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乾鹄巢下枝 - 第177话
服追一怔，支吾不得其言。
“无忧不知。然其归处，必属肩山。”
无忧嫣然，反是拉了目繁华一并上前，后便抬臂，端倪动亦未动，立时将那黎绿往池泽一掷。
“上六嚣之上，此言此行，无不成；上六嚣之下，不过刀俎弱肉之别。”
服追躬身抱拳，眨眉无踪。
“昆仑之黎绿，当世不过屈指之数。此物冰彻，乱五气，枯其根而萎其身，入水则散；革息触之则僵。“话音方落，目繁华缓将无忧一掌轻扯，抚其手心，这便缓缓搁了黎绿于其掌上。
无忧一怔，低眉讪讪，半晌，方道：“为助尔得那千年璞，吾身重伤，连惑人之能，亦是大减。现在，术力难以久持，每日施术亦不成多。”
无忧闻声，面上一紧，偷眼回眸，见那丰沼瞬化涸泽，心下再动，半晌，方抬眉定睛，凝睇目繁华，轻道：“娘亲常言，为而不恃，长而不宰......”
“将此物带着，考虑时候，相机而动。”
“无忧可知，知日宫究竟何地？”
目繁华稍一侧目，立时回神，斯须腾身，将无忧携了，往革息草藏处。
无忧再怔，迅指轻柔往目繁华身侧一歪，探臂上前，娇道：“兵家常言，露形则溃。无忧于目繁华面前，岂止形露？“
无忧支肘取座一旁，见目繁华笑靥如花，换上一身麻布旧袍，手上却轻抚一袭华缎，豆青色彩，上绣山川雀蝉，风趣巧拔。
这一日，距目繁华计成，已有半月。尸居城内。
无忧见状，立时反身相随。
目繁华轻扯唇角，忆起那幅端倪，半晌不语。
待至，目繁华近前几步，自袖内取了一碧色美玉。
“初见鲜衣，惊为天人；怎得现在整日粗布旧衫，失了万斛楼仆人威势。”
“吾来此地，确为金乌丹。然眼下妖丹未现，吾亦没法。”目繁华沉声，心下却道：妖丹虽难知地点，然那无忧，......，其间必有干系。
“煞是罕见？”
“何时入知日宫？”
“目繁华，这......千年...璞，吾助尔夺得！汝当依言，亦...助...吾...一臂......”
目繁华一手缓将那玉璞塞入胸怀，一手重托无忧头颈，见其喘然，面如金纸。
“目繁华，尔可会助吾？”
目繁华不由莞尔，闪身已是同无忧并行：“可知如何方能将那革息草肃除？”
恍忽如醺，神迷若梦。
无忧同目繁华把臂肃立，两相无言。一炷香后，面前独一涸泽，滴水不存。
“功法未成，策画未习，仙妖有别，冒然往肩山，当以何计傍身？”
目繁华稍一点头：“恰是。”
“未足半载。”
“现其安在？”
目繁华眉眼一飞，轻道：“无忧为妖几时？”
无忧笑意弥深，起家疾走，跛足更见娇弱。
不过半刻，闷声汩汩，泽水透碧；再候不敷半柱香工夫，那满池粼粼，颤如金碎。无忧阖目细辨，竟得满耳呼号，抬眉再探，见那池沼之上陡地冒出一枝革息草，长逾二丈，其色尽改，石青枯褐，若病煞之人，气去囊空，徒然望救，难止危倾之势。
目繁华稍一勾唇，抱臂轻道：“想来，那物当是‘革息’。食之，惑人。“言罢，目繁华垂眉，心下暗道：若依其言，水底得生，七日吐纳自是异于陆上。其懵昧小妖，怎臻此境？虽是有疑，目繁华声色未动，轻笑道：“当真希奇！耳闻革息草之能，吾八百岁，何尝实见。”
目繁华颈间一紧，阖目缓道：“待无哀伤愈，吾当俱告以实。”
无忧初闻，眼目一黯，轻道：“娘亲倾力，授业传道。”
目繁华思忖半刻，再道：“小妖慧敏，生性多疑；此番做戏，必得令其真假莫辨。”
“姿容未改，风操犹在，怎就失了派头？”目繁华挑眉一笑，缓踱步近了无忧，将那华缎往无忧身上比量一番，轻道：“此缎衬无忧，娇俏的紧。”
“极力夺那千年璞，尚难自证？”
第二日，二影并肩，踱步徐行。
目繁华缓缓握了无忧弱腕，目华流转，轻声应道：“吾心下疑着，无忧得人形尚不敷年，何故机灵若斯？”
服追躬身，两手接了一物，后退半步，这方稍一抬眉，敬道：“仆人，这便是那九曲灵河千年璞？”
无忧不耐，缓一推手。
目繁华乍然止步，定定瞧着无忧，轻道：“吾欲掩千年璞归处，汝当除上六嚣虫迹，如此，该当如何？”
目繁华心神一震，弹指离了那旧宅，再定神时，倒是飘于尸居城外密林，见身前二人，恰是本身同万斛楼一弟子，名唤“服追”。
目繁华面上未见改色，长纳口气，轻道：“只是不知，无忧究竟那边习得此术？”
“依吾肤见，未有别的。“
“无忧不知。”无忧边应，边将那蛇尾稍抬，缓缓磨蹭那绣缎，“吾初落此地，坠于城外一处密林；林中一泽，泽底尽覆蕰藻，其色本玄，上存章黼，状如蒲卢。无忧力竭，难离泽底，便以此藻为食，七日得出。“
“自是那城外池泽。”
“疾往那边？”
目繁华点头含笑：“机也。”
目繁华这方回身，缓掸袍尾，侧目见无忧惊诧，这方踱步，心下却道：方入乱世，防备之心倒是不小。
无忧缓扯个淡笑，气若游丝，轻声应道：“当为家宅......“
无忧目珠陡亮，缓往目繁华地点倾身，柔声道：“如此，世上有几人食革息，操惑术？”
服追一顿，轻道：“部属不知，仆人此番安排，但是为那小妖？”
“金乌丹......”服追一语未尽，偷目睹目繁华改色，立时喏喏，不敢多言。
无忧垂眉，颤声喃喃，自语不迭；稍顿，终是轻叹，抬头强颜。
“万斛楼主亲至尸居城，全为此千年璞——自不成等闲到手。”目繁华笑道：“脱手当有轻重，九死平生；保其性命便可。”
厥后尸居城陷，无平生还。(未完待续。)
目繁华笑道：“智虽未闻告乏，勇却未得用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