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连根拔起（二）
郑昆本来是筹算拿“旋风盗”的动静跟陈子明作个好处互换的，却未曾想陈子明仿佛对“旋风盗”的事已然有所发觉，心下里自不免绝望得很，一时候还真就有些不知该从何提及才是了的。
“这……，不瞒使君大人，小老儿也就只是听闻‘旋风盗’正大肆备战，至于其意向、目标等，确切非小老儿可妄测者。”
陈子明底子不给郑昆喘气之机，也不等其回过神来，便已是紧逼了一句道。
郑家占有茂州但是有着三百余年的汗青了，根深得很，自是有着一套汇集谍报的完团体系，不过么，郑昆明显是不筹算对陈子明和盘托出的，但见其略一游移以后，也就只给出了个含含混糊的答案。
“接着说！”
郑昆沉默了半晌以后，一双昏黄的老眼突地泛了红，一声长叹之下，便已是絮干脆叨地说开了，言语间尽是愤概与酸楚之意味。
“老员外能有此心便是好的，本官自是信得过，然，战阵之事还是由本官来办的好，老员外只须将所得之谍报导出便可。”
自东晋以来，全部北方就处在了乱世当中，那些门阀世家又有哪一家没有豢养私兵的，纵使是隋朝一统了天下，各大门阀世家还是未曾淘汰私军，也就只要到了大唐雄起以后，严令各大门阀世家不得具有私军，违令者，皆以谋反罪论处，但是政令归政令，实际功效么，实在真不大，诸门阀世家对朝廷政令底子就是置若罔闻，直到贞观六年，大唐一战灭了东突厥，朝廷声望方才得以大振，令诸门阀世家尽皆害怕天威，这才不得不悄悄斥逐了各自的私军，对这段汗青，陈子明自是心中稀有得很，又怎会不知郑昆所属的郑家也决然不是啥好东西，当年必定也没少豢养私军，只不过是败在了张、王两家手中罢了，压根儿就不是啥受害者来着，对此，陈子明虽是心知肚明，却并不点破，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了事。
“这……”
郑昆明显没想到陈子明一上来便点出了“旋风盗”，神采不由地便是一变，反问的话语也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
陈子明连赶了一夜的路，自不免是有些困顿了，在沉寂无人的书房里一坐久了，困意便不成停止地翻涌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便已是睡了畴昔，只是心中到底是有所牵挂，睡得并不沉，一听到屏风处脚步声响起，陈子明霍然便展开了眼，赶巧正瞅见郑昆正谨慎翼翼地从屏风处探出了个头来，一见其那等鬼祟样儿，陈子明忍不住便是一声轻吭。
陈子明并未再理睬郑昆，而是双眼微闭地思考了半晌，而火线才客气地朝着郑昆一拱手，诚意实足地许了诺。
“如何？老员外有甚难言之隐么，嗯？”
“唉……，好叫使君大人得知，我茂州原无所谓的四大世家，有的只是我郑家与王家，至于张、刘两家不过都是于前朝开皇元年外迁而来的罢了，一开端还算诚恳，可日子久了，豺狼赋性便露了出来，为打击我郑、王两家，可谓是不择手腕，竟豢养私军，大肆劫夺，断我郑家之商道，那彪私军便是所谓的‘旋风盗’！我郑、王两家不甘受辱，屡与之争，自开皇三年以来，两族战死者众矣，便是小老儿的次子都死在了‘旋风盗’部下，此血海深仇也，小老儿便是粉身碎骨，也断轻饶张、刘二贼不得！”
陈子明这么句问话较着大有深意，郑昆心头不由地便是一凛，哪敢实话实说，也就只能是含混其辞地对付了一番了事。
“这个……，呵呵，小老儿也就只是听到了些传闻，或许应是如此罢。”
“老员外客气了，且请坐下说好了。”
郑昆本都已绝了跟陈子明要高价之心机，却未曾想陈子明一阵沉默以后，竟然就这么等闲地承诺了其早前的要求，心中自是奋发不已，赶快慎重其事地表了态。
一听陈子明此言，郑昆误觉得陈子明是在暗指他郑家也跟“旋风盗”有干系，心不由地便是一慌，赶快便矢口否定道。
“嗯……”
只一看郑昆那等架式，陈子明便知其是在要高价，无他，若不是有首要动静，郑昆断不会在这等时分紧着跑了来，对此，陈子明自是心中稀有得很，不过么，陈子明倒是不筹算跟其兜甚圈子，开宗明义地便点出了主题。
陈子明还真就不晓得郑家与“旋风盗”有血仇的事儿，不过么，这并非陈子明存眷的重点，他在乎的只是“旋风盗”即将杀入茂州一事，但是为免引发郑昆的警悟，陈子明倒是并未直接问将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吭哧了一声。
“使君大人已经晓得了？”
自陈子明上任以来，“旋风盗”还未曾出境骚扰过，陈子明虽是对其有些印象，可论及所知么，实在并未几，大抵上也就是官样文章里那些无甚代价的信息罢了，当然了，这一点陈子明倒是不会奉告郑昆的，概因他先前开口便是在诈郑昆一把。
陈子明并不表态，仅仅只是意味深长地轻吭了一声，眼神锋利如刀般地便扫了畴昔。
“嗯，且稍等。”
郑昆明显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此番急巴巴地跑了来，天然是有严峻发明要说，不过么，他倒是并不筹算急着道出，谢了一声以后，便即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陈子明的劈面，摆出了一副恭听训示之模样。
“啊，没有，没有，使君大人曲解了。”
“此番‘旋风盗’竟敢来犯我茂州之地，必是出自张、刘二家之教唆无疑，小老儿愿率州中公理之士助使君大人剿除此盗匪，还我边疆之绥靖。”
陈子明此言一出，郑昆的心头当即便是蓦地一振，无他，这么些年来，为了能报仇雪耻，郑家但是在暗中做了诸多的摆设，便是在“旋风盗”中也已是安插了人手，自是清楚“旋风盗”此番的目标之地点，先前之以是不肯明言，目标么，只要一个，那便是要与陈子明做些好处之互换，却未曾想陈子明竟然如此快便算定了“旋风盗”的作战目标，自不免令郑昆心中失落非常。
“不瞒使君大人，我郑家与那‘旋风盗’实有解不开的血仇，今得闻其又要来我茂州犯事，小老儿自不肯与之干休，但消使君大人有令，我郑家自当尽力襄助！”
“……”
“老员外对‘旋风盗’之事可有所知么？”
这一见陈子明的视野扫了过来，郑昆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忙从屏风背面即将出来，疾步抢到了案牍前，非常恭谦地便行了个礼。
“老员外请了，本官有几桩事须得老员外着信得过之人去办，事若成，当记你郑家一大功，至于老员外曾言欲与‘新欣商号’合作一事么，本官也可卖力牵线搭桥，成与不成，还须得看老员外本身与商号中人如何谈了去了。”
“老朽见过使君大人。”
陈子明这等云山雾罩般的态度一出，郑昆心下里可就有些不衬底了，无他，纵私军为胡匪之事，并非是张、刘两家在干，他郑家屁股底下也不洁净，只不过不管是气力上还是名誉上，郑家的私军都比“旋风盗”差得太远了些，在不清楚陈子明情意如何的景象下，郑昆除了再次昂然表态外，也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嗯，老员外晓得些甚就全都说出来好了，本官自有主张。”
“哦？”
“嗯？”
郑昆虽是说得含混，可陈子明却并不在乎，概因他已从中获得了本身想要的信息，也就没再逼问郑昆，而是手指有节拍地敲了几下案牍，瞬息间便已推断出了“旋风盗”的目标之地点。
“谢使君大人赐座。”
“使君大人放心，但消小老儿能办获得的，断不致令使君大人绝望便是了。”
饶是郑昆也算是老于油滑之辈了的，可被陈子明这等威压一逼，还是不由有些个心惊肉跳，在不清楚陈子明究竟晓得多少之下，他也只能是先行表忠上一番。
以陈子明之夺目，只一听便知郑昆所言多有保存，不过么，陈子明倒是懒得去出言揭露，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以后，这才出言扣问了一句道。
戋戋胡匪罢了，陈子明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至于说到策动郑家的力量么，那更是无稽之谈，陈子明可不想灭了一个“旋风盗”，又跳起啥扭转盗、旋山盗之类的私军构造，当然了，这话陈子明并不会明说，也就只是委宛地回绝了郑昆的美意。
“嗯，看来这帮盗匪是冲着通化盐场来的，嘿，好大的胆量！”
一听郑昆如此表态，陈子明也自没再多啰唣，一压手以后，便即拿过搁在案牍一角的笔墨纸砚，埋头挥笔速书了起来……
陈子明心中尽自有事，却也不会一上来便急吼吼地乱问，而是温暖地笑了笑，指导了下几子劈面的蒲团，非常客气地让了座。
“唔……，如此说来，老员外已是能肯定那‘旋风盗’即将来犯我茂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