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帝心莫测（二）
“爱卿故意了，若非爱卿如此详确，朕真不知昨夜一事成果将会如何，朕确是得好生感谢爱卿啊。”
“陛下明鉴，臣觉得此社稷大事也，终归须得案情审明以后，方可言废立，非微臣可妄言者。”
身为雍州府的实际卖力人，本就负有绥靖京畿之责，现在产生了如此大范围的兵变，韦方自不免担忧太宗会降罪，正自惶恐不已间，这冷不丁听得太宗点了名，不由自主地便打了个颤抖，赶快颤声地应了诺。
“朕看你非常称职么，总跟朕说京畿安然，现在倒好，都叫人打到了朕的皇宫门口了，嘿，这就是尔所说的安然？好，好得很呢。”
“殿下，您这是……”
群臣们固然早就已从各自的渠道体味到了真相，可这当口上，倒是决然不敢表示出已然晓得状，也就只能是故作讶异地茫然着，唯有李泰倒是憋不住了，头一个冒出来表了态，言语倒是说得个慷慨激昂，可神采间较着透着多少幸灾乐祸的对劲之情。
“爱卿不必如此，此事说来蹊跷，换成是朕，怕也不敢等闲对人言，爱卿能如此公忠体国，朕已是感激不尽了的，且自起来叙话罢。”
听得太宗这般叮咛，诸般臣工自是不敢再多拖延，齐齐奖饰了一声，便就此全都退出了大殿，各自筹措去了……
“殿下，请恕下官直言，陛下可曾提过东宫之人选否？”
太宗扫了赵如海一眼，面色寂然地便下了令。
“陛下，臣觉得魏王殿下所言甚是，似此等逆贼不除，何故安天下！”
早在陈子明来前，太宗便已是着人详细体味过了内幕，不但亲身问过了常何，更暗令藏身于陈子明府中的人手作出了申明，自是清楚陈子明“连做恶梦”之究竟，之以是还将陈子明叫了来，为的便是作一考证罢了，现在，既已搞清了“本相”，太宗也就没再紧绷着脸，而是感慨万千地安抚了陈子明一番。
……
太宗此言一出，陈子明刹时便鉴定了这一问乃是摸索，心弦立马便是一紧，忙欠了下身，言语诚心肠进谏了一番。
“嗯……，来人！”
“微臣在！”
“微臣领旨谢恩。”
“乾儿如此胡作非为，朕心疼万分，然，国法断容不得私交，朕意已决，当废其为庶人，今，东宫已空，实不宜久悬，卿看朕之诸子，何人可为此者？”
“父皇，儿臣觉得这等乱臣贼子，大家得而诛之，当得严惩不贷，以正乾坤！”
“陛下圣明，臣等辞职。”
赵如海本来就服侍在大殿外，这一听得太宗有号召，自是不敢有涓滴的拖延，紧赶着便行进了大殿，疾步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应了一声。
“老奴在！”
认错只是个姿势罢了，要的便是让太宗放心，现在么，这么个目标既已达成，陈子明自是不会再多啰唣，也就只是恭谨地谢了恩，这才站了起来，摆出了一副恭听训示之灵巧模样。
太宗昨夜虽是表示得非常勇毅，可内心里实在还是很严峻的，闹腾了大半夜下来，这会儿本就已是疲了的，再宣泄了一番以后，困意便止不住地涌了起来，也自不筹算再跟诸般臣工们多啰唣，挥手间便已是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微臣不敢，微臣明知事情能够有变，却因所虑太多，未敢禀明陛下，乃至累得陛下吃惊扰，微臣惶恐，微臣惶恐。”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哈哈……”
李泰既到，梁旭自是不敢再端坐着不动了，赶快起了身，抢将畴昔，恭谨万分地行了个礼。
诸般臣工一行进殿，入眼便见陈子明正端坐在一旁，自是不免全都为之一愣，不过么，倒是无人敢在此际有甚失礼之表示的，也就只能是齐齐抢到了御前，紧着便大礼参拜不迭。
“谢陛下隆恩。”
“尔等想必都已是晓得了的，昨夜李承乾阿谁孽子勾连侯君集、李安俨等逆贼，里应外合，称兵攻打玄武门，欲致朕于死地，若非子明及一干将士们搏命血战，朕怕是见不到今早的日头了，卿等对此，可都有甚要说的么，嗯？”
魏王府的书房中，梁旭正自挥笔速书不已间，俄然听到一阵开朗的大笑声，赶快抬起了头来，入眼便见自对劲满的李泰正施施然地从屏风背面转了出来。
“没啥，老迈那厮完毬了，嘿，竟然敢称兵造反，当真是自寻死路，哈哈……，笑死本王了，哈哈……”
李泰这么一表态，岑文本等本来就拥戴其的大臣自是不甘掉队，纷繁跟着便附议不已，至于房玄龄等宰辅们么，则是尽皆保持着沉默。
太主旨意既下，被点到了名的诸般朝臣们自是都不敢稍有拖延，齐齐大声便应了诺。
“诺！”
“臣等叩见陛下。”
面对着世人的大礼参拜，太宗并未叫起，就这么任由世人跪在那儿，声线冷厉地便喝问了一嗓子。
太宗怒归怒，可到了底儿也未曾对韦方下狠手，仅仅只是将其一撸到底了事。
待得陈子明落了座以后，太宗脸上的温暖神情蓦地便是一变，神采寂然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李泰的表情非常之好，先后果着不便利，只能是偷着乐，这一回到自家书房，倒是再也憋不住了，一向哈哈大笑个不断，就仿佛太子之位已然到了手普通。
“下官恭迎殿下。”
“免了，免了，哈哈……”
太宗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所发，逮住了韦方，可就狠狠地宣泄了出来，森然的腔调里尽是不加粉饰的煞气。
“朕乏了，尔等都自去忙罢。”
“爱卿昨日血战一夜，身上有伤，就不必站着了，坐下罢。”
“陛下圣明，臣……”
“哼，尔还晓得该死？朕看你不蠢么，罢了，朕也懒得跟你计算，尔这就回野生老去好了。”
昨夜那场兵变事发虽说俄然，可闹得如此之大，韦方自是得了人通报，可心中倒是患得患失，不敢调军前去平叛，说到底，是担忧自家小命会丧于战乱当中，这会儿见太宗问责，自不免便慌了神，也不敢虚言辩白，只是一味地叩首告饶不已。
太宗明显对陈子明这等诚心的态度极其的对劲，这便好言好语地又安抚了陈子明一回。
面对着大怒的太宗，韦方本觉得自家小命即将不保，正自惶急得狂冒虚汗不已，却未曾太宗终究只是高高举起，悄悄放下，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一松，赶快趴伏在了地上，叩首连连地谢着恩。
明晓得李泰在乐呵些甚，可梁旭还是故作不知地探听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陈子明昨夜一战虽是勇不成挡，可毕竟是身处乱战当中，不但后背中了一箭，手臂上也带着伤，行动起来自是不甚便当，先前太宗心急着要搞清“本相”，现在，本相既明，该体恤的时候，太宗也自不会忘了去的，这便指导了下早已安插在侧的一张几子，温暖地赐了座。
“陛下圣明，臣觉得魏王殿下所言大善！”
李泰实在是太对劲了，没解释上几句，便又哈哈大笑个没完。
“陛下息怒，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韦方！”
“传朕旨意，着从三品以上之朝臣马上到底议事。”
太宗一挥手，止住了群臣们的进言，而后眉头一挑，声线阴寒地开口道：“此案影响卑劣，诸般人等确须得严惩，然，案子终归须得审上一审，朕虽怒意难平，却也不能罔顾国法，玄龄，此案便由尔掌总，萧瑀、杨师道、陈曦、李勣、刘德威等为辅，限时五日审结，不得有误！”
待得世人领旨一毕，太宗便即将视野落到了雍州府长史韦方的身上，眉头微皱地点了其名。
太主旨意既下，赵如海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便即仓促地退出了大殿，未几会，便见魏王李泰、长孙无忌等人疾步从殿内行了出去。
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说着好玩的，邀功请赏当然首要，却断不成直白了去，值此紧急关头，该认错的，决然不能稍有含混，对此道，陈子明自是耍得非常之熟稔，这不，太宗的感慨之言方出，陈子明已是一头跪倒在了地上，紧着便告罪了起来。
听得陈子明这般应对，太宗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挑，不过么，倒是没再往下诘问个不休，而是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
李泰倒是乐呵得个忘乎以是，可梁旭不但没笑，反倒是眉头微皱了起来，紧着便诘问了一句道。
“嗯。”
“谢陛下不罪之恩。”
大战了一夜，又有伤在身，陈子明实在早已是疲惫得很，这会儿之以是还能对峙着，完整就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着，他不敢倒下，也不能倒下，概因待会儿一准另有着大事要议，正因为此，听得太宗赐座，陈子明也自不会矫情，恭谨地谢了恩以后，便即走到了一旁的几子背面，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