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血之夜(一)
“站住,宫门重地,休得乱闯!”
一见太子已然露面,以侯君集为首的诸般将领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跪倒在了地上,那些个被仓促集结起来的甲士们见状,也自不敢再站着不动,全都跟着跪满了一地。
待得宫门紧闭以后,侯君集紧绷着的嘴角边立马暴露了一丝的奸笑,扬手间,已是朝着太子左卫率率正何鳞大声喝令了一嗓子。
“好胆,安敢违背本将之令,来啊,将这厮给本将拿下了!”
李安俨底子没筹算听那名校尉的解释,面色一板,已是声色俱厉地便喝令了一嗓子。
“殿下放心,我等必当效死保护殿下,众将士,举手!”
三千甲士连同侯、赵二将带来的四百余人尽皆全部武装地耸峙着,虽无言,却有着股诡异的气味在流淌着,无他,除了少部分知情者以外,绝大多数将士都搞不清此番俄然集结的意义之地点,只是这等时分,却也没谁敢胡说乱动的,只能是悄悄地等着,幸亏也未曾等上多久,就听殿中响起了一声喝道,旋即便见一身甲胄的太子拖着脚,由一样一身甲胄的苏昭等人簇拥着,从殿中行了出来。
顿时的骑士明显是心急如焚,并未停下疾走的战马,而是隔着老远便嘶吼了起来。
“如何回事,嗯?”
亥时四刻,夜已是有些深了,固然是中秋佳节,街上也已是行人绝迹,只要些更夫还在四下流荡着,偌大的长安城已是根基堕入了梦境当中,可就在这等沉寂中,却有一名身着甲胄的骑士背着包裹策马奔驰在大道上,缓慢地便冲到了玄武门四周。
太子这等颠倒是非吵嘴的话语一出,三千甲士中的绝大多数顿时便全都傻了眼,动乱自不免便起了,但是,还不等众将士有所表示,就见侯君集已是一跃而起,一把抽出了腰间的横刀,厉声地便断喝了一嗓子,与此同时,其部下三百部曲纷繁抽刀出鞘,高高地扬了起来,杀气腾腾不已,很明显,这当口上,如果谁敢不举手,了局必然好不到哪去,一见及此,本来踌躇不决的三千甲士陆连续续地便全都举起了手来。
听得侯君集这么一声令下,早已等待在了门旁的十数名侯府仆人立马轰然应诺,手脚敏捷地将两扇丰富的宫门闭合了起来。
“诺!”
太子虽是文不成武不就,可演技倒是不差,一番战前动员下来,还真就说得个慷慨激昂不已的。
没等李安俨的贴身卫士有所行动,却听一声断喝中,一身甲胄的常何已是领着一拨亲卫从城门楼里行了出来——按通例,似常何这等统甲士物普通都是坐镇宿卫军办事处内,错非是巡查防卫,甚少有到关城上的时候,此番之以是呈现在此处,完整就是被陈子明被闹的,固然他对陈子明所言的恶梦之类的话语并不如何信赖,可本着谨慎的态度,还是在中秋之夜到了关城上坐镇,本来也不觉得真会有甚大事产生,却未曾想竟然发明了李安俨的行动大变态态,自是不容其胡乱行事,仓猝便领动部下亲卫从城门楼里抢了出来。
太子话音刚落,又是侯君集头一个表了态,紧接着,何鳞、赵节等众将领也纷繁表白了愿为太子而战之决计,到了此时,三千甲士的心气自不免也就被鼓励了起来,起码是没了早前那等茫然与顺从之心机,今后意义来讲,太子的战前动员还是达到了预定之结果的。
“太子殿下到!”
“末将见过常将军。”
“众位爱卿都听好了,本宫得知可靠动静,杨淑妃妄言是非,屡向父皇进谗言,欲废本宫太子之位,企图立魏王李泰,不但如此,还欲致我东宫高低于死地,现在危急已现,本宫断不能坐而待毙,当行清君侧之举,诸公若愿助本宫一臂之力者,请举右手!”
这一见李安俨赶了来,卖力关城守御的一名校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疾步抢将畴昔,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诺!”
跟从在李安俨身边的可都是其之贴身卫士,尽皆亲信之人,自是都清楚彻夜的作战打算,这一听李安俨有令,自是不会有甚含混,齐齐应诺之余,便要就此冲上去拿人了。
“让道!”
“禀将军,城外有人高呼有告急军报,末将等自不敢稍有忽视,正筹办垂筐取信。”
“关上大门!”
“慢着!”
中秋之夜一贯都是喧哗之夜,京师里到处张灯结彩,宫中更是歌舞升平,太宗按例赐宴文武百官,以示犒赏,当然了,似这等夜宴热烈归热烈,却向来不会持续好久,无他,群臣们也有家人要陪,身为帝王,终归不能过分无私,似这等团聚节,总得让群臣们跟家人团聚上一番才是,正因为此,戌时末牌刚到,夜宴也就告了结束,太宗自行回了后宫,诸般臣工们也就这么各自打道回了府,倒是无人重视到侯君集并未回自个儿家中,而是领着一大票的仆人径直去了东宫,未几会,左武卫郎将赵节也领着一干家仆悄悄地进了东宫。
“末将等叩见太子殿下!”
没等那名校尉支吾出个以是然来,李安俨已是勃然大怒,一挥手,厉声便下了将令。
太子昂然地走到了台阶前,一派义愤填膺状地控告着,厥词大放之下,反心已是毕露无疑。
“诺!”
赵节方才刚行进春华门中,就见早已换好了甲胄的侯君集手按在刀柄上,声色俱厉地断喝了一嗓子。
李安俨底子就没想到常何会在城门楼内,此际见其露了面,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不过么,却并不筹算放弃预定之作战打算,但见其缓慢地背手向身后的亲卫们打了个暗号,而火线才朝着常何一躬身,恭谦地施礼问了安。
一听是告急军报,率部拦路的小军官自是不敢粗心了去,赶快挥了动手,号令布阵的众部下闪到了两旁,任由那名骑士直奔宫门而去。
“这……”
如此深的夜,玄武门早已是关了起来,可外头的广场上还是有着几小队的持戈甲士在来往巡查着,这一见有人闯禁地,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十数名宿卫军将士缓慢地列成了防备阵型,更有一名小军官扬声便喝令了一嗓子。
“好,能得众爱卿互助,本宫无忧也,开宫门,反击!”
“众爱卿如此美意待孤,本宫心甚慰哉,今,本宫在此宣誓,大事若成,统统人等皆赏钱百贯,晋三级,有大功者,另有重赏,望众爱卿奋力杀贼,还我朝纲之绥靖!”
“愿为殿下效死疆场,誓除奸佞,百死不辞!”
“混账,既是告急军报,必有大事产生,尔等安敢怠慢若此,还不快去翻开宫门!”
一听李安俨这等较着违背规定的号令,那名校尉自不免便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可又没胆量劈面顶撞顶头下属,一时候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驾,驾,驾……”
眼瞅着众甲士们皆已有了反应,太子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也自不敢再多华侈时候,但见其一挥手,已是就此下达了反击之令,很快,紧闭着的两扇宫门再次轰然敞开,一队队全部武装的甲士在侯君集等将领的统帅下,簇拥着太子所乘之战车沿着宫墙边的通道缓慢地向玄武门方向赶了去……
背着包裹的骑士一起狂冲过了宫门前的小广场,一个利落的滚鞍上马,已是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手一伸,已将背后背着的长包裹取了下来,高高地举着,运足了中气地呼喝了一声。
“仲坤,去,将统统东宫侍卫全都集结起来,有敢大声鼓噪者,一概杀无赦!”
“让开,快让开,朔州急报,薛延陀反了,聚兵三十万,正攻掠我大唐边疆!”
何鳞,河北保定人,字仲坤,本是江湖游侠,后因机遇偶合,得太子之赏识,入了东宫为侍卫,十年间,多次汲引,现在已是东宫左卫率的率正(正四品上),也是此番暗害造反的六人之一,奉太子之命,受侯君集之节制,这当口上,侯君集既是有令,他自不敢不从,但见其躬身应了诺以后,便即领着两百余亲信部下四下里调集分离各处防备的东宫侍卫,未几会,三千甲士便已尽皆会聚在了显德殿前的小广场上。
“开门,快开门,告急军报在此!”
遵循端方,似这等告急军报送至,玄武门也不能在夜间翻开,只能是用拴着绳索的竹筐垂下城头,已接取告急军报,此乃办理条例所限,扼守城头的众宿卫军将士自是都熟稔得很,自是不会理睬城下那名骑士如何叫喊,自有两名军士不慌不忙地取来了栓好了绳索的竹筐,正筹办将竹筐垂下城头,却听一声冷哼响起中,一身甲胄的中郎将李安俨已是领着十数名亲卫行上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