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姐妹
阿沅见梅雪沉已啖下一颗,也伸手接过,悄悄咬了一口,道:“这樱桃鲜美多汁,清甜适口,姐姐可真是好口福!”
阿沅直起家子,道:“多谢梅妃娘娘欣喜。逝者已矣,嫔妾自会好好奉养皇上,不再提当年之事。”
“嫔妾给梅妃娘娘存候!”世人齐齐上前施礼。
惠贞道:“莹朱紫倒是个勤奋人,奴婢看来这几天整日往我们华音阁来,怕是有些念想。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探探她的口风?”
阿沅一时有些惊奇,梅雪沉不是太后的人吗?甚么时候,皇上竟对她如此信赖?她虽内心迷惑,口中却并无游移,回道:“嫔妾当然情愿。兰贵妃活着时,对嫔妾恩重如山。嫔妾也一向想见见她的家人,尽一份孝心。也不枉兰贵妃对嫔妾的一番恩典。”
阿沅立足,恭敬道:“娘娘有事固然叮咛。”
固然时近初夏,华音阁的凌晨还是有些阴冷。梅雪沉一早就起来穿戴,再过半个时候各宫的妃嫔就该来议事了。这些日子华音阁常有各宫来往,她身边服侍的宫人也都已经风俗。他们也都已经晓得梅雪沉的脾气,别看这位娘娘常日里驯良可亲,但御下向来一丝不苟奖惩清楚。
梅雪沉略略皱眉,道:“沅mm此次遇险,皇上该审的也审了,该罚的也都罚了,荣氏也赔上了性命。现下沅mm也已无碍,此事便算了了。”
陈倩宛抢道:“谁不晓得那荣夫君常日里畏畏缩缩,和谁来往靠近?这么大的手笔,也是她一小我无能的出来的?”
方入云台宫宫门,便瞧见一人仓促忙忙从内里出去,几乎撞倒宫门旁的宝同。
过未几时,华音阁的前厅便已经熙熙攘攘,热烈起来。除了敏贵妃一贯要安胎,皇后特地免了她的存候和循例议事,各宫小主都已一一到齐。梅雪沉也缓缓从后堂走出,莲步行至主位,悄悄坐下。
惠贞也道:“奴婢听闻南疆有巫女能够利诱民气,其巫术又必须以处子之身才气施放,莫非沅朱紫身怀巫术?”
梅雪沉微怒,道:“宝林慎言!你我身在宫中服侍皇上,当时候谨言慎行,岂可如宫中闲人普通捕风捉影,尽挑衅些无中生有的是非!”
惠贞诚心道:“皇上对娘娘想必也是如此。”
“娘娘!”阿沅忙放动手中樱桃,离席跪下道:“嫔妾万不敢受娘娘如此大礼!”
梅雪沉将她扶起,满心等候道:“但愿从今今后,我们姐妹能够同心奉侍皇上,再无嫌隙便好。”
梅雪沉不动声色,摆布摆了摆头,确认下仪容是否肃正,说道:“你们本日说的这些,切不成对外人提起。太后毕竟是敏贵妃的姑母,我们动她不得,更不能一时心急让人瞧出端倪。沅朱紫的事已经临时停歇了,切不成再引火烧身。”
浩繁莺莺燕燕七嘴八舌,最后商定下来,大伙同心绣一幅寿星赐桃图给太后。又筹议些找何人绘制样图,如何分派每宫该绣的份额,最后如何拼接,等等琐事。
阿沅微微侧身表示,道:“承蒙梅妃娘娘体贴,嫔妾身子本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已经大好了。”
统统穿戴整齐以后,梅雪沉问道:“现在甚么时候了?”
惠贞一面给梅雪沉清算衣角,一面道:“奴婢倒是感觉娘娘穿这件海棠红罗裙挺都雅的,也恰好衬出娘娘您的贵气。”
梅妃宛然笑道:“你这张聪明的嘴!本宫又不怪你,瞧你严峻的。不过下次可不能再用‘琴瑟在御’这四个字,这但是用来描述皇上和皇后的,让人听了去,反倒说我们华音阁出去的人不懂端方。”
梅雪沉微微起家,浅笑道:“皇后娘娘身材有恙,本宫不过暂代主事之责。姐妹们勿须多礼,都请坐下吧。”待世人入坐后,梅雪沉眼色温和,一一扫过诸妃,少量在阿沅身上逗留了一刻,体贴道:“沅mm身子可大好了?mm先前受了惊吓,原应多安息几日,不必来向本宫存候。”
“皇上他……”梅雪沉眼眸一黯,语意垂垂降落了下去,“身在宫廷当中,甚么‘愿得一心人’,不过是痴心妄图罢了。”
就如许商讨到将近巳时,细节分派已定,世人纷繁辞职。阿沅临行前,俄然被梅雪沉叫住:“沅mm临时留步,本宫另有些事想和mm商讨,不知mm这会儿可得空?”
莹朱紫也赶紧道:“恰是恰是,沅mm没事就好。”她话锋一转,又道:“这荣夫君也算是罪有应得,不过她就如许不明不白地死在冷宫,可真是叫人感觉有些奇特。”
惠贞道:“现在荣夫君被人灭了口,宫里高低都在群情着,敏贵妃这么狠的心,也不怕折了她肚子里那位的福。本来跟在敏贵妃身边的那几个小主,这会儿怕也是唇亡齿寒,心内里也打起了鼓呢。娘娘为何不顺势将她们都招揽过来?”
梅雪沉稍稍正容道:“妃嫔就是妃嫔,皇后就是皇后。本宫奉养皇上,并不因位分而有所不同。当初是婕妤也好,现在即妃位也罢,本宫待皇上之心,从未有分毫增减。”
梅雪沉笑道:“mm要喜好,一会走时我让惠贞给mm捎上一些。此番留mm下来,实在是皇上的意义。”说着,悄悄放下樱桃柄,嘴唇上残留些许的樱桃汁也悄悄扫过,“皇上前日里和我提及杨尚书的夫人但愿来宫里见你一面,不晓得你的意义如何。毕竟杨大人现在官拜工部尚书,皇上的意义是,该拉拢的还是得拉拢一下。不知mm是否情愿与杨家主母一见?”
梅雪沉捋了捋那微微摇摆的步摇,笑道:“你这丫头,皇上的顽笑话,你倒记得清楚!”
惠贞看她面色不虞,低着头再没敢接话。
梅雪沉缓了神采,对世人道:“本日本也没有大事,只是太后下月生辰,姐妹们一起筹议下,我们后宫世人也答应以凑一起,筹办件大礼送给太后。”
阿沅秀眉一扬:“琪芳?你这是打哪儿返来?”
惠贞也笑道:“娘娘您得皇上盛宠,又协理后宫事件,在奴婢心中,您比皇后娘娘也是分毫不差的。”
两人便来后堂,梅雪沉叫人重新看茶,还端上一盏新奇的樱桃。梅雪沉悄悄取下一颗,递给阿沅:“这是家父托人从天宝快马送来的樱桃,今早刚到。皇上和本宫都很喜好,mm尝尝如何?”
惠贞拥戴道:“娘娘人美,天然穿甚么都是最最出众的。昨儿歌皇上还夸您即便穿戴薄衫小憩,也是格外动听呢。”
惠贞赶紧屈身道:“奴婢不敢,只是娘娘与皇上琴瑟相御,对我们这些侍女,也是善待。奴婢对娘娘和皇上都是极感激的,娘娘一言一行,奴婢也是铭记在心的。”
阿沅含笑着点点头,又聊了未几时,便起家告别。
这日各宫议事,华音阁早早便开端筹办,桌椅昨晚便已摆放划一,本日寅时便有宫女晨起擦拭,门窗茶几须一一确认。茶盏自是要干净,便是托盘的杯碟,也须一尘不染。一旁碟盘中已盛好大家爱好的生果点心,茶盏内也按各宫妃嫔爱好备好茶饵,在议事前一刻沸水冲泡安妥,待各宫小主娘娘入内时水温刚好暖和适饮。也恰是如此,每一个来访华音阁的人都如沐东风,心安神怡。
梅雪沉笑道:“如许天然最好。看皇上的意义,既然兰贵妃是你义姊,或许你能认杨夫人做个义母,也未可知呢。”大抵是看出了阿沅眼中的迷惑,她又补上一句:“mm不必多心,你我同是服侍皇上的人,统统都以皇上的意义为先。皇上此次让本宫带话给mm,也许是不想在mm面前提起兰贵妃的旧事,徒惹相互悲伤。”
梅雪沉蹙起了眉头,半晌不语,谛视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紫檀香,有些失神。好久,才缓缓开口:“此事前临时搁下。安嬷嬷年纪大了,想必一时看错也是有的。如果没有看错,那这沅朱紫身上必有隐情,此事也必然和皇上有关,至于皇上有甚么筹算……”她沉吟很久,“还是静观其变吧。”
柳絮插上一句:“奴婢感觉那事或许是安嬷嬷弄错了罢。沅朱紫承宠已经半年不足,如何能够还是处子?不过奴婢听闻有人承欢后又能规复处子的,或许那沅朱紫也通此技?”
“归正皇上信赖娘娘就好。”惠贞点点头,又问,“娘娘,前次安嬷嬷回禀的那件事,您可内心有了筹算?”
梅雪沉细心打量着阿沅的脸庞,仿佛有些失神:“mm可还记得昔年秋狝,当时本宫还刚入宫不久,便感觉与mm颇合眼缘。没想到现在真做了姐妹,倒是生分了。前些日子,还在羲和殿前与mm闹了些不镇静。过后想起,本宫也感觉忸捏不已,是以在此要向mm略表歉意。”她说着,便起家微微一拜,腰肢柔弱如柳。
梅雪沉浅笑道:“mm无碍就好,大师姐妹也能够放心了。”
一旁垂手侍立的柳絮答道:“回娘娘的话,另有一刻便是卯时了。有些早来的小主已经到了,奴婢看莹朱紫半个时候前就候着了。”
梅雪沉起了身,只待侍女替她穿上外袍,道:“不必了。她情愿来,你们便好生服侍着,过几日再看罢。”
梅雪沉在铜镜中打量着云鬓边插着的衔珠蝶花吊穗步摇,悠悠回道:“这件过分华贵反倒显得离人冷淡,反倒是那件青碧色的纱裙恰好映托这初夏的活力。”
诸妃见她面色极其不悦,便不再多言。陈倩宛仿佛还想说甚么,被阿沅牵了牵衣角,终究也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