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出云
藏海停下脚步,李渡一愣,抬头看去,顿时又是怔住,只见一根庞大的石柱鹄立在面前,石柱上尽是班驳的裂缝,模糊可见的浮雕已完整看不出形状。即便如此,李渡仍感到阵阵压力自那石柱上传来,一时胸口发闷。
老龟看了李渡一眼,李渡只觉内心一颤,仿佛满身都被对方看了个通透。老龟缓缓转过甚去,藏海提着李渡,纵身跃上龟背,道:“闭气。”
大屋内只一张大大的方桌,三只木凳,都已是充满灰尘。藏海掌间灵光明灭,将屋内灰尘尽数撤除,关上房门,向另一间屋子走去。
沿着小道持续向着山上走去,走过大半日,两人终是出了那片树林,李渡便感受周遭灵气充盈,仿佛那绝灵之地只要那一片树林。
李渡闻言,刚深吸一口气,老龟便已带着两人又沉入湖底。李渡昂首望去,见得日光越来越悠远,四周都变成蓝色,水中有游鱼路过,在两人身边穿来穿去,仿佛猎奇贪玩。
藏海招招手,那小兽在原地踱着步子,一脸害怕的看着那石柱,不敢上前。
“这便是出云峰了吗?”李度问道。
藏海顿了顿,又道:“你且过来上香拜祭,今后便是我出云峰之人了。”
“昔年的三十六峰,也只要这最偏僻的出云峰得以残喘下来,却也有大半成绝灵之地。”
藏海走进屋内,向着那床看了一眼,又走至窗口将窗户翻开,顿时又是灰尘囊括满屋。李渡从速捂开口鼻,不满道,“如何这么多灰尘?”
藏海手中灵光明灭,劈开火线挡路的歪树,道:“昔年玄天门过分强大,一门便独占了天下的修行资本。天下的修士日渐不满,最后竟结合起来,毁灭了玄天门。”
藏海向小道一旁的林中走去,李渡心中难平,道:“那现在如何又是这番模样?我从小到大却从未传闻过甚么‘玄天门’的事?”
藏海望了望李渡,见其一脸茫然,又道:“或许你不晓得千年前的玄天们是多么存在,就是现在的清阳宫比之昔年的玄天门,也差得远了。”
这人间的灵气虽说有多寡之分,但似这等涓滴灵气也没有的绝灵之地,倒是少见。此等绝灵之地,更是修行中人的死地。出云峰竟是这等绝灵之地,由不得李渡不惊奇。
藏海取出一个灵位放在在桌上,对着灵位拜了拜,回身道:“此地满是这千年来我出云峰的前辈祖师。”
李渡依言上过香,又诚恳的磕了几个头。藏海轻叹一声,又道:“我出云峰这千年来一向以重振昔年盛景为己任,这也是我师父平生所求的执念。”
藏海又是感喟一声,道:“我命不久矣,若你能活下来,便该当负担起这重担。”
李渡点点头,目中烛火闪烁。
老龟嗯一声,嗓音沉重厚扑,又道:“你这弟子一身清阳宫的道法,是如何回事?”
面前是一片平坦的草地,想是疏于清算,已满长满杂草和小树,想是再过几年,便也是一片深林了。草地上有一块庞大的不法则岩石立在不远处,石上长满了苔藓,模糊可见昔日的光滑。
李渡转头看去,见得藏海之前所放的灵位在烛火下闪着忽明忽暗,恰是其徒弟青明的灵位。
藏海又道:“他之前入过清阳宫,现在是我出云峰门下。未曾见过祖师,是以未传他神通。”
藏海在岩石旁站立了半晌,道:“我自幼便由徒弟扶养,小时候只我一人,常常陪着师尊在这岩石上修习。”
李渡点点头,跟着藏海向屋子前面而去。走过不久,草地绝顶便又是树林,只是这树林中灵气葱茏,与山下的那片树林全不不异。
藏海道:“这是我之前住的屋子,你就住这吧。”
行过不久,林间呈现一个庞大的湖泊,湖水清澈,在轻风下泛着波纹。
藏海指尖又是灵光明灭,便听得砰砰几声,门后燃起火焰,竟是一条长长的隧道。李渡不但心中讶异,踏过石门,心中更是惊奇,这石门处有一层结界,石门后是干爽清楚的氛围,一点水汽也无。
言罢,藏海向屋外走去。李渡在屋内看了一眼,也向外走去。只见藏海正向中间的那间的那间屋子走去。
李渡伸手一握,竟抓住一大条红色的鱼。这鱼被抓住,也涓滴不惶恐,就连摆动着身子的挣扎仿佛都不太用力。李渡手一松,鱼便向远处游去。
草地的绝顶,是几间木质的小屋,朴实粗陋,像是山间的猎人居住的普通,却又多了些出尘之气,也多了些灰尘。
发觉到李渡的讶异,藏海停下脚步,道:“我之前便与你说过,我们出云峰乃是昔年玄天门传播下来。”
李渡捂着鼻子,向屋内看去,阳光从门口晖映出来,构成光柱,其间尽是浮动的灰尘。屋内陈列简致,一张木质的床紧靠在墙边,窗户边一张木桌,桌上还放着一本铺满灰尘的书。
李渡不敢设想。藏海见得李渡一脸难易置信的神采,嘴角微微一笑,不过半晌又是轻叹一声,道:“但那毕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李渡又是不由得心中一震,满脸讶异。当今的清阳宫是多么职位,他这“清阳宫弟子”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玄天门比之当今的清阳宫还过强大,那岂不是……
藏海点点头,向山下走去,李渡亦从速跟上。那出云峰虽是看在面前,实也间隔尚远,两人又赶路十余日,方才到得山脚。只见一片郁郁葱葱的深林至伸展至云雾中。
藏海感喟一声,向前走去。出了树林,小兽更是喝彩腾跃,在草地上跑来跑去,不时对着李渡龇龇牙齿,低吼一声,便又是跑开。李渡跟着藏海走去,目光往岩石上看去,骄阳下,那岩石正反着光芒。
藏海昂首瞻仰山岳,目中精光明灭,似已穿透云雾,过得半晌,轻叹一声,迈步向着面前的树林走去。
林间模糊可见一条小道向着山上伸展而去。李渡跟在藏海身后,目光在四周扫过,满目尽是苍翠的树木,实无甚奇特之处,却又总有一种奇特的感受缭绕心头。
李渡自是满脸惊奇,藏海又是轻叹一声,向着来时的小道返去。那小兽一跳,紧跟在藏海身后。这小兽到藏海手中已有大半年时候,早已对藏海生出靠近之意。
藏海手上灵光又是一闪,取出一只灵兽袋来,又见一道白光闪过,一头红色的小兽从袋内越出。小兽满身乌黑,毛发靓丽,已有李渡膝盖摆布高矮,一从袋中跃出,便是喝彩腾跃,显是关得久了。
藏海神采暗淡,道:“徒弟死得古怪,尚未查出启事。我带弟子来拜见祖师,劳烦前辈了。”
李渡来不及感慨这高深的神通结界,藏海已是向着隧道内走去。隧道向下而行,走过不久便到了绝顶。绝顶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室内安排着一张木桌,上面摆放着的满是铺满灰尘的灵位。
藏海指尖灵光明灭,结出印决,李渡便觉一股清风骚转,不过片息,屋内灰尘尽除,氛围清爽很多。
藏海转头望了一眼那石柱,目光深沉,道:“昔年的修士结合,便是以清阳宫为首,玄天门落败后,也是清阳宫占了最大的利头,清阳宫得此才有现在的赫大阵容。呵呵……”
藏海手上灵光明灭,往李渡肩头一放,李渡顿时感受好过很多。李渡昂首往那石柱看去,心中还是震惊不已。
走过好久,李渡心中一动,恍然明悟,心中便是大为震惊。之前心中一向觉着不对,此时方才发觉,这树林中竟一丝灵气也没有。
不过半晌,那凸起的一块尽数暴露水面,是一只庞大的老龟。老龟满脸褶子,双眼浑浊,背上的龟壳充满裂缝,一副垂暮老矣之态,不由让人思考他是否还真活着。
藏海又交代过很多出云峰之事,两人便向外走去。老龟将两人送出湖面,便又沉入湖中。
这一日,李渡随藏海翻上山顶,大风吹得衣袖哗哗作响。李渡紧了紧背后的大刀,举目望去,但见一座笔挺的山岳耸入云霄,不由心中一震,扭过甚去,果见得藏海目中弥漫着冲动之色。
藏海走近一间小屋,伴着吱呀的摩擦声,推开房门,顿时门上灰尘扑落,呛得李渡连打几个喷嚏。
藏海走近湖边,脸上神采庄严,掌间灵光明灭,结出一道印决,便见湖水忽的翻涌起来,湖中俄然凸起一块,像是有巨物从上面升起。
李渡便是一惊,这老龟能口吐人言,便是大妖无疑,竟将藏海的徒弟称作小子,那身份定是非同普通。
两人一起向南,高山丛林日渐多了起来,如是过了两月。
不过半晌,水地便再也看不见阳光,只四周不着名的植物和偶有路过的游鱼发着淡淡的蓝光。老龟在一处石山前停了下来,藏海提着李渡向石山走去。
现在这小兽对李渡已不似最后那般惊骇,却还是不敢靠李渡太近,见得李渡在普通,低着嗓子低吼两声便罢。俄然,小兽哭泣着嗓子低叫一声,目光又是迷惑,又是惊骇,晃头在四周扫过,目光落到那石柱上,顿时满身一震,向后跃出丈许远。
藏海呵呵一笑,道:“走时仓猝,竟连避尘的神通也没用。”
老龟向着两人游来,倒得岸边,开口道:“那姓傅的小子死了?”
将几间屋子内的灰尘尽数撤除以后,藏海方才转过身来,看着李渡道:“我出云峰一脉虽是式微,却也是当年的王谢大派,你去随我见过各位祖师,方才气真正入门。”
只见藏海手上灵光明灭,结出一个印决,石山火线灵光明灭,竟是轰的一声,翻开一扇大门来。门后乌黑一片,甚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