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啖螯讥尔雅 - 第193话
赫连泰支身半起,单指指导再三,却可贵一言。
话音未落,余人惊见红光,起家未及,耳闻一声钝响,立眉细观,竟是金乌妖丹!
不姜山一子闻声,这便顿首一拜,缓缓颤道:“吾二人顺足印往外,奔驰一刻,便见姑爷......共有......共有三位!”
赫连泰暗自喘叹:若放怀真身尚存,恐其仍要往知日宫寻来。
二后辈对视弓手,一人喏喏,启唇应道:“顾...顾......”抬眉见赫连泰冷眼,不敢多做游移,脱口便道:“顾家姑爷!确是姑爷!”
“你......”苍文气懑,抬臂一指,却不敢稍放恶言。
“未待吾等上前,那三人似为一物所惑,吾等细观......”弟子吞唾,面见惧色,“那物乃为一丹,重赤之色,四围火蛇吞吐,炎焰丈长尺短不一......”
“雨势渐重,然那丹丸,几将漫天雨珠炙烤无踪;其势汹汹迫人,吾等即便远观,亦感肉烂!”
无忧充耳不闻,回身坐于榻边,轻压榻上人一腕,攒眉静候。
“往不姜山赔罪?”无忧立止其言,断如墙堵,掩口苦笑:“无悯何需往你不姜山请罪?现下其命在朝夕,知日宫群龙失首;恶人恣情、正气结彻,若言不姜山养默宫尽受其害,那吾知日宫当罪何人执戕?”
“如果顾放怀真身尚存,吾难道需得夜夜怕惧?其因既在妖丹,赫连山主亦欲探雀儿姐姐下落,何不携丹归山,不姜山同养默宫,到底一家,是捉是纵、是存是害,便同知日宫无干!”
赫连泰抬眉相询,闻无忧接道:“吾曾随无悯往养默宫拜见,见顾放怀一面,本日乍见,倒是不敢相认。”
“这...顾放怀为何偏要仿依飞蛾,尽命于火?”
“弟子......弟子不知。”
无忧闻声,转眸瞧瞧苍文,稍顿,又再定睛赫连泰,口唇轻启,未出半字。
苍文一怔,立时怒道:“无忧!此事严峻,岂可随汝心机!”
“潮需燥,水寻火,阴随阳!妙哉,妙哉!”无忧心下计算,两臂一扣榻沿,着力返身,吐纳半刻,方道:“赫连...赫连山主,这是......为何?”
赫连泰不明以是,轻将无忧一搀,摇首道:“此言何意?”
“妖丹自往那边?”
世人闻言,心心忐忑。
赫连泰见二人头身蓑笠未去,然其上半点水气不见,心下有疑,屈身取座,缓道:“可有所获?”
无忧似是晓其所思,陡地扑身,伏地拜叩,后便抬头,疾道:“赫连山主!乞赫连山主救知日高低性命!”
赫连泰思忖多时,心下早知:知日宫尚难保妖丹不失,吾这不姜山,何堪此托?如果当真携丹而去,莫说放怀,恐三界妖修俱得虎视眈眈,如此......绝非善事!且见此小妖,言辞锋锐、性子周到,句句以知日为先,不时以悯儿为意,如果此丹果如传言,觉得珍宝,其怎敢这般轻弃?
赫连泰眼风一扫,却又陡地笑道:“无忧可知,放怀缘何对悯儿痛下杀手?”
无忧身子未动,目睫稍颤,半晌,方轻声应道:“这便难怪......”
“无忧,悯儿尚昏,汝之言,实难作数。”赫连泰苦笑不迭,接道:“再者,现下无人查知金乌丹地点,想来,悯儿当以其仙力暂控于知日某处,悯儿无神无识,吾等如何得知?妖丹之异,你我方才俱见,如果倾力搜山,难道罔顾弟子性命?“
屋内诸人皆默,唯闻赫连泰拂袖之声。
赫连泰冷哼一声,半晌方道:“妖丹如蛊。”一言即落,思前想后,已解因果。
无忧轻倚榻边,近了榻上人亲信,碍着创口,亦不敢放力,这便轻巧摩挲,心下暗道:好个弄无悯!转眼改念,唇角淡笑,悄悄自赞:好个弄无忧方是。
无忧脸孔一冷,不及有应,见一影跃窗而入,正身直面赫连泰诸人,然其眼风,早随那金乌丹高低闲逛。
赫连泰拳掌,齿牙俱冷。
来人似无所感,还是探身上前,妖丹附于一颞,一瞬透穿其颅,两颞乍通,见脓不见血。
“这便可知,放怀缘何现身此处。”
“放怀......放怀!”赫连泰尚未回神,来人已然断亡,骨肉发甲,无一全存,尸身化烟,半点扬尘亦难寻见。
世人不及反应,见那赤丹一震,眨眉不存。
“那形似放怀三人,可得丹丸?”
“三人服饰形貌,无有别离。吾二人见状,轻呼不迭,三人顿足,后顾得见吾等,竟是六掌互搏,三人对峙,乱斗一处。”
“无忧早言,恐汝祖孙二位,专为了那金乌丹而来!”
来人不该,周身尽湿,眨眉近前,一掌攥那金乌丹,未想那丹丸肝火,立将其掌灼化,焦烂气味,满盈满室。
“吾二人身卑功弱,得见此状,实不敢擅动。”另一后辈跪立在侧,回声接道。
弟子垂眉,摇首不止:“其一得之,直往山下,然步出未足三丈,身前丹丸陡亮,姑爷......姑爷如同废于鑪炭,立时无踪;余下二人见状,仍未松弛,振身上前,竟是俱为那赤丸所化......”
赫连泰同苍文闻听,俱是瞩盼无忧,目未少转;赫连泰唇角一抬,捻须嘲笑,抬掌表示弟子接言。
“煞是......煞是出奇。”
赫连泰摇首摆须,实难对于无忧一幅伶牙,只得轻声安抚:“悯儿可曾奉告,弄老宫主之事?”
赫连泰沉吟一时,细细品咂无忧之言,前后因果,无分歧缝,心下不知为何,倒感模糊不安。
“悯儿早知放怀亦为妖丹所污,怎得...怎得还是这般粗心无备?”赫连泰目珠一转,诘道。
苍文稍怔,悄悄计算:如果那顾放怀可分化数形,莫非那夜愚城所见,乃是兼顾?正自考虑,闻无忧短叹二声,又再接道:“且无悯常言,顾家少主,亲如手足......”话音未落,无忧掩面,啼泣半刻,支吾不清:“吾知无悯性子,若赫连山主所言不虚,想其心下自感愧对,即便识得真伪,亦欲衔须就戮,折身以赎罪。”
“放怀......放怀?”赫连泰一见来人,已难按捺,支吾不知所谓。
赫连泰不由瞠目,长纳口气,心下暗道:金乌妖丹,果非俗物!
苍文闻无忧冷哼,言下提及金乌丹,毫无避讳,心下不知终始,然暗自迟疑,不由窃窃:金乌丹事重,师父多得谨慎;现下无忧鲁莽,莫要肇事方好。念及此处,侧目又再瞧瞧榻上病容,阖目轻叹。
苍文捷迅,扑身立于无忧面前,两臂大展,自语不迭:“谨慎!谨慎!”
“金乌......金乌丹,竟在...宫中?”苍文支吾,独自喃喃:“何时...何时得之?”
无忧岂会不查赫连泰心机,见其步步依计,深切收罗不自知,无忧轻哼一声,垂眉哀道:“敝鼓丧豚,无忧口不择言,尚乞宽宥。”(未完待续。)
苍文为此骤变所蒙,脑内浑沌,闻声轻道:“那......那养默少主竟可兼顾多少,......,不知方才四人,可有真身?”
无忧垂了端倪,泪若凌花,堕亦不堕,轻声喃喃:“那顾放怀一人却化四身,形貌如一,互为指责,自言余下三者皆为妖魔,无悯难辨真伪,定夺淹留......”
“妖丹之力,连弄老宫主亦是难抵,戋戋放怀,如何相抗?”
赫连泰见状解意,缓道:“悯儿之苦,汝等难参!”言罢,踱步一侧,接道:“其父为金乌丹摆布,堕仙伐善,勾引放怀,戕身损寿;现下吾那雀儿,亦是不知所踪......”
“无悯失智,无忧便大胆决计,诚乞赫连山主携金乌丹归返不姜山!”
“慢些说话,细细道来。”
三人各寂静一隅,不知以是;恰于此时,屋外不姜山二后辈虾腰并入,抬眉见赫连泰,俱现惊怖。
赫连泰见无忧句句指其同顾放怀同谋,心下憋闷,抬声应道:”那日,悯儿亲往吾不姜山赔罪,确是言及妖丹及其先考......“
赫连泰双肩一颤,单臂往桌边一支,稳放心神,立时接道:“人现安在?”
迅指之间,诸人无查,俱将手足拳缩,口开眦展,鬓发有如火燎,赫连泰呆坐半刻,抬声疾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