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天佑

完颜瑶翩然飞掠，朝那耶律大石盈盈行了一礼，道：“师父兽身已成，天下无敌，戋戋一个金兀术，又岂能反对霸业雄图？倒是……”眼波朝上空流转，淡淡道：“倒是那蓬莱山出来的王重阳，与金国太子私交甚笃，此番化作青龙，若不尽早撤除，必成陛下大患。”

火线人影交掠，剑光明灭，萧抱珍、洛原君、萨守坚等人俱已冲到。待要回身南逃，茅子元双掌气浪翻涌，又封住了来路，笑道：“小师妹，天罗地网，插翅难飞。你现在放下济安太子，自缚告饶，我们或许还会在师尊面前为你讨情，不然，就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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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如惊雷，又将许宣震醒了几分。

耶律大石眯起眼，冷冷地了望着空中夭矫高涨的青龙，大声道：“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天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蓦地冲天跃起，银光鼓励，又化作了那只八头白虎，狂吼着朝青龙扑去。

许宣心蛊发作，双腿又残疾有力，虎落平阳，忍痛挥掌撞飞数人后，便被几个大汉按住了手脚。忽听“嗤嗤”连声，鲜血溅得他满脸都是，那几人哼也来不及哼上一声，便仆倒在地。

顷刻间，碧光白芒团团激爆，气浪炸舞，那两只泰初凶兽吼怒着翻斗半空，强猛的打击波一浪接着一浪地泛动开来，让人酸泪直涌，难以呼吸。

洛原君鼓掌笑道：“下来吧！”世人纷繁抓住彩带，奋力下拽。当是时，腥风怒卷，白虎吼怒扑至，一口紧紧咬住了青龙的脖颈。青龙吃痛狂吼，奋力挣扎，身躯却被彩带勒得盘蜷扭曲，鳞甲片片乍立。

许宣喉中腥甜狂涌，只觉腾云驾雾，被一股庞大得难以描述的气浪高高抛起，接着面前一黑，重重地撞落在碎石地里，内心更疼得有如炸裂普通。忍痛望去，才发觉身上桎梏尽断，人已落到了百余丈外，那辆囚车更已被震得七零八落，只余下两个轮毂仍在原地“呼呼”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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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想试尽管上来便是。”小青眉梢斜挑，剑锋往里一收，许宣脖子上顿时沁出了几滴血珠。

许宣迷含混糊入耳到“大辽”二字，心中一凛，辽国被金灭了二十多年了，又哪来的辽国天子？远处金军众骑听得“天佑天子”四字，更是无不遽然色变，惊哗迭起。

世人喝彩如沸，纷繁翻身上马，重新朝远处的金军冲杀而去。四周的蒙古兵簇拥而上，拿混金桎梏铐好金兀术，又抢先恐后地朝许宣奔来。

俄然想起在临安北里听书时，那平话人曾提起辽国有个耶律大石，是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极其聪睿勇猛，曾以一城哀兵大破十万宋兵，面对金军的如潮打击，更是独一能相与对抗的中流砥柱。辽亡后，此人带领两百铁骑逃往西域，竟连破强国，斥地了万里国土，国号西辽。传闻他矢志东征，破金复国，何如壮志未酬，便客死他乡。如果面前这厮真是耶律大石，他究竟是人是鬼？又为何化作了泰初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之身？

世人被他吼得心头震颤，一时竟忘了惊骇，怔怔木立。萧抱珍悲喜交叉，顾不得追杀王重阳，伏身叩首，大声道：“臣萧抱珍，叩见大辽天佑天子！”四周的蒙古可汗如梦初醒，纷繁拜倒长呼“菊儿汗”。

萧抱珍、茅子元、完颜瑶、洛原君……从四周围冲而至。剑光、气浪、指箭……接连不竭地撞击在囚车上，却被王重阳身上鼓起的碧光一一荡开。惊呼声中，那团碧光层层鼓涌，猛地四炸冲天，如同万千道青蛇腾空乱舞，将周遭数十里映得深翠浅绿。

萨守坚恐怕她当真玉石俱焚，扳连本身受李师师严惩，忙将断剑朝外一抛，笑道：“小师妹，你这又是何必？师尊对你喜爱有加，短短三个月，便尽传衣钵，连封龙钗也送了给你。等抓到了林灵素，找齐了‘炼天石图’，你想飞升成仙也罢，想和这小子做对欢愉鸳鸯也好，师尊还会不承诺你么？”

洛原君轻摇羽扇，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笑道：“这位小娘子，人死虽不能复活，但肉身里的神识却需半柱香的时候才会消逝。我们西凉有一种胡蝶，叫做‘噬魂蝶’，只要将幼虫放在尸身上，它们就会吮血吸髓，将灵魂一齐吞入体内，然后结茧化蛹，变成骷髅眼斑纹的胡蝶。再将这些胡蝶放入‘炼神鼎’这类的神器，运气好的话，便能封镇住全部灵魂，晓得他生前的统统奥妙了。‘噬魂蝶’的幼虫就在这个香囊里，小娘子想不想试上一试？”

茅子元道：“萨师弟所言极是。师尊不过是想问济安太子几件事，又何曾想取别性命？小师妹，你这般舍命相救，反倒是害了他，也害了本身。”声音浑厚沙磁，听得人不由自主地便想承诺。一边说，一边渐渐地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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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俄然大声叫道：“王重阳，你还等甚么？”空中碧光乱舞，青龙纵声吼怒，挣开白虎，狂飙似的疾冲而至。“轰轰”连震，长尾猛击在四周，将茅子元等人迫得腾空飞退。

“小青姐姐……”闻到那缕熟谙的香气，贰心中一宽，何如此时剧痛如绞，半点力量也使不出来了。小青身影闲逛，刹时又杀了数人，一把拽起他，朝北飞掠。

混乱中，只见水龙崩散，濛濛如雨，金兀术鲜血狂喷，从他上方翻身抛过，又被横空冲来的白虎撞中，掀了几个筋斗，远远地坠入河中。

大地剧震，冰河喷涌，无数道裂缝如蛛网般极速伸展，寸寸崩塌。万马悲嘶，惨呼迭起，也不知多少人坠入了俄然沦陷的深坑。许宣亦猛地往下一沉，翻身急滚，头部、肩膀、后背……接连撞击在冰石上。

小青剑锋一转，横在许宣颈上，笑吟吟隧道：“我现在投降，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啦。大不了我先杀了济安太子，再自刎了断。我们一死，天下再没人能说出林灵素的下落，我倒要瞧瞧师尊会不会放过你们。”

白虎吼怒着冲落在地，光芒摇摆，垂垂变幻成人形，竟是一个裘衣雪帽、左衽圆领的八尺大汉，捶胸狂吼。那人满脸疤痕遍及，虬髯如火，在满天碧光与火焰的交相辉映下，双眸凌厉如电，直如天神降世。

空中轰鸣如雷，王重阳已完整化作青龙，在漫天电光中张牙舞爪，收回气愤而痛苦的吼怒。

茅子元、萨守坚神采齐变，许宣幡然觉悟：“敢情李师师收小青姐姐为弟子，是为了调换林灵素的动静！”

土浪喷涌，庞大的龙身如城墙般蜿蜒回旋，小青提起许宣跃到青龙背上，抓紧鬃毛，跟着它冲天飞起。

完颜瑶又惊又怒，叫道：“放箭！放箭！”乱矢纵横，夹带着数以千计的长矛与火石，但是大半还未能触及青龙便已坠落，残剩的则被撞得四炸迸飞。

鼓乐喧天，西凉众女娇叱着穿越飞掠，数十条彩带如霓虹横空，将青龙层层缠住。那彩带上也不知附着了甚么蛊虫、毒物，触及龙鳞，立即“嗤嗤”激响，黑烟高文，恶臭与血腥气随风弥散。

许宣心中又是一凛，当日峨眉山上，林灵素对这厮非常推崇，以为其真气不在明心之下，必有事理。小青若被他摄魂术节制，前功尽弃。想要传音提示，却恰好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白虎与金兀术也已分出了胜负。那团刺目标银光如彗星吼怒，抵着滚滚飞旋的水龙气刀，轰然撞击在河岸。

王重阳纵声狂吼，双臂朝外一分，桎梏回声裂断，衣裳也被震碎成了万千粉末。浑身碧鳞闪烁，急剧收缩，转刹时已将囚车撑得朝外变形隆起。许宣被他的“龙身”紧紧抵在铜栅上，没法转动，几欲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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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抱珍、茅子元踏空抄掠，一左一右，指箭接连不断地破风激射，青龙虽被撞得鳞片翻飞，鲜血喷溅，却不管不顾，吼怒着朝北夭矫飞舞。

那人双眸悲怒痛恨地盯视着蒲伏在岸边的金兀术，哈哈狂笑，泪水淌落，厉声道：“完颜兀术啊完颜兀术，想不到你也有本日！嘿嘿，当初在鸳鸯泺，你杀我兄弟，追我天祚，灭我大辽，此仇此恨，我耶律大石一刻也不敢忘！汉人有句话，‘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畴前你们联宋伐辽，本日也轮到我大辽国结合宋、蒙，灭你女真了！等朕攻入上京，自会将你的狗头悬上城门，让你看看朕如何杀光你们完颜族的统统男女！”

完颜瑶转过甚，朝着许宣嫣然一笑，大声道：“大师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将济安太子、兀术老贼捆起来？那些拥立伪帝、犯上反叛的金军反贼，若再不绝壁勒马，弃暗投明，全都给我杀了，待攻入上京，再将他们九族长幼，尽斩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