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

第209章 小惩大诫

“臣等叩见陛下!”

马周一样也不肯接办此案,再者,他自忖无断案之能,也不敢去接办此案,故而,哪怕瞧见了太宗的眼神里满满皆是期盼之色,他也只能是遁辞了一番了事。

“陛下明鉴,微臣觉得此案之以是半道而止,皆因大理寺羁系不力而至,身为大理寺卿,陈曦实有不成推辞之责。”

太宗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群臣们有甚言语,当即便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目光在诸般臣工们身上逡巡了半晌,终究落在了张亮的身上,以不容置疑的口气便点了其之名。

太宗本意就不想重处陈子明,现在给出的这么个惩罚已然是超出了他先前之所想,也自不想世人再死揪住此事不放,这便一摆手,又将话题绕回到结案子本身上,足可见其废黜太子之心机有多浓烈了的。

“子明,案子都审得如何了,嗯?”

长孙无忌这等落井下石的做派一出,特进萧瑀顿时便看不过眼了,这便跟着也站了出来,旗号光鲜地为陈子明缓颊了一把。

萧瑀虽与李恪有甥舅之亲,可实际上却不属于李恪一系,他都已是站了出来为陈子明说话了,杨师道这个正牌的李恪一系的大员又怎会坐视陈子明不利了去,但见其几个大步从旁闪了出来,已是朗声将张亮好生批驳了一番。

“陛下明鉴,臣觉得张尚书此言大差矣,所谓渎职,乃是胡乱作为,本心不正也,今,陈大人能从一团乱麻中找出本相,已属不易,那乱贼他杀当庭,究其底子,虽是走投无路而至,却恐更是为袒护幕后真凶之故,张大人不急着去究查幕后真凶,却硬要栽赃陈大人,到底是何用心?”

“陛下圣明,微臣领旨谢恩。”

“嗯,子明,尔如何说?”

“也罢,那就临时如此好了。”

虽是心急着晓得庭审之成果,但是礼不成废,太宗也就只能是耐着性子地叫了起。

一听太宗有着将此案交给他去查之意,张亮当即便吓了一大跳,没旁的,身为副主审,他如何不知这案子眼下已是完整堕入死胡同,要想往下查,那就只能是胡乱牵强行事了的,而这,常常就意味着天大的风险,他自是不肯去干这等吃力不奉迎的蠢事,赶快便表白了不肯接办此案的态度。

固然陈子明不肯指认,能够太宗之贤明,又如何会猜不到魇镇一案背后的真凶是何人,本来就对李承乾极其不满的太宗自是不肯再让李承乾这么清闲下去了,一声冷哼以后,便即将题目丢给了殿中诸般人等,明显是筹算借世人之口来造出废黜李承乾的来由。

两仪殿中,太宗高坐在龙床上,长孙无忌等一众宰辅则摆列两旁,陈子明等人一进了殿,立马疾步抢到了御前,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回陛下的话,微臣也觉得此案不宜再查,就目下之成果,以可明证魏王殿下之明净,不若临时先搁置起来,留待将来也好。”

“陛下,老臣觉得此事上子明虽是有过,然,毕竟是偶然之失,那叶添龙既是死士,自是早有死志,纵使千防万防,也难防其在诡计败露后自绝,故,臣觉得过虽是当罚,实不宜重处。”

太宗这么个措置要说重,也确切不轻,既降了陈子明一级,又削了食邑,还外带罚俸,换成别人,心中不免会暗淡一片,但是陈子明倒是无所谓,没旁的,但消未曾被贬出京师,于陈子明来讲,便是功德一桩,至于被免除的金紫光禄大夫之衔么,本来就是白得的,也就才到手没几天罢了,丢了也就丢了,虽说有些可惜,却也在能接管的范围以内。

“……”

太宗到底是牵挂着魇镇大案,压根儿就没啥酬酢之言,还没等陈子明等人完整站稳脚根,他便已是急不成耐地发问了一句道。

“谢陛下隆恩。”

“哼!卿等都说说看,此案究竟当怎个结局?”

“嗯……”

“陛下,魇镇一案颤动朝野,今,主凶竟然在大堂之上他杀,实是有辱朝廷面子,终归须得有人担责,若不然,恐难堵天下人之口舌也。”

“罢了,此事既定,尔等且都说说看,此案可还能往下深查否?”

“不然,陛下,臣觉得此案干系严峻,实非一个失策之过便可交代得畴昔的,当以渎职罪论处!”

太宗明显没想到长孙无忌会在此际发难,本来想要轻纵陈子明的话语自也就不好出口了,可要他重处陈子明么,却又有些不忍心,自不免便有些个摆布难堪了起来。

听得太宗点了名,陈子明的脸上立马暴露了忸捏之色,并未多言解释,而是先将成果报了出来。

这一见陈子明作出了这么副认打认罚的模样,太宗还真就更不忍动手重处了,但见其沉吟了一声,这就筹办给出个罚俸之类的小奖惩便算了事了去。

眼瞅着几名股肱之臣当庭起了抵触,太宗可就有些不耐了,这便一压手,止住了世人的辩论,给出了个不轻不重的惩办。

“嗯,宾王(马周的字),尔如何看?”

太宗这话一出,先前还辩论不休的众宰辅们当即便全都闭紧了嘴,一个个全都有若木雕泥塑般地站着不动了,事理么,很简朴,此际冒出头来拥戴太宗之意倒是轻易了,可万一太宗将来如果悔怨了,那结果怕不是身为臣下者所能承担得起的,再者,众宰辅们对刚愎自用的魏王李泰夙来都没有好感,谁也不肯这厮成为太子,恰好这话又不好直说,除了三缄其口以外,世人也真没啥太好的挑选。

“鞋底藏针?看来此人必是死士无疑,卿能够查出此獠是何人所派么?”

太宗的情意就差没挂在脸上了的,众宰辅们都是心机灵敏之辈,自是全都看了出来,不过么,事涉东宫废立,倒是谁都不肯等闲表态的,唯独张亮懵懂,愣是未曾听出太宗的题外之音,加上夙来瞧陈子明不扎眼,毫不客气地便狠参了陈子明一把。

以陈子明之睿智,只一听便知太宗有着借此事废掉太子之心,不过么,这却不是陈子明所乐见之局面,事理很简朴,李承乾不过戋戋无能之辈耳,又是残疾之人,本来就没有人君之像,被废乃是迟早之事,可魏王却就分歧了,此獠虽也不算是才德过人者,可也不是痴顽之人,加上在朝野间权势庞大,真要让这厮进了东宫,再想赶其下台可就难了,正因为此,固然猜到了太宗的心机,陈子明倒是装着胡涂,一口便咬死此案已成了无头公案。

萧瑀话音方才刚落,张亮又跳了出来,毫不客气地便辩驳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其人既死,线索已断,微臣无能,还请陛下惩罚。”

“陛下明鉴,臣觉得此案恐难再查矣。”

“长玄(张亮的字),你来讲。”

太宗虽是恼火于陈子明办案的忽视,不过么,倒是没急着发作,而是冷着声又诘问了一句道。

“免了。”

这一见太宗声色不对,陈子明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沉,何如事已至此,压根儿就没法做甚坦白与粉饰,他也就只能是详细地将庭审之过程复述了一番。

太宗既已叫了起,三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声便谢了恩。

“回陛下的话,现已查明魇镇之事与魏王殿下无关,乃是出首者叶添龙为构陷魏王殿下暗中所为,微臣本待追根溯源,却不料其竟当庭他杀,是微臣忽视而至,微臣惶恐。”

这一见张亮不肯共同业事,太宗当即便有些不乐意了,题目是废黜大事在不决之前,还真不好直接说出口来的,无法之下,太宗也只能是闷闷地吭了一声,转而又将题目丢给了马周。

“陛下明鉴,事情是如许的……”

“陛下,微臣确切有失策之过,不敢自辩,统统任凭陛下圣裁。”

陈子明乃是七窍小巧心之人,只一听便知太宗有从轻发落之意,心弦当即便是一松,不过么,倒是不敢稍有半点的透露,而是作出了一派惶恐状地应对道。

这一听张亮一开口便跑了题,太宗自不免有些火大,何如案子审到这等境地,身为主审官,陈子明白实有不对,张亮发起要措置,也属正理,太宗就算有火气,也只能是先措置了此事再计算其他,只不过太宗一贯对陈子明非常宠任,又不肯真重罚了去,这便皱了下眉头,干脆将题目丢给了陈子明,明摆着便是要轻纵了去之意。

眼瞅着众股肱大臣们都不肯支撑本身换马东宫的想头,太宗也自无法得很,只能是闷闷地吭哧了一声了事……

先前听闻魇镇一事与魏王无关,太宗本自欢畅得很,再一听叶添龙竟然当庭他杀了,太宗高兴的表情立马便败了个洁净,面色一沉,已是寒声地喝问了起来。

太宗沉吟之声未停,就见长孙无忌已是从旁闪了出来,一本端庄地出言进谏了一番。

“嗯?如何回事?说!”

“好了,都别争了,朕意已决,免除子明金紫光禄大夫之衔,罚俸半年,削实封两百户,并记档一次以儆效尤,还是着大理寺卿任用,就这么定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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