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错意
一并送来的还是书册,石桂记取布匹,叶文心动手翻了书,俱是她畴前就爱看的,捏了书册抿出一个笑来:“是不是你列了书票据?”
两个总归不能成姻缘了,那就干脆斩个洁净,相互安生,宋荫堂除了服也能开端说亲,叶文心虽难办些,宋家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只这两个再不能呆在一处。
高甲来的时候就想到她要问了,在肚子里想了百来回,到了嘴边还是吐不出来,一急又要出汗,石桂笑一笑:“我熬的蟹酱,给你带归去,配饭佐面都成,鲜得很。”
春燕那头月月都送布来,另有药材香料,按着叶氏的例,把一月的东西分送过来,石桂点了粗布细纱,还想着拿出来给叶文心做衣裳穿,叶文心摇一点头:“你看外头哪有穿纱的,粗布就很好,本来竟不晓得这个比绫罗缎子要透气。”
石桂搁动手上的活计,晓得必是吃的荤,跟了菱角到门边,碗里垒着几块肉,菱角馋得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同石桂一人一块,石桂把多的那一块给了她,此地敷裕也比宅子里头小丫头子也顿顿有肉,菱角嚼了满口肉汁儿,舔了嘴唇道:“姐姐,你是不是今后就要嫁给高家大哥的?”
石桂很多年没吃过锅底饭了,如果能炸更好,可惜刘婆子鄙吝用油,到现在也没吃过一回,沾着肉汁儿也好吃,捏捏菱角的鼻子:“鬼精灵,等我多打一付结实,给你挑一个。”
统共二十只结实,竟也有半吊钱,拿红绳索串了,提在手里沉甸甸的,石桂喜笑容开,她一笑,高甲也跟着笑起来。
菱角闻声有好吃的天然欢畅,跟在刘婆子身后添柴烧肉,叶文心守孝茹素食,刘婆子便让女儿往田间去摘些鲜蔬来,不拘是甚么,素的就成。
捏了石桂写的票据出去,内心喜好她无能不懒怠,看着也不是个多话的,想一回母亲欲替他和表妹订婚,内心便又沉闷起来,驾了车渐渐悠悠回城去。
高甲急得满头是汗,店里俱都晓得他的性子,也不再逗他,他逗得半个月往庄上送吃食米粮的时候,便把这钱带给石桂。
掌柜的甚样人物未曾见过,高甲打小是他看着长大的,再没有办过如许的事,这个女人竟没动歪心机,肯自家做活计赢利,那就是个心正的,心正加手巧,日子就能过得好。
这些书是宋荫堂动手办的,宋老太太不准他常出门,就是怕他往庄子上来,见着叶文心,两个再扯出些甚么来,本来未曾有过,现在也还是没有的好。
高升家的虽奴,老太爷却成心放了高甲,本来早就要放的,还是高升先回了,儿子是个结巴,本就不能考举,早早脱了籍也是无用,不如就跟着他学做买卖,家里那些个地步,还能附了宋老太爷免除赋税。
猪肉下了茴香八角炖得酥烂,挑一块出来给菱角尝味儿,菱角要把肉给石桂送去,刘婆子笑眯眯:“去罢去罢,今后跟着她可有好处呢。”
高甲虽口拙,也跟着高升跑过店铺田庄,里头的门道摸得清楚,拎了一篮子结实,就在宋家的店里寄卖,他把这事儿瞒下来,哪个也不会捅上去,何况高升还不在金陵。
跟着郑婆子学到很多,泡玉兰片熬花酱都成,石桂还雇了两个娃儿,替她去收桂花,制成小珠儿挂在结实底下,如许一个便又得贵上一二文。
高甲面孔涨得通红,半天赋憋出一句:“别瞎扯。”三个字就出了一身汗,几个伴计还啧啧出声,挑了那双鱼的结实看那尾巴用了三四种色彩的丝绦,当真跟活鱼似的,捏起来一看:“技术真是巧,高大哥真是有福分,如许的小娘子,必是生得不丑的。”
石桂先还欢乐,掉队一想数量不对,刘婆子替她卖帕子,也还得抽个头呢,何况是往店里头寄卖,哪一家不得抽大头,能余下一半来都算刻薄了。
高甲同他们夹缠不清,干脆不再说,请了一回酒,这东西便不入帐,卖了多少钱全一并给了他,掌柜的同高升是多少年的了解了,捏着髯毛了笑得一回:“这女子不错,等你爹返来,叫他替你提亲去。”
石桂一怔,发笑出声,捏着她的鼻子,看她粉白的脸儿上升起红晕来,摇手直告饶,这才问她:“你听哪个说的?”
进了店的结实卖的代价又不一样,小的二十大些的三十,因着是高甲拿去的,那些个伴计还拿他讽刺了一回:“帮着相好的卖黑货呢。”
叶文心抿了嘴儿,头一笔钱赚出去,如何也是欢畅的,面上少有的显出点喜意来,宋荫堂除了送书,还送了很多颜料来,晓得叶文敬爱画,虽不能跟本来她画画时铺得一屋子的笔墨碳条,也算得齐备,她便想着画些画,看看能不能寄卖掉。
叶文心三两笔就画了一丛兰花出来,连纱都是现成的,素纱拿出来打样绣花再做成座屏,花的工夫虽多,可这么一个东西,就值得几两银子,如果木料用的好,还能更贵些。
“高甲托了熟人,店里没抽头。”石桂把这一串钱递给叶文心,虽艰巨到底还是有赚头的,两个闲着总也无事,一月光是吃用月钱是再吃不完喝不完的,可要买些旁的,莫非还要伸手问叶氏讨要不成?
石桂笑一回:“我总归无事做,手上闲着也是闲着。”同他友情不深,赎身的话在他跟前也不必提,高甲也知石桂未曾说实话,也不再言情,捏了石桂写给他的纸,再未曾想她的字写得如许好。
菱角听不明白,刘婆子便道:“等她嫁给高管事的儿子,今后也是管家娘子了。”菱角还是懵懂年纪,张口就把刘婆子说的话奉告了石桂。
高甲坐下来喝了茶吃了点心,这才缓过劲来,咽了一口茶道:“我托了柜上,未曾抽成。”石桂替他续了茶,更加得谢他,可除了吃食也没甚么能给的,七月里山上收了甜枣子,给他一篓儿,又让他带东西给淡竹石菊。
天然是听了刘婆子说的,刘婆子一起送出去,返来看着石桂捡点东西,觑着她倒有些不敢说,还把话咽了返来,往厨房里捡点粮油,点点女儿的鼻头:“我们今儿夜里吃烧猪肉。”
石桂提了钱串儿:“这些个店家就没抽成?”
没甚名头的,书画最贱,叶文心最会画的是仙域志,却不肯意拿临摹了假的去卖,石桂看她落笔又一样是细工画描,倒不舍得就这么贱卖了:“女人画出来,我绣成座屏,配了木架子,说不准卖得更贵些。”
石桂干脆替她存起来,这些东西换钱也是代价不菲的,看看这些东西,欲言又止,送了这些来,怕是一时三刻出不了金陵了。
高甲吞吞吐吐,半晌才问:“你何为,要卖这个。”府里的丫头有月例银子,石桂到了这头,钱只会多不会少,还去攒这百来文何为。
两个正在筹议,菱角在院门外探了头,石桂冲她招招手,她却不踏出去:“我娘做了小菜,请石桂姐姐畴昔尝尝味儿。”
石桂笑一笑,为防着刘婆子再张口胡扯,非论被谁闻声都不免肇事,干脆道:“我本来跟着太太,我的婚事就是太太作主的,现在我跟着女人,我的婚事天然就由着女人作主了。”
两个在树荫里站得会儿都是一身的汗,数着日子就要进八月了,石桂内心忐忑,宋勉回籍科考,八月里就要了局了,也不晓得能不能探听得着秋娘的动静。
高甲等着面上来,刘婆子替他面里头打了两个蛋,又切了小菜,另有一只炖猪脚,自叶文心来了,一家子吃用好了很多,刘婆待她们也更加恭敬细心,目睹着石桂拿了一罐头蟹酱来,高甲就耳根直泛红,刘婆子另有甚没见过的,端了小菜往桌上一搁,眼儿一转,悄悄笑得一声。
菱角半大不大,却也晓得受了打趣,却不脸红,反笑起来,往石桂身上一挨:“那我娘如何这么说?”
“我两个姐姐在太太院里,只当我是叫罚出来的,你替我给她们报个信儿,就说我在其间很好,该归去的时候天然就归去了。”奉告了淡竹石菊就是奉告了葡萄,写的信回畴昔,还给她们一人绣了一个荷包。
“可不能胡说,他不过来送东西,我又托了他卖结绳,这才多说两句话,要真这么着,你今后是不是要嫁给货郎?”石桂打趣她一句,菱角吐吐舌头,货郎的博浪鼓儿一响,她就跳了起,身上清楚没几外钱,便饶一饶饴糖也是好的。
菱角眨巴眼睛,感觉有理,把最后一点肉沫也吃了,奉告石桂夜里摊和饼子吃:“我把锅巴全留给你,泡了肉汤吃。”
“我可没这神通,女人先来瞧瞧这个。”把那半吊钱一提起来,叶文心快速笑开了,她再没想过真能赚这些:“如何有这很多,你不是说最多百来文了?”
等高甲吃饱喝足,卸下车上的米面粗布,石桂便捏着一枝条记帐,腰上还挂了一把小算盘,一看就是无能的,一面捡点着造册,一面同高甲说定了再买些各色丝绳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