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散酒倒金尊 - 第169话
弄无悯陡地振身，放脚而前，行至青丘身侧，稍一拂袖，轻声叹道：“好自为之。”一言即落，飘身远去，余音袅袅：“往不姜山，候顾放怀。”
少倾，青丘眉语三番，悄声将玄英打发下去。
弄无悯顿时瞋目，眼波流转，身形未动，已然将青丘震出数丈开外。青丘自知失礼，顾不得肩上剧痛，单掌撑地，眼目欲收还留，凄凄然瞧着弄无悯。
弄无悯阖了眼目，似查青丘所疑，叹道：“愚城之战，尔亦有闻金乌丹地点。吾需闭关数日，埋头疗伤，待得初愈，便当下山，倾知日之力，寻得那万斛楼目繁华下落，以期妖丹得归正道。”
桥玄英闻声，心下纳罕，吃紧再施一揖，应道：“玄英何德！”
弄无悯于正堂稍待，见桥玄英身至，埋首深施一揖，轻道：“青丘门主有恙，尚请弄宫主担待，允其半刻，洗濯换衣。”
青丘立解，掩口娇笑，少待，已是将左肘收归。
弄无悯见状，点头呼应，抬眉表示落座。
青丘闻言，心下一惊，情素喷薄，初时涓涓绵绵，后则滚滚滚滚，自抑实难，摊掌缓移，鬼使神差便触上弄无悯额角。
“见瑕，反对劲趣。”
“不管如何，战无可避。”
青丘吃紧抬手，捧之胸前，感其活力若流萤振翅，见其华彩若玄天坠滴，青丘不由喃喃：“此珠，当真奇物！”
弄无悯轻哼一声，倒也未几言语。
“如果当真在乎，便取了此物。研磨成粉，和水为膏，入夜涂面，解毒生肌。“弄无悯话音方落，右掌轻震，便见一细物飞至青丘目前。
青丘见状，稍显讪讪；寂静一时，又再偷眼，见弄无悯攒了眉头，抚心长舒口气，面色倒是白了下来。
青丘垂了端倪，心下自道：父子之战，终未见其留手，莫非此中隐情，吾未有知？
自那日为明火所伤，青丘便不时对镜，闭门谢客；惜得那火炙于左颊，且火中带毒，药石无用，颊车穴长留一印，破了面貌。
青丘目珠一转，娇声应道：“自是耳闻。养默宫顾宫主同弄老宫主乃为至好。”话音未落，青丘一怔，立时接道：“愚城战前，弄郎但是同老宫主于养默宫比武？”
弄无悯稍一点头，缓将一臂横至桌边，胸怀微敞，抬眉瞧一眼玄英，含笑道：“那日别后，虽得机相见，倒也未同尔高谈。”
一言未落，青丘已是吃紧起家，疾步上前，正欲启门，却又陡地回身搓手，细细查镜中倦容，心下虽喜，烦乱又添：容姿有瑕，何堪弄郎亲探。思忖半刻，还是娇声应道：“速速恭迎。”
青丘心下大动，笑靥再开，口中却道：“青丘何德，竟堪弄宫主挂怀劳心，又以泣珠相赠？”
弄无悯正待呼应，唇角一抖，身子一张，一口鲜血立时呕出。青丘大骇，疾步上前，一手持帕，一手捧茶，前后缓缓递了上去。
“弄宫主但是身子不适？”
弄无悯飞身，斯须自愚城返归怀橘宫，待两足沾地，这方含笑，柔声喃喃：“一石三羽，一火三计，妙哉。”话音未落，腹上钻痛，仿佛炙筋敲骨，弄无悯沉沉纳气，探手而上，见血迹；斯须，耳畔闻一轻音，几不成查，弄无悯磨切后齿，不由怒道：“青青不伐，将寻斧柯。”
弄无悯眼目微阖，点头含笑：“泣珠，鲛人之泪，可解奇毒。”
愚城，青丘府邸。
桥玄英身子一颤，反是笑道：“玄英受教，宫主谬赞。”
青丘泪眼婆娑，半晌，却闻弄无悯之声复兴，轻道：“好生疗养。”
弄无悯唇角微抿，强颜作笑，缓道：“无悯在此谢过门主。此时，无悯亦是别无它法，思前想后，唯有青丘尚可倚仗。”
青丘掩口，吃吃轻笑，心下却道：汝知日弟子百千，怎就没得依傍？
青丘闻声，侧目见弄无悯缓探手自袖底取了块玉牌，细细辨来：那玉牌两寸见方，雕工上乘，状为喜鹊翩飞，口衔灵芝；白底如脂，然那灵草倒是油绿，形色兼备，白绿益彰，倒也算得上乘。
弄无悯岂会不查，唇角微抬，见青丘支肘，决计遮了左颊，不由轻道：“吾宫中多玉，大有浓绿欲滴者也；然，吾常把玩，唯不过此白底青，门主可知为何？“
“放怀乃吾手足，养默尤胜亲眷。现下......放怀不知所踪，吾实难自处......”
弄无悯缓收了眼风，轻道：“现下，入知日宫妖修浩繁，吾原想同青丘借了玄英，往吾知日宫，做些差事，惜得吾心自知――忠臣难侍二主，玄英必不汝从，吾亦不成能人所难。“
弄无悯似是偶然胶葛青丘称呼不敬，唯不过黯然点头，沉声缓道：“养默宫已为死地。弄......其勾引少主顾放怀，犯下大逆之罪。”
桥玄英闻声，面上再紧，喏喏不得应。
弄无悯端倪浅挑，沉声缓道：“赤忱体主，自是可贵。”稍顿，又再笑道：“经心与人曰忠，不欺于己曰信，玄英兼备，实是不易。“
桥玄英知青丘薄怒，唯唯不止，少待，方轻声应道：“知日宫主到府探病......”
弄无悯稍一侧目，轻道：“可曾听闻养默宫？”
青丘闻声，岂有不解之理，心头初紧，随即反是欣然：弄郎至此，明为探看，实为拜托。若吾堪大任，趁此机会，得成膀臂肱骨，怎非善事？思及此处，青丘媚眼一挑，柔声轻道：“愚城情状，江河日下；然青丘奉君侍主之心，不减反增。如有差事，但凭教唆。”
弄无悯沉了口气，半晌，方道：“早在愚城战前，已为其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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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思忖半刻，见弄无悯竟显颓唐，青丘一时无措，支吾其言。
这日辰时，桥玄英恭声奏报，有客到访。
青丘闻听，泪中见笑。
“弄宫主亲临，青丘感念，蓬荜生辉。”青丘声音稍颤，拱手垂袖，恰将半面藏于袖后。
“七世孺子，戾气化妖，恐其难对于得紧！”
“吾现下情状，岂可见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