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恩威并施(四)
“这……”
陈子明此番来鹿角部落乃是为了达成共赢和谈而来的,天然不肯见到争论转激,也没等麻里耶古将呵叱的话语说完,便已是一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叮咛道。
一听李恒说得如此之自傲,麻里耶古的双眼不由地便是一眯,无他,大唐强大非常,若非走投无路,诸羌部落里就没谁乐意跟大唐反目标,若真能有处理羌汉好处之争之余,还能各得其利的话,麻里耶古自是乐意得很。
……
“胡说,绝无此事!”
两位部落头人的表态虽尽皆诚心万分,能够陈子明之智商,又怎能够会看不出这两老狐狸心中究竟都在打着甚算盘来着,不过么,陈子明却并未直接出言点破,而是官腔实足地将题目踢给了始终沉默无语的李恒。
后撤四十里看似未几,可实际上么,这四十里全都是水草肥美之处,鹿角部落能拿下这么些地盘,靠的可不是啥仁义品德,而是铁血挞伐,历代以来也不知击败了多少强大部落,方才拿下了羌人祖地最为丰腴的草场,现在,就这么拱手让了出来,支出的代价不成谓不小,也明显是有着息事宁人之诚意的,不过么,陈子明却并未表态,而是将题目又丢给了李恒。
“你……”
一听陈子明这般问法,两位部落头人当场便傻了眼了,无他,事涉夷汉之争这么个大命题,别说他们二人了,便是朝中那些巨擘们,也都找不出太好的处理体例,所谓的剿抚并重,不过都是治本不治本的体例罢了,不管是捐躯汉人的好处还是捐躯胡人的好处,都不是底子之道,迟早还是得靠战役来处理统统争端,很明显,以大唐之强大,一旦有所抵触,不利的只会是白马羌族一方。
“麻里头人这话又说错了,本官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行便是行,不可,本官也不会指鹿为马。”
“麻里头人稍安勿躁,本官觉得李大人既是能看出题目的关头之地点,想必是有体味决之道的,临时听上一听又何妨?”
李恒并不在乎麻里耶古的刁难,恰好相反,倒是感激得很,无他,有了麻里耶古这等挑衅之言,也就有了李恒好生表示一番之良机,将来论起功来,少不得也可浓墨重彩地记上一笔的。
“回使君大人的话,下官前几日翻阅了历任留下来的案宗,方知几番械斗之启事并非全然是白马羌诸部之过,若要论责,实在参半,抵触之本源乃在水源草场之争,此一条若无妥当处理之道,纵使一时能停歇纷争,久后必还会有大乱,再者,与县中百姓有所争论的并非只要鹿角与赤鬃两部,其他诸部也没少与县中汉人百姓争利,故而,下官觉得两位部落头人之所言不过是虚应其事罢了。”
“愿闻其详!”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李大人莫非真欲逼反我诸羌部落不成?”
“李大人这话未免太令人寒心了,我等息事宁人之心断无子虚,莫非李大人不肯见境内绥靖,欲挑动是非争端不成?”
李恒但是个灵醒之人,固然陈子明的问话非常平平,也无甚表示的眼色,可他倒是第一时候便已了然了陈子明此问的用心安在,毫不踌躇地便给出了答案。
心中有所定计之下,李恒的底气自是足得很,饶是麻里耶古声色俱厉,他也未曾有涓滴的色变,不紧不慢地便顶了麻里耶古一句道。
李恒之所言本就是出自陈子明的授意,他天然不会对此有甚贰言的,顺势一脚便将皮球踢给了面面相觑的两位部落头人。
“李大人何出此言,我等所言句句出自至心,绝无虚言。”
麻里耶古虽害怕于陈子明的神勇,可到底不是啥善茬之辈,这都已让步再三了,还是被李恒说得个一钱不值,当即便怒了,恨声便放出了狠话。
李恒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儿,饶是两部落头人气势汹汹,他还是未曾有半点的让步,倔强非常地又点了一句道。
“回使君大人的话,下官觉得如此还是治本不治本,无他,民气不满足也,本日鹿角部落虽诚恳让步,何如跟着人丁日增,境内百姓终偿还是会步步向草原开荒,不必多少年,本日之局必将再现,到当时,诸羌部落退无可退之下,纷争恐将更烈矣,故,下官觉得此法实不成取!”
“二位头人若非心虚,何必如此惶急?本官如果料得不差的话,二位头人不过是想着有使君大人在任一日,便苦熬一日,宁肯吃点亏,也不去肇事,待得使君大人高升以后,该如何,还是如何,二位头人好生抚心自问一下,本官可曾说错?”
李恒自傲地笑了笑,将与陈子明商讨了多番的处理之道大略地讲解了一番,顿时便令两位部落头人面前尽皆为之一亮……
两部落头人都是老奸大奸之辈,固然因着心机被人揭露而老脸微红,可反应倒是极快,几近是异口同声地出言驳斥了起来,无他,在此时如果不辩驳,万一触怒了陈子明,转头率部前来征剿,那结果可就不堪了去了。
陈子明既是放了话,麻里耶古自是不敢有违,可又不肯让李恒清闲了去,这便顺着陈子明的话头,狠狠地将了李恒一军。
两位部落头人在那儿面面相觑地说不出句话来,而陈子明也没出言催促,就这么悄悄地等着,如此一来,压力无疑便全都落在了两位头人的身上,眼瞅着有吃大亏的能够,两位头民气中尽自不甘得很,到了此时,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作出了庞大的让步。
在来之前,李恒早就与陈子明相同过量回了的,对于鹿角部落能够会采纳的哑忍战略,也早就做过了详确的阐发,这会儿应对起来,自也就说得个层次清楚非常。
“嗯,李大人所言颇是有理,冲突既在,光靠压确是压不住的,强行压抑,到了头来,怕是不免有激烈发作之日,到当时,就恐不是戋戋械斗那么简朴了,二位头人觉得如何啊?”
李恒这么句话语一出,两部落头人顿时便有如被火烧着了屁股般地蓦地停止了腰板,瞋目死盯着李恒,张口便要喝斥,但是还不等二人开口呢,陈子明便已是一挥手,重重地哼了一声,强去处住了二人的话语,而后眉头一挑,仿佛有些不满地看了李恒一眼,寒声道:“李大报酬何如此说法,还请给本官一个解释。”
“使君大人经验得是,下官失礼了,愿洗耳恭听李大人之高见。”
“使君大人明鉴,下官先前说过了,羌汉之争不过是好处二字,两边都是为了糊口罢了,本非你死我活之冲突,真要化解,亦自不难,所谓分则两害,合则两利,若能将两边之好处调和分歧,何愁纷争复兴哉。”
“是与不是,你二人本身心中稀有。”
“使君大人,下官亦是此意。”
“李大人,通化一地但是你的治下,现在,二位头人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份上,你看如何啊?”
陈子明的问话一出,两位部落头人也就不闹腾了,全都一派同仇敌忾状地死盯着李恒不放,看那架式,如果李恒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决然要给李恒一个都雅了的,煞气不成谓不大,但是李恒倒是涓滴不觉得意,但见其面色淡然地朝着陈子明便是一躬身拱手,腔调平和地便将其中启事道了出来。
“李大人觉得如何?”
麻里耶古本就气恼已极,再被李恒这么一顶,当真是怒不成遏,浑然忘了陈子明还在侧,一拍几子便要怒叱上一番。
两部落头人怕的是陈子明,可不是李恒,如果陈子明出言质疑他俩的至心,他俩除了信誓旦旦地作出包管以外,是决然不敢有甚旁的言语的,可李恒提出质疑么,二人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反诘着,夹枪带棒地,浑然没将李恒这个父母官放在眼中。
……
“回大人的话,下官觉得二位头人不过是虚应其事罢了,非是出自至心。”
……
李恒此番就是来唱黑脸的,提及话来,天然不会有甚客气可言,毫不容情地便将两部落头民气底里的小算盘揭露当场。
“嗯!”
“使君大人明鉴,下官决意自本日起,率部众后撤四十里,以免纷争复兴。”
“很简朴,据本官所知,我通化一境水草肥美,牛羊滋长极快,各部落都有大量冗余牛羊无处发卖,只能平白耗损草料,而我汉人中多有腌制腊肉技术者,如果诸羌部落可大量供应牛羊,我县衙可为中人,以利两边之勾洽,以现钱或是货色结算,两边各得其利,凡是有所争论,皆由县衙出面调剂,如此一来,我县内汉人当可呼应减少耕空中积,以确保诸羌部落放牧之所需,充裕劳力皆转入腊肉出产中去,相互好处共通,争论之源已消,纵使再有纷争,化解亦不算难事,不知二位头人觉得可行否?”
“信口雌黄,某等断无此等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