地，马匹自是很多，实际上，李恒等人赶来纷争现场时，也都是乘马而来的，调派上自是不算难事，这不，方才半晌工夫罢了，李恒便已领着数名老成慎重的中年衙役牵着几匹川马赶回了陈子明身边，一行人等也无甚多的言语，各自翻身上了马背，跃马扬鞭地便往西盐山方向奔驰了去……
制止住了李恒的辩白以后，陈子明并未答复麻里明的质疑，而是淡然一笑，就此转开了话题。
“不敢，不敢，能得使君大人台端光临，实是我鹿角部落之大幸也，自当倒履相迎。”
“西盐山？这……”
“大胆狂徒，安敢信口雌黄，辱及朝廷，百死难恕！”
“使君大人，下官无能，乃至治下出了如此岔子，不敢自辩，还请使君大人惩罚。”
“李大人莫非另有安排么，嗯？”
“使君大人，您……”
李恒实在是不清楚陈子明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来着，心中自不免惶恐得很，先前羌人在时，他自不敢有所言语，可待得麻里明等人纵马走远了以后，李恒可就再也撑不住了，但见其一个大步抢到了陈子明的身前，深深地便是一躬，满脸愧色地请罪了起来。
一听陈子明连县城都不回便要去西盐山，李恒不由地便傻了眼，没旁的，西盐山就是一座荒山，位于县城西侧十里外，纵横百余里，因着此山多岩盐之故，水土盐碱化极其严峻草木，稀少非常，也没啥风景可言，向来少有人去，别看李恒在这通化县都呆了快两年了，却从未曾去过那地头，现在，陈子明竟然一口便叫出了西盐山的地名，显见应是去过了才对，这此中较着埋没着些李恒所想不到的蹊跷，自在不得其不为之迟疑不已了的。
天气已然不早了，此一来一去的话，少说也得个罢时候的，陈子明自是不肯多有担搁，这便眉头一皱，语带不悦地吭哧了一声。
此际，汉人百姓皆已尽散，可近两千羌人军人尤在，而现场的衙役拢共算起来也就不过四十不到，值此羌人大哗之时，自不免大多面带惶恐之色，哪怕是身为一县之长的李恒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赶快上前一步，凑到了陈子明身边，张嘴便欲劝说上一番。
麻里赫达已是完整被陈子明身上的煞气所慑服，纵使身后诸多本家之人鼓噪不已，他也不敢抬开端来，乃至不敢大声抗辩，也就只剩下盗汗狂淌的份儿。
鹿角部落的羌人久与汉民为邻，族中能说汉语的自是很多，一听得陈子明如此说法，顿时便哄乱了起来，不通汉文的人天然是赶快出言诘问详情，全部现场当即便乱成了一团麻，几近每一个搞懂了陈子明之所言的羌人都是一脸的惧色，此无他，羌人游牧为生，居无定所，在大唐与吐谷浑之间时来时往，暮年间，吐谷浑崛起时，但是没少挞伐这些羌人部落，天柱王、流英王都曾挂帅攻打过羌人部落，杀人盈野，两位吐谷浑名王部下的悍将慕容严与慕容燕在羌人部落里但是凶威滔天之辈，也不知有多少羌人勇将死在这两大凶神手中，而这两大凶神却又都死在了陈子明的枪下，在羌人部落里，陈子明早已被神化成了勇不成挡的战神，此际一听陈子明有发落鹿角部落之意，众羌人们哪怕人多势众，也自不免有些个慌了神。
“嗯，那好，就请中间归去后，奉告你父，本官三今后定当亲身上门拜见。”
陈子明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李恒哪敢有甚贰言的，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迷惑，恭谨地应了一声，自去一旁安排诸般事件不提。
麻里明本来就不肯真获咎了陈子明，现在，既是得了陈子明的亲口包管，哪有不乐意的理儿，紧赶着躬身便行了个礼，而后一旋身，朝着众羌人便是一通子土语号令，未几会，便已整好了队形，千余人马浩浩大荡地便去得远了。
以陈子明的夺目，又怎会不知麻里明内心头到底在想些甚，不由地便笑了起来，非常温暖地给出了个解释。
“哦？”
“大人……”
听得麻里明这么一说，陈子明不由莞尔一笑，无他，身为部落头人之子，却精通汉文，明显该头人是有着融入大唐的设法的，而这，对于陈子明来讲，天然是功德一件，不过么，他却并未多言批评，仅仅只是笑着回了一句道。
就在众羌人鼓噪大起中，又一人排众而出，大声抗辩了一嗓子。
“鄙人鹿角部落麻里明见过使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