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城
“秋收后,恰是膘肥马壮,粮草充沛的时候。如果刘虎真成心袭扰晋阳,怕是等不了多久了。”梁峰怎会不晓得,秋冬两季是行兵的最好机会。只是他入晋阳还不敷一个月,局面尚未完整安宁下来,立即面对战役,不免有些吃力。
“如果旁人任都督,别驾能够另选。但是既然来得是河东裴,孙礼便是最好的挑选了。”梁峰道。葛洪不善应对宦海诡谲,但是此人选,倒是他和段钦两人察看了好久以后,方才定下的。
这事情的确多的目不暇接。新任都督来的也太快了些,必然要赶在他入主晋阳之前,措置好统统才行!
但是作为并州的现任刺史,有这么个强势的都督入主并州,环境就不好说了。东海王毕竟一手掌控朝廷,派妻兄前来,只要脑筋没甚么题目的,都不会冒然同获咎这个新任都督。不然一个枕头风吹畴昔,不死也要脱层皮。
听到这话,上座那人才缓缓点了点头:“起来吧。随我一通入晋阳,另有效到你的处所。”
未几时,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被引到了帐中,见到车队仆人,立即跪了下来:“未曾想是裴将军接任并州军事,小的来迟,还望将军恕罪!”
这奥妙的差别,放在其他年代,怕是不会有人在乎。毕竟异地为官才是循例,谁会如此防备?但是现在非比平常,乃是并州存亡存亡的紧急关头。任何一点藐小的差别,都能够带来全然分歧的成果。
“我问的不是这个!”
“乃是东海王的妻兄,裴盾!”
不过此子本性倒是刚毅,也是罕少几个在并州遭围之时,还能用心措置事件,并且亲身率兵保卫城头之人。他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吗?恐怕并非如此。恰是因为族亲叛投匈奴,才更让贰心中有了昂扬之念,想要凭一己之力,洗脱身上臭名。
“伯远那边,已经结识了几名军中将官。如果将来开战,也有几分掌控……”梁峰正待持续说下去,书房俄然被人推开。
但是想是这么想,只是戋戋两日以后,由五百亲兵拱卫的并州都督车驾,便驶入了晋阳城中。
薛仁这才缓缓起家,侍立在了一旁。谁能想到,此次来并州任都督的,竟然是裴氏二房的宗子裴盾!此人出身河东裴氏,固然父亲裴康不如叔父裴楷驰名,却有一样旁人难及。裴康的嫡女,也是裴盾的亲mm,嫁给了东海王司马越。身为太傅妻兄,裴盾、裴邵这对兄弟,都极得东海王重用。如许的人物,本应镇守膏腴之州才是,谁料竟然来了并州!
梁峰立即坐直了身材:“来的是谁?”
梁峰沉吟半晌,点了点头:“只派探马。都督尚未到来,不宜直接出兵。”
不过转念想想,倒也不算奇特。毕竟并州已经有了外姓刺史,这都督定要东海王亲信之人才行。薛仁现在也不由存了几份光荣。之前还曾动念把女儿嫁给梁子熙的心,乃至自贱到哪怕为妾也行。谁料阴差阳错,太原王氏和梁家的婚事竟然没成,又来了个河东裴做并州都督。如果本身早早跟那梁刺史绑上干系,岂不要了老命?!
反过来讲,孙礼终归是太原孙氏族人。通过他,太原诸世家才气看到一个信号,使君是要同太原朱门交友的,孙礼能够只是马骨,是摆出来给人看的模样。归根结底,他梁峰也是并州士人,如何会健忘提携其他并州士族?
“此子脾气如何?”
听到那人冷冰冰声音,薛仁只觉额上汗珠落的更凶了:“是,是个聪明人!为人圆润通融,有好生之德。部下还驰名羯将,勇武无双,极善练兵!”
“晓得商事,有范蠡之能。”薛仁顿了顿,又道,“梁府出产的白瓷,现在已经尽在我们裴氏掌控之下,一年起码入账数千万钱……”
裴盾倒是没有理睬此人,只是简朴叮咛了几个亲随,就再次命令拔营。走了两天,他本身乘车,上面的侍从却早就人困马乏,但是裴盾半点没有体恤下人的意义,还是强令赶路。如同不知倦怠的飞雁,车队再次踏上了旅途。
“将军,上党薛氏求见。”赶了两天路,由亲兵保护的车队已颠末端壶关,连潞城都未去,直接驰向太原国。随行车驾未几,兵士又都骑马,速率天然缓慢。是以本来传唤之人,也晚了半日才跟了上来。
跟着梁峰入晋阳后,葛洪就接掌了晋阳令。固然一样是一县之令,但是晋阳终归比本来的阳邑级别高了很多,葛洪也算是升了官。但是他本就是伏波将军,封关内侯,又有夺城的功劳,如许小小的升迁也不算过分。有这么个万事一把抓的贤浑家在旁,梁峰才气在贫乏别驾和治中的环境下,竭力运营城中诸事。
亲随不敢怠慢,立即通禀。在营帐中高坐安息的男人,此次倒是未曾叱责,只是道:“让他上前说话。”
如此一来,并州文武说不得又要衡量一下投奔的工具,如果裴盾此人强势几分,这州内事件,怕另有几次。
他一个单车刺史,公开冲犯掌军都督的兵权,也不铛铛。现在可不能给对方留下把柄,容不得半点草率。
身为孙氏旁枝,孙礼的职位就变得极其难堪。固然名义上是望族王谢以后,但是他那支旁嗣一向不如何受正视。不但自幼孤苦,还屡被主家凌辱。现在身为嫡脉的孙志投了敌,他倒又成了孙氏族人,讽刺半点没有少沾。
“新兴郡那边又来信报了?”梁峰揉着额角,侧身对葛洪道。
而现在,他安安稳稳站在这位裴将军身侧,指不定还能被重用一二,岂不比攀附梁子熙那病秧子来的轻松。
“使君还是要用孙文中?”葛洪不由问道。
下来另有皋牢士族,扶植屯兵等等事件,想想就让人头痛。
而裴盾,是河东人。哪怕跟太原王氏干系密切,他也终归出自河东,一定跟并州士族站在一条路上。
“裴盾。河东裴。”梁峰悄悄念出了这两个词,语气中并无惊奇,也无气愤。身为司马越的姻亲和左膀右臂,挑选裴家人来当这个都督,还真不是甚么难以了解的事情。
但是对方底子没有理睬他的请罪,直接问道:“这些光阴,都是你与那梁子熙货殖来往吗?”
“如此一来,别驾就不能拖了。”话锋一转,梁峰叮咛道,“唤孙西曹前来吧。”
葛洪道:“是有动静。克日新兴郡北侧呈现了很多鲜卑人马,传闻刘虎也到了九原,指不定甚么时候就要南下……”
只见段钦快步走上前来:“主公,上党传来动静,新任的并州都督已经通过太行陉,不日即将到达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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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十来日,以当代的糊口节拍,实在算不得久。但是晋阳城中,已经有了初定的气象。大乱以后的大治本就是万众所期,更何况梁峰如许筹办实足,经历老道的安排。同时归心的,另有刺史府高低的官吏。在认清结局面后,这些人倒也识时务,不但乖乖从命政令,还能阐扬主观能动西查漏补缺。不过如此一来,梁峰案头本就庞大的公事,立即多了三分。
“恰是小人!”薛仁立即答道。
别驾一职,已经空置了些时候。如果比及裴盾入主后再行擢拔,不免生出事端。而要选,就必须选一个本地高门才行。孙氏乃是太原望族,前后出过孙资、孙楚两位高官,孙资乃至是曹魏托孤的重臣,可谓盛极一时。然当上一辈的掌舵人孙楚过世以后,孙家子孙多早逝,任官也是平平,至今未有出类拔萃者。加上族子孙志在新兴郡城破之时,选了投效伪汉刘渊,更是让人不齿。
一个有才气,有勇气,有身家,另有野心的家伙,岂不是最好的助力?更妙的是,他虽为孙氏,但是身份差着一层,放在那些高门眼里,一样寒微到不敷挂怀。一个从小受尽鄙夷的人,会投效一个必定要鄙夷他出身的人吗?不会。以是孙礼如许的人,只会为不在乎他出身的本身所用,不会有叛投裴盾的能够。
不过这些,早就在预感当中。更糟糕的环境也不是没碰到过,只能船到桥头天然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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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先派人去探一探吗?”葛洪问道。
段钦心领神会,叮咛仆人去请孙礼。梁峰则坐直了身材,用手悄悄搓了搓脸颊,让本身的面色都雅一些。