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胳膊岂能向外拐（一）
“数年不见，子明已然跻身尚书之列，此等晋升之速，实我朝未见之古迹也，当真可喜可贺啊。”
李恪这等没话找话讲的言语一出，陈子明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冷冰冰地便顶了李恪一把，当即便噎得其老脸不由地便为之一红。
“子明客气了，小王冒昧前来搅闹，还望子明莫要见怪才是。”
“殿下可曾见过胳膊能向外拐的么？不成罢，嘿，魏王其人刻薄寡恩，素不怀旧，扶其上位，于陈某又何好处？到头来，怕是不免当头一刀，这一条，以殿下之睿智，断不会看不出来罢？又何必某来多说。”
汝南公主明显对陈子明与李恪之间的干系有所担忧，一张嘴，待要讲解上一番，却未曾想陈子明已是头也不回地从其身边走了畴昔，一见及此，汝南公主自是不好再多言，也就只能是无法地摇了点头，领着一众丫环们自去安排酒宴不提。
“无妨事，陛下既是成心，殿下尽管高欢畅兴去到差便好，朝中之事，下官自会摒挡清楚，此处有两份文档，殿下且先看过再议也不迟。”
“俗话说得好，爬得高，一旦摔下来，也必惨，某正自惶恐，何喜之有哉？”
虽说伉俪本应一体，但是事关夺嫡大事，陈子明倒是并不筹算让汝南公主参与此中，正因为此，面对着汝南公主的见礼，陈子明也就只是温暖而又不容分辩地叮咛了一句道。
“殿下能来，下官府上但是蓬荜生辉啊，呵呵，不瞒殿下，下官偶得一名帖，据闻是草圣张旭之墨宝，本正欲送往殿下府上，赶巧您来了，倒是趁便了的，若蒙不弃，且就一并到书房一观可好？”
众书童们还在之际，陈子明还笑谈无忌，可待得众书童们退下以后，陈子明倒是就此沉默了下来，仅仅只是神情安静地看着李恪，直看的李恪老迈的不安闲，酬酢的话语也自不免带着股浓浓的酸味。
“妾身……”
“这，这是……”
陈子明压根儿就没在乎李恪的马屁，他要的只是李恪建立其夺嫡的信心罢了，没旁的，概因李恪的身份过分敏感，但消稍稍暴露一星半点的夺嫡之心，别说太子与李泰两方不会放过他，便是太宗也饶其不得，换而言之，李恪目下能做的究竟在就一桩——埋没本身！
“殿下，请！”
对于太宗会有这般警告之言，陈子明实在一点都不感到奇特，没旁的，概因太宗已是决意要行废立之事了的，自不免便会担忧李恪身为兄长，会对李泰有所不平，恰好李恪又是诸皇子中最有贤名者，加上另有陈子明这等社稷干臣的亲妹夫在，一旦真要起事，社稷必定大乱，太宗又怎能够会不起猜忌之心，出言敲打也就属再普通不过之事了的。
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李恪一时候也真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憋了好一阵子以后，这才自嘲地笑了笑，呐呐地回应了一句道，
饶是李恪已是忸捏不已了的，可陈子明却并未放其一马，嘲笑了一声，自顾自地便往下讲解了一番。
陈子明今儿个是盘算主张要跟李恪好生说叨上一回的，自是不会给其留甚情面，话赶话地便又顶了李恪一把。
“禀老爷，吴王殿下来了。”
“嗯。”
李恪本就是聪明之辈，一听便懂陈子明这是要与其暗里交换上一番，自不会回绝，紧着便称谢了一句道。
“嗯，小王受教矣，只是父皇那头似已有了调小王去宋州之意，如果此际离了安州，小王唯恐根底有失，如之何如哉？”
李恪被陈子明说得惭愧不已，心中不安之下，紧着便转开了话题，提及了本日面圣之遭受，言语间尽是落拓之意味。
二门厅堂中，汝南公主正自陪着吴王李恪叙话，待得见陈子明从照壁处转了出去，赶快便起了身，疾步行到了天井中，款款地便是一福，至于李恪么，虽未曾出迎，却也一样站起了身来。
一听陈子明这般问法，李恪的心弦当即便是一颤，咬了咬牙以后，又狠狠地长出了口大气，言语铿锵地便表白了必争之心，趁便狠拍了陈子明一记马屁。
“子明莫怪，小王，唔，小王也是一时情急，唉，本日父皇将小王召进了宫中，虽留了膳，可在席间却言曰：‘父与子虽是比来者，然如果子有罪，法度也断不秉公。昔，汉武帝已立汉昭帝，燕王刘旦不平，暗中图谋犯警，霍光以圣旨诛之，此前车之鉴也，尔身为人臣，不成不以之为诫。’唉，如此相疑，叫小王如何自处哉？”
陈子明既是早成心要跟李恪好生说叨上一番，自是早将该筹办的东西都已是筹办伏贴了的，此际听得李恪有问，立马便起了身，走到一旁的书厨处，抽出了本《春秋》，从内里取出了两份文档，转呈到了李恪的面前。
“小王，小王，呼……，小王虽不肯令父皇绝望，却也断难容小儿辈猖獗了去，天赐子明于小王，此大气运也，不自主，必遭天谴！”
“夫君返来了。”
跟着苏定方的到任，军事学院的筹建便蓦地加快了起来，短短数日里便选好了校址，定在了原细柳营地点之处，而工部那头更是尽力共同，不到十天的时候里，便已拿出了开端打算图数份，以供兵部作出终究之决计，几番商讨以后，终究由陈子明点头定了调，旋即，工部出动多量人手，在细柳营开端了大范围之工程扶植，不但如此，面向天下的招生打算也开端了呼应的打算事情，兵部各司自不免便忙得个热火朝天，至于陈子明这个兵部尚书么，天然也就不得闲，每日里老是一大早便赶到部中，终须忙到天擦黑方才气打道回府。
“那就叨唠了。”
陈子明笑着摆手表示了一下，而后便即引领着李恪，一起说谈笑笑地便进了内院书房，自有陪侍在书房中的一众书童们紧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鱼贯着尽皆退了出去，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郎舅俩相对而坐。
“子明谈笑了。”
陈子明没理睬汝南公主的拜别，疾步行上了厅堂前的台阶，朝着起家相迎的李恪便行了个礼。
一见陈子明这等行动非常蹊跷，李恪的猎奇心顿时便大起了，拿起那两份文档，缓慢地便过了一番，当即便被震得个头晕目炫不已，愣是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无他，概因那两份文档中的内容实在是过分惊人了些，此中一份记录的是能完整归陈子明掌控的朝臣，鲜明已多达三十余之数，更有很多正六品下的初级官员漫衍各部任事，随时都有着跃升为朝臣之能够，至于另一份文档则明白记录了“新欣商号”这个贸易巨无霸的股分漫衍，鲜明有着五成半是归陈子明统统，另有漫衍各上州之谍报分舵数十，二者相加起来，气力之刁悍，当真令人瞠目结舌不已……
固然一向在兵部里忙乎个不断，可李恪本日一早回到京师的事儿，陈子明还是晓得的，本筹算明日旬假时在去吴王府拜见的，却未曾想李恪竟然如此急地找上了门来，浑然忘了要避嫌，足可见其心必已是大乱了的，一念及此，陈子明的眉头不由自主地便是微微一皱，不过么，却也并未多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一声，便即徐行行进了府门当中。
“下官从不谈笑，如果殿下不能立于九天之上，下官纵使位列宰辅，也必死无地焉，惶恐兀自不及，何谈喜耶。”
被陈子明这么一顶再顶之下，李恪自不免便有些个手足无措了起来，慌乱间，愣是不知该说甚才是了的。
以陈子明察看力之灵敏，自是一眼便看出了李恪的不对之处，不过么，却并未出言诘问，而是笑着发起道。
“殿下能有这般心机，下官也就能放心了，然，此际尚不到殿下出头去争之机会，暗中蓄力便可，如果下官料得不差，大变也将快矣，殿下尽管放心先当一端方亲王，其他诸事，下官自当极力为之！”
李恪脸上的笑容虽是可掬，可眼神里较着尽是愁闷之色，客气之言也自不免有些个见外。
酉时末牌，天早已是黑透，又下着细雨，阴冷得很，风一吹，方才从马车厢里哈腰而出的陈子明忍不住便颤抖了一下，刚筹算着下人取过披风，就见门房管事已是疾步抢上了前来，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馨儿且先去备膳，为夫本日须得与吴王殿下好生痛饮上一回。”
“下官见过殿下。”
“哦？那殿下筹算如何自处呢？”
“这……，小王，唔，小王听闻子明与四弟……”
李恪争位的心机虽已坚，可说到底气么，却较着有些不敷，这也不奇特，他这些年来，一向在各处之官，常常都是刚掌控了一地之大权，就被太宗调往他处，气力虽是积储了一些，可不免有着熊瞎子掰玉米，夹着一根丢一根之苦痛，实际上，若不是陈子明在朝中暗中使力的话，李恪那些班底能保存多少下来，都是个天大的问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