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

第五十六章:地火焚天纸 - 第198话

无忧长纳口气,柔声应道:“惟愿留肩山安稳,尔可愿应吾?”

少待半晌,又见青丘颤身而起,两掌一扣榻沿,两目开又未开,朝桥玄英巧笑不迭。

“毋需多烦。”无忧这方缓缓上前,缓将一掌置于目繁华指背,轻声喃喃:“不过报命应运,受此芜秽......”一言未落,却见欣然,稍一抬眉,定定瞧着目繁华,接道:“委曲尔在此受难,多得尔解意安抚,无忧心下了然;待过个旬日,万事俱休,到时,吾自可耆定隽功......”无忧一顿,手掌扣压目繁华一腕,“当以金乌丹为酬,以谢君恩!”

目繁华冷哼一声,缓将一掌自无忧部下抽离,返身抬臂,迅指已至水牢另侧。

待得三个时候,青丘室内,一主一仆,酣醉酩酊。

桥玄英长纳口气,屏息细辨,感青丘吐息深长,鼻头一抖,尽是桂花酿香;桥玄英眼目开阖之际,一股热血流涌上翻,直惹得心发疯乱,探身而上,颤手向前,未及其身,却又陡地缩手,小扣头壳;然不过眨眉,倒似魔怔,身子听不得使唤:一手支地,一手终是近了青丘额角,中指疾开,顺青丘眉头缓缓后移,指腹不敢稍有着力,一刻以后,方将那远山扫入鬓内。

“信与不信,并无分歧。吾当暗取妖丹,双手奉上。到时目繁华得妖丹神力,上畅九垓,下溯八埏,岂不安闲?如果尔愿,万斛楼重修,指日可待!”

目繁华一怔,脑内得金乌丹三字,然眉关紧攒,瞠目喝道:“无忧,尔欲何为?”

目繁华陡感肝火焚心,欣然不得消解,抬眉见无忧淡然情状,立时抬声:“妙哉!妙哉!若可得金乌丹一偿弘愿,目繁华自当远走它方,留无忧一处平静。只是......吾怎尽信无忧知金乌丹地点?”

面前,目繁华比前次见时更加萎悴,无忧轻唤一声,踱步近前。

“吾有长策,不便详谈。”

“无忧!身子可大好了?可另有那边不适?”

“若非见过,安知吾前日染毒危重?”

“服追之事,实也;然百年相守,无忧却不信我?”

“计成与不成,丹得与不得,皆非紧急;尔当自存自保自安,方是要最。”

“无忧!”目繁华闻声一跃,直将那寒水分化万点,迸溅而出。

无忧闻声,立时潸然,含笑应道:“八花九裂,自当无缝。”言罢,曲腰疾走。

“汝怎......”话音未落,目繁华含笑,抬掌指导二三,再未几言。

桥玄英这方长舒口气,探手往额上,又至后颈,得薄汗满掌;后便吃吃轻笑,缓收了目睑,身子尤似雪堆入火炉,酥麻痒痛,脊背力量瞬时化了去,抬头后躺,四肢大开,合衣卧于地上。不消半刻,沉沉入梦。

目繁华立时耸身,细思前后,抬臂痛击身侧寒水,心下暗道:弄无悯,尔果是技高一筹!

无忧轻哼一声,自往阁房,少待安息,这便暗往不言堂水牢。

寂静一刻,无忧方启唇轻询:“虽知其地点,想来汝亦不会妄动。”

这日入夜,苍文静倚雕栏,抬头见列宿攒聚,拱映银盘。苍文抬头就柱,阖目轻道:“师父体恤,将采买筹划之事尽数交于弄琴赤武,吾倒乐得安逸。”思及无忧,苍文不由抚心,然不过一刻,摇眉自嘲:“本已早知其心,现下何必作此悲态,有失知日弟子颜面!”话音虽落,余音在耳。苍文稍一侧目,细细辨来,却得断续寒砧。

“汝能够青要山为归冢,眼下,吾当遁往那边?”苍文心下黯然,启唇喃喃之际,面前所现,竟是紫衣散辫,飒戾如风。(未完待续。)

“旬日以后,无忧当以何计夺金乌丹?”

“门...门主......”桥玄英面上乍红,足根发力,一寸寸将身子今后送去,又再低顺眉眼,心下鹿撞,正自思忖不知青丘何意,却闻一声闷响,抬眉细观,见青丘早是趴卧榻上,鼾声立起。

“已见过桥玄英?”无忧稍顿,抱臂轻道。

无忧嫣然,两目却黯,闻声应道:”金乌丹存于知日宫肥遗江下,一处独眼夸父鸟密室!“

第二日尚不到卯时,无忧便已收理行裹,念着昨日弄无悯结缡之言,无忧心下烦困,已是不欲多呆半刻,这便往知日宫同苍文交代,托其传达弄无悯,本身先行归返,立往愚城。

青丘解衣,抬头靠卧榻边;玄英跪立一侧,寂然病酒,然眼目一触青丘,柔蜜之意便如蛛绣丝盘,目华寸寸走于青丘面上,恨不生八爪,好细细感其淡脂脸红。打量一刻,桥玄英不由炎热汗出,稍一侧身,暗叹世上哪得这般邃密绣样,想是细笔详描,熬瞎百目,亦难绘得真容万一。

“闺音凄凄,寒砧几击,天涯自放,江湖两忘......“苍文陡地忆起那日尔是别前之言,神思恍然,似觉神归旧时,所历所受,不过昨日。

无忧轻笑:“怎得不问金乌丹安在?”

“究竟谓何遭此大难?逞凶暴徒可已就戮?”

又待两日,知日愚城二主结缡之讯,肩山俱知。

目繁华不由哼道:“吾得金乌丹,无忧何益?莫不是而后便可同弄无悯长相厮守?”

目繁华身子一旋,面壁分歧无忧相视,沉声应道:“现下处境若斯,如何擅动?”言罢苦笑,尤是悲惋。

卸甲府邸,一干物事俱已修整安妥,毫不见夺命之半夜点端绪。

肩山地界,三道俱欣,无不言此乃天作之合。然知日宫内,却见一人,灰眉暗睑,独坐神失,若非苍文,还是何人?

知日宫弟子几足百人,浩大下山,采买大婚物什;金银珠宝,绸缎布匹,皆是平常,闻听聘礼竟达九九八十一担,其内七宝琉璃、血玉珊瑚、螭纹犀角件件罕见,鳖鱼足珠、泛叶沙镯、神肠琴瑟闻所未闻。

无忧闻声,眨眉数回,见目繁华探身而上,两掌紧攥牢竿,满面义愤。

无忧闻声未应,后退数步,避过那迸珠多少,侧目轻哼。

“上畅九垓,下溯八埏?”目繁华阖了眼目,吃吃轻笑,“无忧言下之意,便是令吾得丹遁离,莫近肩山。”

无忧淡笑,并未接言,抬头环顾,又再定睛目繁华半刻,终是返身而外,正待步出水牢,耳内闻目繁华轻声唤道:“无忧。”

桥玄英正自入迷,单手不知收放,恰于此时,陡闻青丘气逆,口唇微开,打个酒嗝,又拖了余音袅袅。玄英闻声,身子急颤,不待反应,仆地返身,不想正巧撞在那雕榻一角,玄英轻呼一声,身子于地上滚了一滚,待离青丘已足半丈,这方挺身,覆掌额上,口内丝丝之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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